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沉舟看到她的反应，关切地探过头：“什么事？”
宋檀儿把手机视频转向他，喃喃道：“叶婉婉死了。”
叶婉婉怎么会突然死了？
自从叶婉婉被关进精神病院，他已经很久没有再关注她的消息。
反正精神病院就那么大一个地方，就算她插翅也难以飞出去。
“没事。”晏沉舟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温声安抚，“留着她是为了牵制宋云熹，没了就没了。”
他瞥了眼屏幕上的讣告，眼神闪过寒意。
刚好最近调查宋云熹陷入僵局，倒是可以用这个消息引蛇出洞。
视线再移到宋檀儿脸上，温柔的能掐出水来：“快吃饭吧，吃完饭我们出去一趟。”
宋檀儿乖乖点头，舀了一勺桃胶塞进嘴里，含糊不清道：“去哪里？”
“她毕竟是你名义上的继母，人不在了，宋家也没有其他人，我陪你去一趟。”
“好。”宋檀儿加快进食速度，囫囵吞枣将半碗桃胶灌进肚子，抽出纸巾擦了擦嘴巴，“我上楼换身衣服。”
“好。”晏沉舟起身走到客厅，拿出手机拨通江肆的号码。
铃声响了好久，江肆迷迷糊糊的声音才传来：“干嘛？”
“叶婉婉死了。”晏沉舟语气平静，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
江肆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叶婉婉是谁，翻了身继续昏昏欲睡。
“我跟她又不熟，需要我去吊唁？不是吧晏总，难道你还要给你这个继岳母办葬礼，她对小嫂子可一点都不好，你还要以德报怨？你这是打算去巴黎圣母院工作了……”
晏沉舟淡淡打断他：“你把这个消息传到韩城，尤其是你们江家。”
江肆眼睛猛地睁开，刚才还睡眼惺忪的眼中瞬间没有丝毫睡意：“你怀疑宋云熹可能在江家？”m.166xs.cc
晏沉舟语气平平：“不一定，但肯定和江家有关系。”
从他开始调查宋云熹开始，先是徐闻，再是叶志明，他查到谁死谁。
这背后肯定有人帮宋云熹掩盖形容，而在韩城能有这么大能耐的，除了江家，没有别人。
江家成分复杂，除了本家以外，江忍老婆的娘家有黑道背景，江来也不是盏省油的灯。
江肆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语气闷闷道：“这又不是什么技术难事，你自己完全可以搞定吧！”
晏沉舟朝楼上瞥一眼，语气平淡：“电脑在楼上，懒得上去。”
江肆：“……”
就这？
因为这么点破事，一大早把他从睡梦中叫醒来？
他恨不得穿过网线敲开晏沉舟的脑袋，看看这个晏扒皮脑子里装的什么玩意儿！
扰人清梦就该写入刑法，晏沉舟迟早要受到法律的制裁！
“我们准备去殡仪馆了，你还有十分钟时间。”晏沉舟淡淡催促。
其实他倒不是真的懒得上楼，他是故意让江肆来做这件事，就是给他机会和江家通个气。
既然他要动宋云熹，到时候肯定会连她背后那棵大树一起挖掉，提前给江家打个预防针，也好让他们及时抽身。
“我上辈子真是欠你们夫妻俩的！”江肆骂骂咧咧爬起来，打开电脑帮他干活。
晏沉舟刚收起手机，楼梯口就传来脚步声。
他抬头看过去，宋檀儿已经换完衣服正在往楼下走。
她穿了一件红色的呢子大衣，衬得肤白如雪。海藻般柔顺的黑色长发，在脑后随意挽了一个松散的发髻。脸上化着淡妆，让原本就优越的颜值愈发光彩照人。
晏沉舟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嘴角微微勾起。
这不吃亏的性格，果然和他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冷吗？”他笑着走过来，顺势握住她的手，手心柔软温暖。
宋檀儿摇摇头：“我穿了保暖衣。”
“走吧！”晏沉舟顺势将她的手塞进兜里，带着她往门口走。
他今天穿了一件克莱因蓝毛呢大衣，和她的红大衣倒是很配。
两人不是去参加葬礼的，倒像是去秀场走时装秀的。
蒋姨抱着舟舟从门外进来，看到他们的穿着，笑得眉眼弯弯：“大少爷今天打算带大少奶奶去哪里约会？”
“殡仪馆。”晏沉舟无视向他撒娇卖萌的舟舟，小心翼翼护着宋檀儿，生怕她被脚下的台阶绊倒。
蒋姨：“……”
穿成这样去殡仪馆，他们不怕被人打吗？
“宋永昌那边需要通知一下吗？”晏沉舟怕她不好意思麻烦自己，主动开口询问。
“不用了。”宋檀儿知道保释流程挺复杂的，不想给他添麻烦。
当年她妈妈车祸去世，叶婉婉那个狐狸精缠着宋永昌，不让他去车祸现场，所以她们才有机会把她关在精神病院三年。
她不是圣母，她就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既然宋永昌那么在意叶婉婉那个狐狸精，她偏偏不让他们见最后一面。
晏沉舟看见她眼中稍纵即逝的恨意，伸手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宋檀儿抬起头，看见他满是关切的眼神，忽然眼眶一酸：“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恶毒？”
“不会。”晏沉舟摇摇头，他认识宋檀儿，从来不是恶毒的人。
宋檀儿垂着眼眸，语气低落：“你知道我刚才上楼换衣服时，在想什么吗？”
不等晏沉舟回答，她就抬头看着他说：“我在想我要不要去买点鞭炮庆祝一下，我真的很开心。在精神病院那三年里，我每一天做梦都在想怎么弄死她们，我活着就是为了看着她们死在我面前……”
肩膀被轻轻捏了一下，晏沉舟打断她自揭伤疤的行为：“我知道。我都明白。”
宋檀儿听着他温柔的语气，心底那些努力被她压制多年的委屈，加倍反噬回来，她眼窝一酸，骤然红了眼眶。
晏沉舟上前一步，把她轻轻揽入怀中，动作轻柔地拍着她的后背。
“有位名人不是说过吗，原谅坏人是佛祖的事，我们只负责送她去见佛祖就行。”
宋檀儿仰起头，一脸茫然：“哪位名人说的？”
晏沉舟指了指自己，一本正经道：“我。”
宋檀儿被他这个不好笑的冷笑话逗笑，郁结在胸口的浊气也慢慢散开。
晏沉舟见她笑了，也跟着笑起来，替她打开车门：“走吧！”
宋檀儿深吸一口气，把心底的软弱和委屈通通压下去。
现在还不是哭的时候，等把宋云熹带到母亲的墓前跪下磕头认罪那天，她才有资格放纵自己。
“走吧！”她低头钻进车里，眼神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