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回过神来,但见一个身形矮小的男子,握着自己血流如柱的手腕。他的手腕上插着一个半截的的酒碗,酒碗宛若宝石一般,镶嵌在皮肤上,深至三寸,其疼痛程度可见一斑。
出招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浪九鸦。
浪九鸦本想用竹筷了事,但想到对方卑鄙偷袭之举,委实令人不耻,这才改变主意用破碗攻击他。表面看似外伤,但锐利的碗已经精准地切断了对方的经脉,就算日后疗伤恢复,至多也只能发挥不足七成的功力,可以说此人的武道生涯已到了尽头了。
当然,没有人会同情此人,因为双方交手,他趁乱偷袭,这是江湖中人大忌。若对方是穷凶极恶之徒,其中或许情有可原,但沈云飞不是,所以此人纯粹是一名卑鄙之徒。
“王猛,谁允许你插手此事!”裘锋虽大声斥责,但暗自却松了口气,趁机挪移位置,避开那无处可逃的角落,重整态势。
“属下看不惯沈云飞平日仗势欺人,积怨已久,故而自作主张,还请少帮主责罚!”王猛脸不红气不喘,说得振振有词。
沈云飞瞥了一眼,冷笑道:“别跟我玩这把戏了,谁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他们没有你的命令敢擅自出手,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
“此事确实不关我事,只能怪你平日太招人恨。”
“哼,我可是听说曾经有霸刀帮弟子,一个不小心弄破你的茶碗,你便斩断他双臂,废他全身经脉,让他终生只能行丐。以你这种蛮横残忍的个性,纵然给他一百个胆子,我看他也不敢违背你的命令!”
“这纯粹是子虚乌有,你莫要血口喷人。”裘锋挺起胸膛,说道:“你若真不相信,要不我们再打过如何?”
沈云飞双目精光迸现,大喝道:“我本念在你是霸刀帮少帮主,不想与你撕破脸,可惜你却毫无自知,暗施此等卑鄙伎俩,今日我是饶你不得!”
“可笑,方才我不过练练手罢了,我还未动用真本事!”
正当沈云飞摆开架势,打算再战之际,一个身高八尺的高壮男子,宽肩厚胸,腰部粗如树干,手掌满是老茧的中年男子,大步迈开,来到两人中央。中年男子盯着沈云飞,说道:“想必你也是来参加比武招亲,既是如此,你们双方何不暂且放下争执,温存实力。横竖你们迟早会对上,不如在擂台上一决雌雄,总比在这种破客栈像个地痞流氓打架好多了。”
裘锋收刀入鞘,喘了口气后,冷哼道:“看在洪长老的面子上,我今日就先放过你,等到了金乌山庄,我会当着众人面前击败你!”
“难怪你方才忽然敢与我叫板,原来是倚仗有长老在身旁保护你。唉,不是我在说,你怯战就直说,何必拐弯抹角,以为别人都看不出来吗?再者,这里的人又不瞎,你被我打得毫无反抗之力,难道此事还有假吗?”
原来,裘锋口中的这名中年男子,正是霸刀帮的长老洪同。霸刀帮平日如此嚣张猖狂,追究其原因,根本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背后有着帮主和长老们替弟子撑腰。洪同表面上劝架,实则担心裘锋出事,要不然他一开始就可以阻止两人决斗,说到底他也是见形势不对,这才赶忙站出来,以免沈云飞误伤了裘锋,他回去后不好交代。
不过,这也说明了为何裘锋始终胜不了沈云飞,因为他处处受人保护,相比很早便孤身一人出来闯荡江湖的沈云飞,无论见识还是心性都差了不知多少。
洪同脸色阴沉,目视着沈云飞,冷峻道:“祸从口出,还望谨言慎行!”
“不必倚老卖老,纵然你亲自上阵,我也不怕你!”沈云飞自信道。
“骄兵必败,自视甚高,终究是井底之蛙。”洪同不以为然。
“无须跟他一般见识,白虎堂不过是一群乡村莽夫罢了。”裘锋冷笑道。
洪同挥了挥衣袍,说道:“时候不早,我们也早些上山。”
沈云飞笑了笑道:“你们要走可以,但总得先给个交代!”
“你算什么东西,我凭什么给你交代?”裘锋方才输人已经丢了大脸,心中一团怒火,如今沈云飞得理不饶人,不禁让他更是愤怒。
洪同提醒道:“年轻人,别以为你身为白虎堂少堂便可以目中无人,若论辈分的话,至少也要你爹才有资格与我谈话!”
沈云飞耸了耸肩,冷笑一声道:“也罢,反正今天之后,大家便会知道你们霸刀帮不过是无能之辈,专靠偷袭小伎俩取胜。”
“够了,你可别太过份!”洪同目光闪过一丝杀意。
“不想落人口实的话,除非你们把他留下来!”沈云飞指着王猛。
“他偷袭你确实不妥,此事我们会禀明帮主,以帮规处置!”洪同轻描淡写地说道。
“你们纵其行凶,谁知你们会不会假装严惩,实则轻放?”
“国有国法,帮有帮规,他既是霸刀帮的人,按照江湖规矩,就算做了任何不对的事,那也该由霸刀帮处置,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指指点点。”
“洪长老还真是威风,当真不把妾身看在眼里了?”不知何时,上官霜漫步而来,一双秀目扫向霸刀帮众人。
洪同冷冷道:“这是江湖事,你一个卖酒妇人快快离去。”
“妾身也不想介入,但妾身方才听到有人说这是破客栈?”
裘锋不以为然道:“这地方的确很破,要不是在金乌山庄的山脚下,你当真以为大家是慕名而来吗?”
“那你可曾想过,为什么在这金乌山庄脚下,我们这间客栈最大吗?”竹夫人瞇起细眼,大含深意地说道。
“我不信金乌山庄会因为一间破客栈,甘愿得罪我们霸刀帮。”裘锋仍是自信。
“你不必往脸上贴金,妾身真要对付你们,哪还要金乌山庄帮忙。你们霸刀帮走私酒水,赚了一大笔横财,若妾身便改日告诉众人,你们所卖之酒均为低劣酒水,连马儿都不愿喝,不知道结果会如何?”
裘锋大笑道:“哈哈,你一介女流之辈,未免太抬举自己了,你所说之话有谁信?”
一旁的洪同却没跟着笑,反倒脸色沉重,若有所思。他是霸刀帮的长老,虽然不负责管帐,但消息多少灵通,他很清楚竹夫人在酿酒的造诣上,受人敬仰。在酿酒的造诣上,她说出去的话可谓掷地有声,即便商家明面上不敢说出来,日后必定多了个心眼,到时他们霸刀帮的酒水生意必受打击。
两权相害取其轻,洪同寻思半晌后,蓦地一掌拍在王猛身上,令他当场吐血,仰头跌地。洪同咬牙切齿,一字字道:“他已被我打成重伤,剩下的回去再处置!”
“洪长老大义灭亲,不愧是武林前辈的风范,妾身佩服不已。若是洪长老不嫌弃,可移驾至二楼包厢,妾身定会派人好生侍候。”
“不必了,洪某喝不起竹夫人的酒!”言罢,他转过身去,使了使眼色,两个霸刀帮弟子赶忙扶起王猛,匆匆离去。
“哼,就让你多嚣张一会!”丢下这句话后,裘锋头也不回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