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招,方元芷就跃上了徐淳的后背,同时胳膊锁住徐淳喉咙。
徐淳依旧一拉一推,要锁住方元芷喉咙。
方元芷秀颈后仰,避开了惊险至极的致命一击。
她索性坐上了徐淳肩上,双腿夹住了徐淳的脖子,来个“剪喉”。
擂台底下围观群众不约而同传出了“哇”的一声。
这个动作,有点儿香艳。
然而,未等哇声消散,众人已经发现,方元芷的头不知什么时候前倾到徐淳面前,头顶向下,脖子被徐淳锁住了。
双方这是同归于尽的节奏啊!
就看谁先撑不住,最先晕过去了!
擂台底下的人不禁起哄,有人喊:“小娘子,加油!小娘子,加油!”
另外一波人喊:“公子加油!公子加油!”
徐淳轻轻说道:“元芷,松手,跟我回去。”
元芷已经脸红脖子粗,眼睛突曝,她说不出话来,只是嘴唇动了动。
围观的人并未听到他们之间的动静。
徐淳还是松手了。
他看明白了元芷的嘴唇。
她说的是:“不可能。”
她是自己的爱人啊。
他怎么舍得她拼死,怎么忍心下狠手逼她跟自己回去?
方元芷掉在了地上,软瘫如泥,喘息不止。
徐淳依旧气定神闲,却双手抱拳:“在下输了,这位公子赢了。”
主事人不相信地上下打量徐淳:“你说的可属实?不会反悔?”
但凡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是方元芷输了。
徐淳却扶起了元芷,还拂了拂她的后背,替她顺了顺气。
众人终于明白过来了,这两人认识。
既然当事人都不介意,他们也就无所谓了。
元芷终于恢复过来了。她笑嘻嘻抱拳行礼,领了奖励离去。
徐淳跟她下了台,挤出人群。
方元芷却转身对他笑眯眯:“你输了。”表情带着些许得意。
徐淳表情微凝。
“我就赌你舍不得下重手,还是我赢了。不要跟着我,好好去陪彭姑娘吧。”
徐淳呆愣原地,看着方元芷得意地抛扔着刚领到的奖励,大摇大摆地走了。
他没想过要解释他和彭芸姑娘的关系。
在他看来,他和元芷早已亲密似夫妻,只差那一纸婚书,只差住在一起了。
这个偶遇的彭家姑娘,跟他有什么关系?
朱见深也呆立台下。
他从方才徐淳和方元芷的打斗中,从眼神,从肢体动作中,看到了心照不宣的亲昵。
他们很熟悉,很亲密,看向对方的眼神也与众不同。
他记得在苏州城中,她在马车外,说的那句:“他是我男人。”
朱见深突然觉得很孤独。
纵然他身处闹市,周围都是人,兴奋高呼的人,他却觉得前所未有的孤独。
他头一回觉得,自己是彻彻底底的孤家寡人。
他有母亲,有兄弟姐妹,妻妾成群,奴仆成千上万,这整个天下名义上都是他的。
可他还是觉得孤独。
没有人真的爱他。
没有人看他,像刚才方元芷看徐淳那样。
他今夜一直追着方元芷的身影,就是期待她有朝一日,能像看徐淳那样看自己。
可即便元芷说她和徐淳已经分道扬镳,可她的心依旧在他身上。
若是几年前青春年少的时候,他还会斗志昂扬地把她夺过来,宣布自己的占有权和胜利。
可万贞儿那里的失败经验告诉他,若非真正的两情相悦,倾心托付,夺过来的终究会失去。
他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啊!
连希望都没有。
朱见深心灰意冷,低头漫无目的地在人群中闲逛。
今夜本来是他期待了好几天的一次约会,希望能大大促进两人之间的关系,可终究还是以失败而告终。
方元芷的态度一直很明确,从最开始在杭州钱塘挥拳打得他流鼻血,到今夜请了万贞儿来搅局。
她一直在拒绝自己,只是手段从明目张胆慢慢变得隐晦曲折。
他不禁有些佩服那个贵州的苗蛮。
他用了什么样的手段,让心里深爱徐淳的方元芷心甘情愿委身于他,甚至为他怀孕?即便他死了,她依旧维护他?
夜晚的风越来越凉,朱见深终于抬头看向四周。
街上的行人少了许多。
他茫然四顾,看到一家灯火通明的酒楼门口,摇晃着走出一个熟悉的纤细人影。
居然是喝得有些脚步歪斜的元芷。
他还是上前扶住了她。
方元芷半睁着迷离醉眼,举了举手里的酒壶笑道:“是你呀!来喝酒……我们一醉方休……不醉不归!”
朱见深心情抑郁地说道:“回去再喝。”
两人被众人簇拥而行。
路过一个巷子时,本已路过的方元芷却突然后退了几步。
扶着她的朱见深也不得不后退几步。
旁边的巷子里,一男一女正依偎在一起,
方元芷吓得酒醒了大半。
纵然灯光昏暗,月色朦胧,她依旧认出了男人和女人。
男人那张脸她太熟悉了,那张曾经对她露出杀气的脸,她做梦都不会忘!
是孙瓒!
女人她只是凭借衣着认了出来。
那个暗红色的斗篷,四周镶嵌着一圈美丽的风毛,衬托得女人无限温柔。
正是本来该和朱见深在一起的万贵妃。
过了好一会儿,方元芷才把眼珠子从巷子里的两人身上转到了朱见深身上。
朱见深也看了巷子里好半天,才回过神。
两人没说话,还是走了。
他们没注意到,巷子里搂着女人的男人,孙瓒,目光意味深长地看了巷子外一眼。
这种抢皇帝爱人的滋味,怎么说呢,感觉太好了!
让他忍不住都想狂笑一场。
孙瓒低头亲了亲女人芬芳的头发,柔声细语呢喃:“别担心,有我呢。你就乖乖的,听我安排就好了。我要让你成为最尊贵的女人!”
女人嘤嘤抽泣。
她该信他吗?
当年,她让孙瓒去求孙太后,把她赐给孙瓒做妾。
可她等来等去,只等到朱见深要了她去东宫侍奉的旨意。
她心急如焚地托人让孙瓒来见她,孙瓒却避而不见。
直到一年后,她才知道,他新得了一房美妾,正在兴头上。
她被他忘到了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