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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

    昨晚宝华殿发生的事情都传开了。

    五皇子中毒,是被婉妃所害,这事儿也都被大家知晓,不过眼下还没有确凿的证据,倒是没谁敢明面上说。

    但只看宜春宫已经被围守起来,大家心里也有数。

    这事儿八九不离,婉妃是要完蛋了。

    之所以这一夜还没审出来,是因为月桃的确被吓的太狠了,有些言语不受控制,所以先叫了太医来,给她安神,才好问话。

    凤玄宫。

    众嫔妃来给皇后请安,就见皇后似乎是一夜未眠,眼下乌青十分明显,但精神倒是很好。

    不能说很好,是有些亢奋的样子,像是咬住了猎物命脉的野狼,一刻不敢松口的警惕。

    皇后是这样的状态,大家也不敢多言什么。

    所以请安是早早就散了。

    宋嫔和方玧一道走,这会子就低声谈起来。

    “听在宝华殿当差的人说,昨晚婉妃那个陪嫁丫鬟,闹得厉害,像是撞鬼了似的,吓得都失禁了,一股脑的,把婉妃干的那些事全都吐露了个干净,婉妃赶到的时候啊,说那丫头是得了失心疯了,但皇上没信,这就把她给禁足了,这么看来,五皇子中毒的事情当是真的。”

    “昨天晚上宝华殿的动静闹得那么大,皇后头一个赶到,又是皇上再去,最后是婉妃,咱们这里一点风声都没听见,可见是有人不想让我们知道,也拦着婉妃不让知道,这怕是,皇后做的局,就为了把婉妃给挖出来。”

    方玧敛眸,淡淡道。

    听到她这么一说,宋嫔微愣了愣,旋即也反应过来。

    “是这个理儿,那如此说来,怕是五皇子早就中毒了,难怪这一养就是半年,出来了,还是没从前那般活泼,难为皇后,这小半年都没抓住切实的证据,不得已,竟然用这样的法子,婉妃藏得当真是深啊。”

    “她要是藏得不深,能熬到今日位份?”方玧抬眸,目光悠远,“算起来,咱们之后,选秀入宫的新人里,可就她还在呢,罗美人那是个不作数的,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

    宋嫔也跟着叹了口气,“可不是么,婉妃怎么就犯了这个傻,分明她兄长立了大功,就要随大军班师回朝了,她要是一直安安稳稳的,估么着,还有大好处呢。”

    “是啊,她不能生育了,皇上对她心中尚有愧疚,再加上她兄长的功劳,封个贵妃之位,和本宫平起平坐,也不是什么稀奇。”方玧勾了勾唇角。

    所以皇后才不愿意拖延下去了,要赶在胡岱序的功劳定下来前,把婉妃给扳倒。

    否则等拖到有功之臣论功行赏的时候,还没有切实的证据,恐怕就更难把婉妃挖出来了。

    当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皇后察觉到裴曜在查宜春宫闹鬼的事情,担心裴曜因为胡家的军功而偏袒了婉妃,所以提前动手。

    五皇子已经是废了,活不过二十岁的皇子,不可能继承大统,皇后本就一直觉得裴曜偏心四皇子,如今更是笃定裴曜已经将四皇子当成继承人了。

    如此,为了一个废掉的皇子,得罪一个刚立下赫赫战功的臣子,皇后怕裴曜不会为五皇子主持公道。

    而现在闹出去,胡岱序纵然有功,那还没轮功行赏呢,且胡岱序人也远在千万里之外,但陆家却在京中,倘若裴曜不愿意给五皇子一个交代,皇后也能让陆家施压,逼裴曜公正的处理这件事。

    婉妃的命,皇后是铁了心要取的。

    她何尝不知道在宝华殿这供奉先祖神位的地方做局,是不孝和违反宫规的,但为了儿子,她顾不得那么多了。

    “现如今说什么都是枉谈,她害了五皇子,皇后又铁了心要对付她,这回她是翻不了身了。”宋嫔道。

    方玧也笑了笑,“横竖不关你我的事儿,好好看好自家的大门,看戏就是了。”

    宋嫔点头,也跟着露出笑来。

    后宫便是如此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宜春宫。

    彼时的婉妃,精神状态也是亢奋的。

    不同于皇后的那种亢奋,她是慌乱而引起的焦躁亢奋。

    从昨夜回宫后,就根本停不下来,先是枯坐,后来忍不住来回踱步,最后砸了一屋子的东西,随后又冷静下来,等天快蒙蒙亮的时候,把另一个大宫女云芝叫进了屋里。

    两人在屋里待了一炷香的功夫,也不知是谈论了什么,等云芝出来后,便低垂着头,悄悄绕到殿后去了。

    这都是另外的话,倒也没谁去关注。

    如今宜春宫里最受关注的,都不是婉妃,而是月桃。

    大家都等着月桃被撬开了嘴,多说出些东西来呢。

    只是月桃昨晚被吓得太狠,这会子被灌了安神的汤药,还昏睡着,郭院判的意思是,得等她清醒了才好问。

    虽然皇后激动,裴曜却还有理智。

    婉妃好歹是一宫之主,娘家也是有底子的,不能就这样凭几句疯言疯语,就把人给处置了。

    尤其现在胡岱序立着军功,不交代的清楚,少不得叫人不服,觉得他这是在卸磨杀驴,看似处置了婉妃,其实是在给胡岱序警告敲打。

    如此,君臣之间也有麻烦。

    虽然婉妃做下这样的事,裴曜心里已经容不下她了,可胡岱序的确是个人才,裴曜还是想要重用着的。

    而在这些事情发生的时候,唯一不关心这些事的,就是上学的孩子们了。

    一上午的课程结束,皇子公主们都各自回到歇息的地方,预备用午膳,用了膳,睡上一觉,下午还得继续上课呢。

    虽然各自有各自的房间,但孩子们如今关系处的不错,尤其四皇子这个显眼包,是个有号召力的,基本都是招呼着兄弟姐妹一起,在他房里一道用膳,再各自回去歇息。

    宫人们把提前预备好的膳食拎上来,孩子们正要开动呢,门口又出现了一个拎着食盒的宫女。

    正是云芝。

    不过婉妃从来在外头只带月桃,她几乎没抛头露面过,加上伺候皇子公主们的宫人们,素日不接触别的嫔妃,便也没人认识她。

    所以进来后,云芝便欠身行礼,笑着道。

    “奴婢给诸位殿下请安,奴婢是御膳房的,谨妃娘娘吃着这玫瑰酥卷,觉得极好,特意吩咐膳房送些来给殿下们尝尝。”

    大皇子看她一眼,觉得眼生。

    可又一想,她说自己是御膳房的人,不是长庆宫的,没见过倒也不稀奇,便就没吱声。

    伺候大皇子的就是一个伴读小太监,这会子已经快步上前,准备接过食盒了。

    可云芝却道,“这样的粗活,怎好劳烦公公,奴婢来吧。”

    边说,边过来将预备好的,一小碟一小碟的点心,分别摆到了几个孩子面前。

    正当她要抽身离开时,却忽然被叫住了。

    “你叫什么名字?”

    云芝转头,就见问话的是四皇子,一时微微有些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