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文再续,书接上一回。
前边讲到我们吃完饭,回到暖铺的房间,各自洗漱清洁,暂且按下不表。
这一天晚上,各个房间都开起了火墙,柴火的热力通过墙角的管道直达各个房间,每一个人都睡得非常舒服。
一夜无梦,又到天明。
第二天早上,凌轩告诉我和萧遥剑说,昨天凌轩将驿吏说的话向长辈们报告后,长辈们说,我们既然已经一百多人,也不差多来几个,他们信任我们,要跟我们走一路,就一起吧!
凌轩还说:三叔四叔和他吃完早饭后,相约前往拜访这位老者。
我和萧遥剑相视对望一眼,我就对凌轩说:我两个也要去!
凌轩看着我笑了笑说:好啊!去吧!
吃完早饭后,凌轩带着我和萧遥剑一起去找三叔四叔。
找着三叔四叔后,我们找到了昨天的驿吏,由他带着我们沿着院子中内的主干道,到另一个院子去找他口中所说的退休官员。
我们来到一个安静小院子,我发现,原来这里每一个院子格式都类似。
驿吏说,这位老人家平时早早就起来,吃完早饭后,一般都在偏厅品茶,今天也不例外。
走进花园的偏厅,看见一位头戴黑漆方巾、身穿襕衫的老者正安坐在茶桌前。
老者看见我们进来,他即站起来离开茶桌,来到我们面前,向我们拱手作礼。
我们几人连忙站定一起还礼。
话说,这位老先生所穿衣着正是明代士人的标配服饰。
他头戴的黑漆方巾,是有名堂的,叫四方平定巾。
四方平定巾跟一个名人有关,这人就是元末名初的文学家杨维桢。
杨维桢是元朝末年的进士,曾在元朝任官职。
明朝太祖皇帝朱元璋听闻他的名气,就请他入仕,但是杨维桢以“不仕两朝”为由婉拒。
一次,明太祖召见杨维桢,杨维桢正是戴着这顶黑漆方巾。
明太祖就问:这巾叫什么名字?
杨维桢就答:此四方平定巾也。
太祖一听,龙心大悦!
明太祖即下令士人以后均戴四方平定巾,后来亦允许无功名的庶民将四方平定巾用作礼服的配套。
这里所讲的“士人”,是“士”不是“仕”,士人统指考取了功名但尚未正式做官的读书人。
现今眼前的老先生身穿襕衫,他的襕衫是用玉色布绢缝制,宽袖皂缘,皂绦软巾垂带;老先生站立时,我看到襕衫自领至裳,去地一寸,袖长过手,复回不及肘三寸。
老先生的此身装束,已经向我们表示了他的士人身份。
话说,明代服饰,除了男女有别外,必须严格依照社会等级,区分为官民、良贱;又依各种不同场合,有礼服和便服之分;更有显示特别身份的军服和僧道服。
明朝初年,规定平民即使是礼服,亦不能使用金绣、锦绣、纻丝、绫罗,只允许用绸、绢、素纱;就连鞋靴,也是有样式规定的,不能自行变化,而且绝对不可能用金线装饰。
言归正传。
双方作礼后,驿吏向我们介绍说,老先生姓王,然后三叔向王老先生自我介绍,又简单介绍了我们几个人。
这时,驿吏以公务在身,就先行离开。
王老先生把我们请到茶桌前,大家坐下后,王老先生手持已装有茶水的公道杯,将我们面前的小茶杯倒至半满,示意我们喝茶。
我们手捧茶杯,或喝或不喝,都作了一个状,这是喝茶的礼数。
三叔放下手中茶杯后,说:我们家族此行的目的地是云南。敢问王老先生想移居哪里?
王老先生微笑着说:我辞官告老还乡,但家乡已无乡亲父老,没有回去的必要。四海为家,走走游游;来到了这里,气候舒适,就多住了一会。但听本地人说,今年天气恐怕会冻得厉害,贱内特别怕冷,就萌生了南下的打算。前一段时间,我已打算出发前往云南,但是路途遥远,心想有多几个人一起出发就好了!恰好你们经过,真是天助我也!还请你们带上我夫妻二人一起出发。所花费用,我们都可以支付。
三叔与四叔相视一笑,三叔说:老先生客气了!我们百多号人,有老有幼,一路前来,有人离开,有人加入,我们都顺其自然。老先生如不嫌弃,就和我们一起出发吧!明天早上我们就要出发了,老先生如果决定跟随我们一道,请收拾好行装。
王老先生听了十分高兴!对我们说:好!好!我们的行李就只是两个箱子。
凌轩听了,就对王老先生说:我明天早上过来接你们。
王老先生听了连连点头。
由于三叔、四叔、凌轩需要打点明天出发的各种事务,就向王老先生告辞了。
我们一边走回自己的小院,一边聊了起来。
三叔说:有些官员考取功名后,长期在外任职,到老想回乡,家乡里都没有亲人了!真是让人伤感!
我问三叔:怎么知道这位老先生是告老还乡还是犯事了获遣?
三叔对我说:如果是犯事获遣的官员,只能是小帽青衣的打扮,是不可以戴四方平定巾和穿生员襕衫的。
原来这样!
看来,先敬罗衣后敬人的风气,就是在明朝得到空前发展的。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