壮硕的骏马就躺在两步外的脚下,漆黑鼻孔中喷出雪白如雾的鼻息,沾染在陈圆脚上。
她缩了一下脚,悄悄地往后退了退。
大太监是什么怪物吗?她几乎没看到他如何出手,如此健壮的马匹就直接躺地上了。
陈圆脑袋嗡嗡乱响,无意间见秦领眼含血光状若疯魔,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被甩脑震荡了。
肩膀上还罩着秦领的大掌,她看了看地上的马,再不敢轻易推开大太监的爪子了。
大太监会武功,她从成亲拜堂的那天就知道。
但这家伙真的跟小说里写的一样,武力值超群吗?
“呼——”马鼻子里又一股白稠的雾气喷在陈圆脚踝上,黑马油亮油亮的身躯抽搐了几下,四蹄一蹬,竟一命呜呼。
陈圆傻眼:“.…..”
近千斤的骏马,一击毙命。这得多大的力量,做多少焦耳功?
身旁的那个人像没事人似的,气不喘脸不红,这、这不科学啊!如果不是亲眼所见,陈圆自己都不敢相信。
还有,寺院禅房里飞沙灭灯,大太监的功夫跟书中弹指神通不能说大同小异吧,只能说是一模一样。
大太监如果问她,自己救她,她感动不感动?
不敢动,不敢动,一点都不敢动。
大到马匹,小到灰尘,她哪个也比不上。
她悄悄抬起脸,望向秦大太监的下颌。
刚刚恍惚间听田大人说什么“走火入魔”,她瞳孔地震。
别的不行,走火入魔她明白啊!这是武功高深人士的标配——m.166xs.cc
陈小圆这副身躯的武功早就随着更换灵魂而几乎消失殆尽,但她刚刚分明看到秦领眼睛如蒙红雾,而此刻,带着血光的异样眼神正渐渐从秦领眼中褪去。
她的暗中观察,在秦领眼里只当是姑娘家做贼心虚的惊惶,而陈小圆僵直发硬的身躯,自然也是姑娘胆小后怕的铁证。
他扬了扬下巴,皱眉道:“看什么看?”
陈圆见他神志稍清,这才微微舒口气,虚心请教道:“大人刚才的功夫,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隔山打牛?”
秦领都快被她气乐了,额头青筋抽搐两下,脸色黑了又白,白了又红,忍了又忍终于道:“打听了也没用。来人,找匹马来。”
督主夫人的马挂了,自然要换匹马。
陈圆抬眼间,见秦大太监的神色稍稍恢复,这才舒了口气。走火入魔若是严重了,气血逆流经脉受损,甚至神志昏聩人畜不辨,便是一个人最虚弱最容易受到攻击之时。
田大人说已经将老药头叫到谭渊寺,难道早就防备着大太监走火入魔?
思及此,她下意识望了一眼田央。
这家伙见秦领魔怔中转醒,激动得头顶一撮白发飞扬,又惊又喜,只管催人腾出一匹马匹给夫人骑,然后尽快回谭渊寺。
田央见陈小圆犹犹豫豫,立马拼命给她使眼色:“督主大人必须稳住,分散他的注意力,现在立刻马上!”
陈圆白着脸咬下唇。所谓夜长梦多,她也担心大太监半路再次暴走,然后将大家和她一起杀了.…..
她打了个哆嗦,望向秦领:“要不.…..大人,小圆脚扭了.…..骑不得马。”
“啧,”秦督主毫不掩饰地鄙视,斜睨她一眼,“怎么这么没用?”
陈圆心里暗骂,昨晚我还救了你的命呢!怎么就没用??呸,太没良心了!
骂归骂,秦领倒是毫不犹豫翻身上马,又随手将陈圆一提:“跟着本督,莫乱动。”
陈圆已经习惯每日被大太监提着飞来飞去了,逆来顺受地天旋地转坐上的马鞍。
好么,牛皮嵌宝马鞍实在只有一人骑乘的大小,秦领长得本就高大,向后挪了挪给她一点位置:“抓着点缰绳。”说罢,一只结实的胳膊穿过腋下,硬将她牢牢按住在马鞍上。
陈圆后背紧贴着大太监的前胸,只觉他沉稳有力的心跳仿佛带着共振,连带着她后心一起蓬勃跳动。
而腰间被秦领收紧的胳膊,和宽阔胸背形成了牢固三角,将她紧紧固定在他怀中。
.…..这个姿势,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无缝拥抱?
陈圆难堪地扭了一扭,背上汗都下来了,心里又将田央骂了一百遍。
要分散秦大人注意力,您不会自己做吗?非得让我这么尴尬地投怀送抱吗?
身后胸背瞬间一僵,随即,腰间手臂一紧:“别乱动。”
陈圆顿住,若不是知道秦领确实是大太监,她还以为自己坐得不是地方.…..
她低着头讷讷道:“抱歉啊大人,压着您了。”
秦领几乎是咬牙切齿了,这个丫头怎么就这么不安分呢?她占了他的位置,压着他大腿,关键是这姑娘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是有多圆润,多柔软。
他顿了顿,又不动声色往后挪了几分。
一旁田央见状,督主大人精神状态总算是暂时稳定了,顿时大喜道:“大家听令,全体上马,开拔回寺!”
跟着他的队伍出来翻山越岭折腾了整整一日一夜,一听令下,欢呼一声,各自找上自己的马匹,前后簇拥,将秦领陈小圆拥在当中:“哦哦——开拔回寺!回——寺——”
路野僧带路,有侍卫吹响鸣哨,给附近的队伍发暗号,有收拾起行囊和水壶,有挽弓提箭,很快便呼啦啦全都跟在秦督主身后奔向山路开阔处。
陈圆只觉耳畔山风呼啸,刮得她睁不开眼。太阳升起,面上寒意渐渐消失,周遭气温也慢慢升高,竟有了春日和煦之感。
腰间手臂勒着她,不紧不松,却不让她东倒西歪,颠簸久了还真是挺累的。大太监的大掌托在她腰侧,却始终不曾挪位置。
陈圆暗暗松了口气,腰酸背疼,又悄悄放松了些身体。
感觉到姑娘的脊背又舒缓了些,甚至有一部分重量靠在了他胸口,风吹起的发丝柔顺又带着特别的奶香,刮得他脸上痒。
干松的衣裳已被风吹乱翻起了一角,摩擦着他的小腿,也有点痒。
秦领眨了眨眼,有一瞬间想把她扔下去,可转眼又将胳膊紧了紧。
“大人,还疼吗?”清甜的声音极小声地传来,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得见。
秦领一怔,她是在问他的伤势吗?
他本想斥她几句,让她闭嘴,可昨晚她粉唇微微用力、帮他吸出伤口污血的模样,忽然又浮现眼前,让他不知该如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