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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碟茶油蒸香菇实在美味极了,可惜桌子太大,离得太远,斋堂庄严,她不好意思起身夹菜。
好巧不巧,刚刚可能大太监想吃素烧肉,伸手挪了一下菜肴,居然将她最喜欢的香菇放眼前了。
太好了!
她又不动声色偷偷看一眼大太监,他还在比比划划跟张大和尚说话,甚至拿筷架和小碟摆放阵势,说得极为投入,压根没注意到她的小开心。
那刚才,他应该不是有意为之吧。
陈圆:“……”
很好,她高高兴兴吃个不停,轻松自在的感觉真好。
僧侣大德都是过午不食,张大和尚也装模作样陪着一起吃了午食。这顿比平常早了许多的午饭很快填饱了陈圆的肚皮,舒服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张大和尚见状,邀请秦督主下午去周边山林转转,由路野僧专门陪同熟悉一下附近地形。
知客僧此时上前与他耳语几句,张大和尚看了一眼秦领,笑道:“这有什么,督主大人自然是与夫人同住。”
同住?!
陈圆眯到一半的眼睛瞪得像铜铃:这不是才中午吗?同住个啥?
谁知秦督主面色不变,泰然自若点头道:“也好。”
陈圆转而瞪秦领。寺院禅房客房多如牛毛,此处又没有细作老太婆,大太监何必还要委屈与自己同住?
秦领瞟了她一眼,对张大和尚道:“下午你有事,自去忙吧。”
大和尚也拱了拱手:“俗务繁忙,督主见谅。督主夫人舟车劳顿,早些休息。”
知客僧给秦督主和夫人安排的是一套二进禅房,外间另加了半间沐浴房。
房间虽然简单素净,但打扫得一尘不染,墙壁雪白,角落花几上摆着一个二尺高豆青花瓶,里面清水供养着几枝老枝新叶。秋日光线澄澈,罩在翠如碧玉的叶片上,说不出的整洁清爽。m.166xs.cc
小丫鬟早就来过,给铺了床铺,又将田大人命人带过来的衣裳和寝具摆设一齐。
陈圆推开窗户,外面就是方才经过的花草园,奇花异草迎面而来,馥郁芬芳随风飘进屋内,整间屋子里外都浸透芳草气息。
她深吸一口气,哇,这可是难得的休闲生态旅游呢!
“咳咳,”身后好死不死又传来大太监的提示音,似是对她只顾看风景表示不满。
陈?督主夫人?圆顿时苦了脸,现在她跟着督主大人混饭吃,须得把督主大人当顶头上司。虽然这个上司脾气不咋地,而且动不动就会发飙,甚至动手掐她脖子,但是总体来说还是救了她几回——她勉为其难,就大人大量地先暂时不计较了吧。
她一回头,好家伙,这大太监还真是自觉,张大着双臂,就等着陈圆来伺候他宽衣解带了。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鬼?
书里不是说大太监都不愿意让人触碰,躲着女人躲得远远的吗?
陈圆怀疑自己眼睛瞎了,怎么看也看不出秦大太监不愿意让人触碰的意思啊!!
她越是不乐意,大太监越是坚持,撑开双臂,非得等她来更衣。
“大人不是带了小康公公么,”陈圆一边慢慢蹭过去,一边嘟囔,“让小橘给大人更衣好不好?”
秦领斜睨着姑娘,啧,越走越慢,再慢就把你腿打断!
他冷淡道:“不必他们,你不是也闲着吗?”
陈圆一噎:“……人家家里都是让丫鬟做的。”
“人家?你还知道谁家?——崇王吗?”大太监语气不善啊。
陈圆马上道:“书里都这么写的。”
“什么书?”他记得她在看什么《还情记》,难道书里真是这么写的?
陈圆在心里念叨,网文啊网络小说啊电视剧啊,大哥,你看过没?
大太监姿势不变,垂头睇她。
陈圆只好低着脑袋往前凑,伸手替他解开袢钮和系带。
在这个世界日久,她的生活习惯也已渐渐与古人趋同,解开袢钮熟练许多,全然不似前些日子的笨拙。
大太监不说话,似乎正在观察她。胸膛宽阔,肩背挺拔,她满鼻满脑都是草木松树清香,愈发紧张起来,手指也不那么灵光了。
听着耳畔悉悉索索声,秦领漆黑如墨的眼珠就没离开过姑娘的头顶,忽然问:“你……怎么知道会有人从天而降,像鸟儿一样?”
陈圆手一抖,刚解开一半的袢钮又拧上了:“我、我就是猜想。”
“哦?那依你之见,什么人才能如鸟儿飞翔?”
“……鸟人?”陈圆装傻。
她当然是看《谍中谍》来的灵感啊!
秦领似乎对这个答案很是不满,又似乎颇感兴趣,缓缓道:“你可知道,这世界上有种武功,可以隐身飞檐走壁,又可以工具器物令人身轻如燕的?”
“真的吗?是那家门派?”陈圆仰脸,好奇问。
秦督主黑眸定在她脸上,仔细观察,最后低声道:“是东夷邪术。”
陈圆早就听小丫鬟说过,前几日督主府里来了个东夷国的妖姬,美艳绝伦,藏在督主府马车里混进了府中。小橘还绘声绘色形容了那美姬的穿着打扮,着重描述了妖姬背后背着一个花里胡哨的小枕头……
陈圆当时并未多想,只听小橘唧唧喳喳说,那日幸好督主夫人跟督主的车马回来,不然就——
等等,东夷美姬?
小橘说的雪白似面粉的大脸,血红樱桃口,还有粗大萝卜腿,以及背后小枕头……
她瞳孔骤然放大,忽然怀疑自己是不是想对了,但更希望自己是想歪了!
东夷,东夷?!难道就是后世我们伟大祖国的某个小日子过得不错的邻居?
小白文作者也是作者,她多少也是了解那个邻国古代有种邪门武功,叫做“忍术”。
一想到这等恶邻居然在自己的国家附近,她就浑身冒冷汗:“东夷……东夷国是不是,是不是在我们大慧心国的东面?是不是海岛组成?”
姑娘解衣带的小手,变成紧紧揪着他的衣襟。
秦领甚至能感到她簌簌战栗,似是极力压抑自己的情绪,不由诧异道:“你,知道东夷国?”
陈圆抬起头,望向秦领乌黑的眼眸里积攒着一层薄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