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什么时候来的？
她们刚才的对话，他听到了多少？
她刚才画画的场面，他看见了吧？
宋檀儿小心翼翼觑了一眼晏沉舟的脸色，咬着下唇小声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晏沉舟面无表情走到她身边，一瞬不瞬看着她，不答反问：“你希望我什么时候来的？”
完了，真生气了。
宋檀儿尴尬地摸摸鼻子，微微错开视线，不敢跟他对视。
其实她真不是故意瞒着晏沉舟，起初是觉得没必要。
毕竟他们只是合作关系，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分道扬镳，没必要掏心掏肺。
后来他们确定了彼此的心意，她就想故意逗逗他，想看看等他哪一天发现自己就是TE时，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目前情况来看，他大概率要原地脱粉了。
她抬起眼皮，可怜巴巴看着晏沉舟，小声试探：“等回家我再跟你解释，可以吗？”
晏沉舟还没来得及开口，苏嘉禾就抢先开口：“晏总，不好意思啊，没有经过你的允许，擅自带走……”
“苏总，这种事，我不希望有第二次。”晏沉舟朝她淡淡一瞥，目光叫人不寒而栗。
苏嘉禾讪讪一笑：“抱歉，下次不会了。”
宋檀儿拉了拉晏沉舟的袖子，小声说：“不怪苏总，是我跟她来的，她收藏了很多TE的画，我想看看。”
晏沉舟偏头看着她，脸上连一丝表情都欠奉：“看完了？”
“嗯。”宋檀儿眼珠子转了转，“你不是喜欢TE的画嘛，我来帮你看看。”
晏沉舟被她气笑：“有满意的吗？”
“没有。”宋檀儿大言不惭，“都差点意思。”
其实有两个人仿得不错，几乎能达到以假乱真的程度。
不知道晏沉舟收藏她的画里，有没有赝品。
在她这个正牌面前，其他人画得再像，也差点意思。
晏沉舟深深看了她一眼，宋檀儿被看得心虚，摸摸鼻子故作淡定。
这怎么还不信呢？
晏沉舟与她对视了几秒，扫了一圈展厅里的画，目光最后落到人群后的刑天意身上，语气不怒自威：“邢小姐怎么在这里？”
刑天意本来躲在人群里装鹌鹑，被点名后神色讪讪走出来：“晏总，我听说苏总今天举办慈善晚宴，我也想为野生动物保护做点贡献。”
晏沉舟眼皮一抬：“邢小姐想做多少贡献？”
刑天意脸上笑意一僵，她今天就是来凑热闹的，顺便偷偷卖几幅画。
现在画还没卖出去，就得先破财了。
她扯了扯嘴角：“我有两幅TE的画，等下拍卖所得善款，全部捐出去。”
“TE的画？”晏沉舟上前一步，捡起地上的画框，抚了抚上面不存在的灰尘，“看来我上次说的话，邢小姐没有放在心上。”
他语气平淡，却叫人莫名心生寒意。
刑天意目光闪躲，不敢与他对视。
上次晚宴上，她不小心得罪了那个小疯子，晏沉舟一怒之下，禁止她再做画廊主理人。
虽然她心里恨得牙痒痒，但却不敢忤逆晏沉舟的意思。
这两个月，她连画展都没去过一次。
最近手头实在紧，她才萌生了偷偷卖假画的念头。
她都没敢光明正大去楼下晚宴，陪几个人傻钱多的名媛千金在楼上探讨TE的画。
她本打算等时机成熟，就把那两幅假画卖给她们。
没想到这么倒霉，还没付诸行动，就被晏沉舟抓包了。
“晏总您误会了，我的画廊已经关了，我今天就是来凑个热闹。”
“凑热闹？”晏沉舟取下画布，小心翼翼地卷起来，像是对待一个绝世珍宝。
他把画布放在桌上，抬眸：“你认识TE？”
“认……认识。”刑天意目光与他撞上，又飞快移开。
“是吗？”晏沉舟长臂一伸，将宋檀儿揽入怀中：“老婆，我怎么不知道你还认识这种人？”
他故意把“这种人”几个字加了重音，仿佛她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人。
缺不缺德啊晏总！
宋檀儿强忍着笑意，一本正经地摇头：“不认识。”
晏沉舟察觉到她的肩膀微微颤抖，侧眸一看，她死死咬着下唇，嘴巴都失去了血色。
他把她往怀里一按，视线淡淡落向刑天意：“莫非邢小姐还认识其他TE？”
刑天意听了他这话，脸色骤然一白。
难怪这么多年，她假借TE之名大发横财，却没有人阻止。
原来真正的TE住进精神病院了。
不对！TE出道后，从来没有公开露面过。
谁能证明，宋檀儿就是真正的TE？
“晏总，我真认识TE，不过不是晏夫人。”她一脸诚恳，“我认识的TE从小定居在意大利那不勒斯，十四岁出道，十五岁凭借红日一举成名，十七岁退圈。”
这不是她故意公开的信息吗，也值得拿出来炫耀？
刑天意目光状似无意落到她身上，笑着开口：“宋小姐是不是也喜欢TE？”
一个疯子，因为喜欢自己的偶像，把自己假想成偶像，合情合理。
“她喜欢自己，有什么不对吗？”晏沉舟冷眼一扫，“麻烦邢小姐转告你认识的那位TE，让她早点做好应诉的准备。”
宋檀儿看着他笃定的眼神，心里微微一暖。
他竟然一点都不怀疑她是冒牌货。
晏沉舟目光从脸色煞白的刑天意脸上扫过，轻轻扫视了在场人一圈：“今晚的事，我不希望其他人知道。”
“晏总放心，这件事绝对不会传出去半个字。”苏嘉禾赶紧保证，目光不由自主落到宋檀儿身上。
原来她真的是自己的偶像啊！
其实仔细想想也不足为奇，她要不是TE的话，晏沉舟有什么理由会娶一个疯子。
“晏总放心，我们绝对守口如瓶。”虽然不知道晏沉舟为什么不想让这件事传出去，但众人还是一致保证不外传。
晏沉舟得到她们的许诺，拿起桌上的画布，搂着宋檀儿离开展厅。
众人目送他们的背影消失，彼此互看一眼，都一脸目瞪口呆。
她们一时间，不知道该为见到了自己的偶像而开心，还是该为自己真不如一个疯子而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