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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表面上一片祥和的京城暗潮涌动,那些没有被召见的官员们惴惴不安,早在半个月前私下里就开始转移财产和重要的子嗣,默默迎接着即将要到来的暴风雨。

    宫门大开,三队人马分头行事。

    春花街是京城中最大的一条玩乐街子,平日还没到夜晚便已经热闹非凡,青楼妓馆和赌坊穿插混杂在一起,上一秒赌博,下一秒想玩了出了门就能看见站在门口揽客的风尘女。

    反贼打入京城,一时间人人自危,街上的店面全部关闭,委实悄悄观察了半个月见皇宫中不曾有什么动静才逐渐胆大起来开门迎客。

    他们开青楼妓馆赌坊的,客人多,憋了半个月没来,一开门就是客似云来,全都往这条街里跑来找乐子。

    可今日却不知道怎的来了一群穿着银甲的兵士,将整条街团团为住,无论是过来找乐子的客人,还是过来在商户门口对面摆摊的商贩,只要是在这条街里,连条乞食的狗都不准离开。

    为首的将军面容冷峻刚毅,骑着马在春花街头上的那家青楼前停下,翻身下了马,扶着腰间的佩刀就往楼里走去,门口那几个流莺见状立刻蜂拥而至,娇声软语,问将军想玩些什么。

    “肃静!”薛桥山目不斜视,低呵了一声,他领兵打仗四年,在战场上练就了一身的杀气,吓得那几个簇拥着他的流莺浑身一抖,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不敢在上前来。

    薛桥山这才大马金刀的朝里面走去。

    身后的银杀卫立刻跟上,将整个青楼瞬间控制住,一时间客人仓皇,娼妓尖叫,一直给薛桥山做副官的小六厉声喝道:“肃静!”

    银杀卫们佩刀点地,发出刺耳的金属碰撞的声响,同样高呵:“肃静!”

    嫖客和娼妓们,这才堪堪惶恐的闭住嘴巴。

    一看起来三十多岁的徐娘半老的美丽妇人不慌不忙的走过来,笑颜逐开的问:“军爷有何事?小妇人定会好好协助军爷办事。”

    薛桥山动了动眼珠,看向那老鸨,冷声道:“本将奉君主命令,查封青楼妓馆整改。”

    老鸨愣了一下:“怎么个整改法?”

    薛桥山道:“从今日起,所有青楼妓馆禁止嫖娼,上交所有女婢,龟奴,娼妓的卖身契,你且算算你买他们时总共花了多少银钱,君主买下,恢复他们的自由身,并且,严禁买卖人口,发现者,枭首示众!”

    老鸨脸色一变,干巴巴的笑道:“军爷,这,这还让我们怎么做生意……”

    她之所以能拿捏这群人,靠的就是手中的卖身契,若卖身契没了,哪里还能想让他们干什么就干什么?!

    小六笑道:“老鸨,你不必担心,娼女不可卖身,但可卖艺,若她们愿意留下,卖艺也是可的,青楼照样能开的下去,但你若偷着卖淫,买卖人口,可就别怪咱们无情了。”

    “何况这卖身契是与你买,也算咱们君主仁慈了,不过从今往后,你这青楼的三分利润,得交给国库,君主罩着你。”小六顿了顿,又道:“你们总归是比赌坊那群人好些,他们可是直接被抄呢。”

    他说完,不顾老鸨那吃屎般的脸色,对着楼下楼上的浓妆艳抹的娼妓们大声道:“君主为你们买回身契,从今日开始,谁都没有办法左右你们的人生,你们的人生是你们自己的!只有你们自己能控制!若想上学,便去君主开设的学堂中学习知识,若想当兵,便去军营中报名,不必为当过娼女妓子而羞耻,不要听那群男人们的规训。”

    “你们是我虎威国的子民,理应站在太阳之下,我们的君主,郁臻,将会为我们抵挡一切苦难,让我们不必在遭受压迫,不必在受到男人的规训,不必被再封建世俗所纠缠,我们的人格平等!”

    不知有谁在偷偷哭泣,不知有谁在心中呐喊。

    当那一摞摞身契被一把大火点燃之时,哭声渐大,混合着摇曳的火光,歇斯底里。

    从今以后,她们这些贱如草芥的命运卑微之人,便也能生活在阳光之下。

    这场改革狂欢一连持续了七天,惹怒了不知道多少人,郁臻又过上了天天挨骂的日子,那群读书人的文章洋洋洒洒写上几千字,每一个字眼儿里面都是对郁臻的批判。

    还有的直接撞死在了皇宫门口,以死明志,逼迫郁臻退位,还天下太平。

    郁臻就站在宫门口,穿着松松垮垮的龙袍,眼中一片冰冷,看着地上那几具尸体就像是在看蝼蚁一般没有半分的触动,眼波流转,又去看其他一副恨不得要吃了她的文人墨客,冷笑道:“你们逼迫朕退位,无非不过是因为触碰到了自己的利益,怕百姓有了自我意识,不再拥护你们高高在上,不过是怕女子意识的觉醒,不再接受你们的规训,不再被你们束缚,听从你们的命令。”

    “你们以为让天下口诛笔伐,便能阻止这场改革,便能逼迫朕退位。”郁臻嗤笑一声:“你们忘了?朕可是从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又怎么会被你们威胁,你们若是想活,便要遵守国律,你们若是想死,便可学着你们的先辈一头撞死,朕定不会阻拦。”

    “这天下如此之大,多你们一个不多,少你们一个不少,你们死了,倒也算是为百姓们近了一份心力,到底是少了几个封建主义大毒瘤。”www..cc

    “若是还想骂,也可以,明儿朕就找个茶水摊子来,也省得你们口干舌燥脑子混沌骂不下去,那茶水摊子的老板还得感谢你们呢,找了个铁饭碗。”

    郁臻采用的手段一向非常强硬,她看着总是吊儿郎当的,可一旦强势起来,京城都要抖三抖,文化改革并不是将现在所有的文学全部抹杀,而是从里面挑选出对的,符合三观的,至于那些封建思想自然是要被焚毁。

    那群夫子她也未曾伤过半分,只是将书院关闭,不准授课,仅此而已。

    郁臻最近忙的要死,白天给后院的那群妃子,宫女,太监们上课,下午批五湖四海朝圣的奏折,晚上还要跟着陆丰和一同上安夕颜的课,跟陀螺一样轮轴转没个停歇的时候。

    外面还要被这群人骂个狗血淋头。

    要不是她这人足够理性,心又大的一批,厚脸皮,抗压能力强,换个皇帝早把这群读书人九族宰了。

    可就是这样,还是被人传为暴君。

    郁臻简直无语死了。

    唯一一件高兴事儿也就是镇守边疆的将军寄来信说愿意归降,胡人最近屡次骚扰边境,大大小小打了好几场,损伤严重,物资不足,希望郁臻派兵支援,供给草料粮食。

    郁臻现在手里是真没多少兵了,刚打过一场,元气大伤,虎威军加上原来的靖军一共才四五万,郁臻只点了八千精兵支援边境战事。

    哦。

    她还把郁柳这个大杀器派了出去,希望能杀一杀胡人的锐气,起码要三年不敢进犯,以保证国内休养生息。

    但郁臻知道,现在的虎威内忧外患,不仅仅是胡人的骚扰,更有邻国的觊觎,想要坐收渔翁之利,所以这次出征,郁臻要郁柳必须一战成名,镇住所有虎视眈眈的秃鹫。

    告诉所有人,虎威现在并非是一团腐肉,而是一头威风凛凛的百兽之王。

    出征前,颠鸾倒凤一整夜不眠,郁臻现在腰还隐隐约约发痛。

    外面郁柳征战沙场,京城中郁臻忙活着改革,她的名声在水墨重彩的渲染之下,成了彻头彻尾的超级大暴君,臭的不行。

    郁臻没管。

    她本来就没指望自己名声能好到那里去。

    张宝上朝时念着小报乐的哈哈大笑,跟他娘的一只唐老鸭一样,又被陆丰和赏了一巴掌。

    成年达带着几个儿子将剩余的天府军乱党扫平,总共俘获一万两千名起义军,在选拔之后将符合要求的全部塞进了军队里接受爱的调教。

    改革开始以后,就没人不忙的,陆丰和作为郁臻的首席秘书长,一直秉承着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奋发努力,恨不得不眠不休,是郁臻在这个世界的头号狂热粉丝,坚决拥护郁臻的所有决定。

    纳兰玄序大仇得报,家中被抄,主母被砍头,父亲虽其他犯人一同发配矿山,竟还嫌判的有点轻,简直孝到家了。

    至于高素,还是臭着张脸,不说骂郁臻吧,反正不给个好脸色,但比刚开始时态度能好点,吩咐的事情也都干,郁臻还是很欣慰的。

    郁臻抽空派人去把致远和韩峥兄弟叫回京城,他们三个也算是郁臻的骨干,也是非常重要的,都封了个不大不小的官儿,韩峥兄弟归薛桥山管,致远则是和陆丰和成了同事,每天都是忙的脚打后脑勺。

    在高强度的压力之下,终于把郁臻陆丰和还有致远这仨人给逼疯了,五月的夜晚冷风习习,仨人穿着背心大裤衩脚踩人字拖再城中疯跑,跟仨猴子一样到处乱窜,嗷嗷乱叫唤。

    惹得百姓叫喊着疯子出笼了。

    郁臻一把抓过其中一名商贩卖的肉包往嘴里塞,嘻嘻哈哈的朝下一个地方跑去,那商贩急的大喊:“没给钱呢!”

    她如一阵风般刮过,小商贩还没看清呢人影就不见了,自然是没认出来虎威的君主。

    “够了吗?”纸票落到装钱的小碗里,只见一身高马大的男人站在摊位前,看起来极不好惹。

    此人便是薛桥山,他手里还拎着一名青年,身旁还站着另一个少年,手里也拎着一名青年,正是陈恒。

    二人一手一个拎着,把陆丰和跟致远抓到了,正在追郁臻这个疯子呢!

    “快点啊薛哥!主公跑的都没影儿了!”

    “来了。”

    郁臻蹲在房顶上啃着肉包,看着夜市中人头攒动,兴奋的寻找着薛桥山他们的身影,待他们追上来了,这才大笑着从房顶上跳下来,踩着人字拖再次疯跑起来。

    一开始百姓们还有点害怕,纷纷避让,可后来次数增多,慢慢的也都习惯了,该做什么做什么,若是碰坏了什么,拿了什么,自有人过来结账。

    也有人体谅,说当皇帝可真是不容易,之前还好好地,怎么现在突然就疯了,每个月都要来上几回,可见当官当皇上也并非那么容易。

    有变成精神病的可能性。

    郁臻还往花楼里跑,她长得漂亮,又是君主,还为这群留下来卖艺的妓女焚烧了卖身契,便都愿意跟她玩儿,一群人陪着她闹腾,薛桥山找过来的时候,他的主公正抱着一丰乳肥臀的漂亮姑娘耍流氓呢。

    “不好意思。”薛桥山扯着郁臻的后颈,想把她从妓女的胸里拔出来,一边又指了指自己的脑子,面无表情的道:“她脑子有病。”

    妓女笑的花枝乱颤,看着被抓走的郁臻挥挥手,笑吟吟的让她下次再来玩儿。

    郁柳出征的第二个月终于到达边境,捎来家书,说已经和镇守边境的将军接上了头,一切都好,不用挂心他,然后就是一长串的表白,看的铁牛直喊腻歪死了。

    又过一月,发来捷报,说已经将胡人打退,不日后就要启程回京。

    而这时,三月已过,朝廷中的官员和陆丰和收的那群夫子们开始考核,官员考核通过后可依旧在原位上当官,而夫子们则是被分到京城之外的地方做官,安夕颜教出来的学生则是到乡下做书记助农。

    三个月时间太短,学习的东西有限,但眼下这个情况自然容不得他们继续学习,而在他们上任的这段时间内,会重新花时间培养一批学生再通过考试后顶替上一波的位置,而上一波的官员,书记,则要重新回到京城将没学完的知识补齐在分配。

    此时已经七月,朝廷发下高产量粮种由书记们带走,发下各个村庄中种植,提高粮食产量。

    郁臻的生育计划一直没有提上日程,原因为之前办户口的时候发现现在虎威国的总人口数竟然只有八百万,蝗灾之前的靖国人口数在一千一百万,这才过了多少年,狠掉了三百多万。

    其中除了少部分战死的将士之外,百分之九十都是饿死冻死的。

    八百万的人口对于一个随时都要打仗的国家来说实在太少了,只能先将这个计划搁置,等统一之后在实施。

    又过三月,郁柳凯旋,郁臻大摆宴席为其接风洗尘,打退胡人,威慑邻国,想必短时间内无人再敢来犯,而元气大伤的虎威国也能休养生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