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凌风没有想到泽里竟然这么的迅捷,他低声在卡鲁的耳边说:身份暴露了。
卡鲁脸色阴暗片刻,又恢复自然,对着记者微笑着说:请问采访完毕了么?
那名女记者似乎有些茫然无措,她看向泽里,而泽里甩动着脸上的横肉,说:抱歉,我没有想到打扰了英雄的采访,我这就离开。
泽里说完,就离开了。
他似乎真的离开了!
周凌风眯着眼睛,若有所思,而卡鲁的采访仍然继续。
等到女记者问完常规性问题后,卡鲁这才带着周凌风到一个角落里,低声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周凌风不知道自己应该笑还是哭,因为对方并没有当面揭穿,是因为人数不够么?需要再去搬救兵?
卡鲁沉默,托着下巴深思,深邃的眸子在帽子地下显得十分的空灵。
不必急着走,现在已经是在这里了,我也想知道他们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周凌风点了点头,觉得卡鲁说的有理,他打量卡鲁两眼,突然笑了。
卡鲁瞪眼:你笑什么?
我在笑,你身为巨人,为什么要帮我?
帮你?呵,你不要给自己太多面子。卡鲁将自己的脸隐藏在阴影之中,我只是在帮我自己,没有亲自见到国王一面,我是绝对不会把你交出去的,何况你也没有被我关押。
过了一会儿,来人不是泽里,而是乔休尔。
周凌风有些意外,按理说刚才的行为,泽里应该非常想要找到自己,但是没有想到乔休尔比他更着急。
莱昂恩,我们又见面了啊。乔休尔的笑容里隐藏着十分复杂的情绪。
周凌风眸光烁然,他盯视着乔休尔。
乔休尔摊手,满脸堆欢:别这样,我们有恩怨,但没有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我以为你到了。周凌风半是嘲讽。
乔休尔神情一僵,苦笑道:不会了,以后也不会了,毕竟落入深渊的人,再怎么也不会惹是生非。
说来听听。
卡鲁压了压自己头上的帽子,指着前面说:我去那边。
不必,卡鲁上尉,或许你也应该知道这一切。乔休尔神色突然肃然凝重,他甚至从怀中取出一枚珍珠。
这颗珍珠内敛光滑,仿佛有一片蓝色的大海正在表面流动。
周凌风赞扬一声:不愧是骑士团的荣誉骑士,这个东西价值不菲。
谬赞了。乔休尔脸上一红,这是格列卡卡王子亲手给我的,我是指真正的格列卡卡。
卡鲁嗯了一声,满脸错愕,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周凌风相比则比较淡定,毕竟有泽里提前打了预防针。
好了,珍珠是一个结界,你做的很好,不过我想这里本来也是泽里搞了小动作,那些人听不到的。周凌风眯着眼睛,看向墙角落的花纹图案。
乔休尔脸色一沉,低声道:莱昂恩先生,我想如果您愿意平安见到家人,最好还是不要相信泽里。
哦?
周凌风眉毛一扬,这下有些出乎意料,他还以为乔休尔和泽里是一伙的,又或者这只是乔休尔在演戏而已。
听着,莱昂恩,帝都现在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不知道是谁,我是谁,也许背后有跟大的势力存在,你懂我的意思,把不少人调包了!乔休尔一语惊人,没有丝毫啰嗦。
卡鲁首先错愕,差点失声叫道:什么?
字面意思。周凌风微笑回答,随后问乔休尔:你有什么发现么?
发现?很简单,刚才你看见了吗?格列卡卡王子,他根本不认识你。乔休尔咬紧牙齿,恨恨道:那根本不是格列卡卡王子!
卡鲁眉毛一挑,后知后觉的惊出一身冷汗:原来莱昂恩早就和格列卡卡王子认识。
不知道什么时候调包的,不过有一天,我发现格列卡卡王子脖子上并没有佩戴他最喜爱的项链。
卡鲁冷笑道:这个站不住脚的,荣誉骑士,每个人的喜爱都会伴随改变而改变。
那么如果是他亲生母亲给的贴身项链呢?乔休尔反问。
这卡鲁一时语塞。
乔休尔没有继续理会卡鲁,而是对着周凌风说:我当时其实也没有留意,还在暗想可能是王子想要摆脱过去,毕竟这是他亡去的母后给的遗物。
他顿了顿,又说:不过我内心是结下了芥蒂,隐隐甚至有些害怕这个王子。
通过数日的观察,我越来越觉得王子十分的不对劲,他表现的实在太像一个王子了。
卡鲁又忍不住道:难道格列卡卡王子不像王子?
乔休尔苦笑道:格列卡卡王子虽然饱读书理,但那都是老师逼迫的,如果叫他主动去做,那是比登天还难。
而且每个月的那几天,格列卡卡王子总会挑选美女好好玩乐一番,但是这个王子却没有,甚至眼神里出现鄙夷。
卡鲁哈哈大笑:原来格列卡卡王子是这样的货色,的确是很容易穿帮的。
乔休尔脸更羞的通红,这可是揭自家主人的短:不过这些都还好,我只能说王子一夜之间开窍了,但是直到一周前的夜晚,我从厨师那里无意间听见,每次周三,后厨里面都会出现许多动物的尸体,这些尸体都被吸干了血液。
周凌风逐渐皱眉,听到这里,他已经隐隐感觉有些不安。
乔休尔瞪大眼睛,颤抖着瞳孔,双手举起来竟然在颤抖:我,我当时也觉得奇怪,因为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于是我就躲在一个壁橱里,想要看看究竟是谁在捣鬼。
那天夜晚,正是周三,大概凌晨一点的时候,我困的不行,正在壁橱里打盹,突然听见厨房里有声音传来。
那是有规律的脚步声,我一听就知道一定是宫中的贵族,只有他们才会走出这样的步伐,那是从小练习的贵族步伐。
我正想要出去,突然听见一声鸡鸣,来人是带着一只活公鸡的。
公鸡咕咕叫喊,听上去十分的害怕,而害怕的一幕是,当我凑过缝隙去偷看时,正巧看见一个人用手扳断鸡脖子。
你知道吗?是活生生扳断的,即便是屠夫也不会有这么残忍的手法。乔休尔露出惊恐的神色,他说的活灵活现,卡鲁和周凌风二人很快就代入其中。
卡鲁忍不住问:然后呢?
然后?乔休尔苦笑:那个人背对着我,他仰着头,就这样喝着鸡的鲜血,咕噜咕噜的声音,比我的心跳还快。
我当时吓得头皮发麻,手脚发软,甚至忘记了我是骑士团的骑士!我看见他把鸡的血喝个干净,正期盼他咬走时,他突然面对我。
那就是格列卡卡王子的模样,他嘴巴上还叼着一只老鼠,鼠头已经被咬的稀巴烂,而有一只尾巴还粘在他的脸上。
乔休尔打了个冷颤:我当时快要恶心死了,而当看见是格列卡卡王子时,我又吓得动弹不得。
周凌风虽然没有亲身体验过,但是他听见乔休尔惊恐的声音,也像想得到当时震撼的场景。
那绝对不是格列卡卡王子,那是个冒牌货!格列卡卡王子绝对不会做出这么低俗的事情来!乔休尔大口吐气,继续说:好在有一名喝醉酒的厨师冒失的过了来
周凌风一怔,顺口道:所以他逃掉了?
不,他把厨师杀了,一手拧断了脖子,就像拧断鸡脖子一样,然后喝起血来。乔休尔平静的说。
周凌风和卡鲁相继沉默,即便是他们,也绝对不相信这个是格列卡卡王子!
乔休尔忍不住拿出一根香烟,借着火抽了起来,只吸到一半,又说:我依然不敢相信有人调包王子,所以我暗地里打听,猜猜看,我发现了什么?
周凌风联想到泽里说的,立马脱口而出:周边有不少人也都这样?
这下轮到乔休尔愕然: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周凌风耸了耸肩,却没敢看乔休尔的眼睛。
乔休尔没有怀疑,点头道:是的,我这才知道,不少人都调包了,有的人甚至连自己的女儿都不认识,但奇怪的是,他们的灵魂亲和力又十分的相似,如果不是仔细比较,是很难发现的。
周凌风挺乔休尔说完,一度陷入复杂的情绪之中,内心更是对菲欧娜公主等人担忧。
只是帝都么?里王宫也是这样吗?
周凌风看着乔休尔茫然的表情,知道这人还不知道里王宫的事情,他暗自寻思:说不得,怎么都要进入里王宫才行。
乔休尔突然流泪:莱昂恩先生,我现在根本不知道该相信谁,我只能选择相信你,因为发生这件事时,你和卡鲁上尉都在海洋上,他们不可能调包你。原谅以前傲慢无知的我,如果你能够解救格列卡卡王子,我,我
乔休尔数度哽咽,甚至想要跪下来,却被卡鲁阻拦。
周凌风神情负责,他一面担心雪莉,一面又对格列卡卡有着膈应:你知道的,我有一个朋友,叫布丝妮公主,她就是被格列卡卡王子无情的欺骗甚至致死,如果不是因缘巧合,或许她真的就死了。
乔休尔面如土灰,他举起手,手心多出一个刀子,快速的朝着自己的脖子刺去。
周凌风眼疾手快,伸手一弹,把匕首弹开,喝道:你做什么?
如果格列卡卡王子死了,我作为仆人,还有什么理由苟活?乔休尔再度垂泪。
周凌风低叹一声,灵识进入混沌意识中,看见布丝妮公主就在里面安安静静的坐着:如何?公主?
布丝妮公主平静的看着他,用那双淡紫色的眸子,就像一泓秋水一般,淡雅又美丽:帮吧。
周凌风愕然:你原谅了?
不,我没有原谅,但是这个国家需要你,同样地,那个王子需要你,至于私下的恩怨,以后再说。布丝妮公主闭目。
周凌风点头:好,那我尝试看看。
等周凌风意识消失后,布丝妮公主轻声长叹一口气,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指,轻轻道:其实,我没有怨恨了,怨恨让我烦躁,而我不想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