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文再续,书接上一回。
前边讲到凌家一行人从休宁出发的第十七天,我们在鄱阳镇的东湖旁的饭店吃晚饭,期间听老板说起东湖的久远的故事。
吃完饭后,我们一行人沿着湖边栈道走回客栈,一路上星光照我行。
回到客栈,我们各自回房间休息。
这时,父亲叫一个小弟过来叫凌轩、凌辕、萧遥剑和我过去他们的房间。
父亲的客房不同于我们年轻人的房间,比较宽阔,还有一个小小的客厅。
小客厅是供给住客用作亲友探访时聊天喝茶的地方,这样不至于会影响同一房间里需要休息的其他人。
当我们到了小客厅后,看见一位中年人正和父亲喝茶聊天。
父亲见我们来到,即嘱咐我们称呼该位中年人叫吴伯伯。
我们齐声称吴伯伯并行礼,吴伯伯点头微笑,父亲示意我们在旁边坐下。
原来吴伯伯是泉州人,与父亲多年前在经商路上遇上,两人甚是投契,成为故交。
刚巧今天又在路上遇上,父亲就与他共坐茶聊。
吴伯伯听闻我们要入滇,他对父亲说:待他回到泉州处理完杂务,他也计划携家入滇。
父亲对他说了,我们一行人的入滇路线,以及到了云南后的目的地,邀请吴伯伯到时来云南后找我们。
吴伯伯高兴地答应着。
吴伯伯轻轻地喝一口茶水,缓缓地说:泉州有名的巨族蒲家,原本富甲一方,在南宋时,更是泉州的实际控制人;但是在洪武七年时,被太祖皇帝下令将其祖坟里的先祖蒲寿庚起出,鞭尸三百,并下诏从此以后不允许蒲姓读书入仕,将蒲家男子充军流放世代为奴,女子世代为娼。
我们听了,都大感惊奇。
父亲说:这蒲家是怎么一回事?
吴伯伯接着说:蒲氏家族原本是从西域阿拉伯迁居来泉州的商人,他们在泉州居住到了南宋时,泉州已成为海上贸易的大港,当时的蒲家话事人是蒲寿庚,做生意得心应手,在泉州与当地的闽南人分庭抗礼,坐拥的财富堪比皇室,自然成为南宋宗室拉拢的对象;蒲寿庚精通阿拉伯语和占城语,就借助家族势力帮助泉州官员屡次击败来犯的海盗;南宋朝廷对蒲家十分信赖和倚重;蒙元和南宋交战之际,元世祖派人前往泉州招降蒲寿庚,当时他并未答应。
吴伯伯停下来喝了一口茶,凌轩赶忙上前为空杯续上茶水。
吴伯伯对凌轩轻轻点头微笑。
吴伯伯继续说:南宋末代皇帝在将领张世杰的保护下,退守泉州,张世杰向蒲家征收海船,要前往潮州,不料遭到蒲家的拒绝,张世杰强征了蒲家两千艘船只。蒲寿庚怀恨在心,带领族人,并组织了同宗教的人士,对南宋宗室和士大夫进行了毒杀,杀了足有5000多人;蒲寿庚以此作为献给元朝的投名状。这在中国历史上,是唯一一次由地方的势力决定并且执行的针对皇室的大屠杀。
我们正听得惊心动魄,此时吴伯伯又停下来喝茶,凌轩赶紧上前续茶。
吴伯伯继续说:蒲寿庚此举自然甚得元朝的欢心,同样是得到当权统治者的重用;在元朝蒲氏家族富贵双全,朝中有很多当官的子孙,商场上也日进斗金,蒲家风光无限。蒲寿庚也在元朝初年时去世,寿命85岁;到了元朝不敌明军时,蒲家又想出了投诚的旧主意,但是皇帝不吃这一套,蒲家当时就低调下来了。
父亲急问:既然蒲家低调了,为什么还会让皇帝对他们下令抄家和下各种禁令呢?
吴伯伯说:太祖皇帝攻入元皇宫后,下属发现了用宋理宗赵昀的头颅造成的饮酒器,皇帝得知来龙去脉后,叹息良久,认为蒲家当年的做法是背信弃义的无耻小人行径,决定血债血偿,皇帝就下令对蒲氏家族进行秋后算帐,鞭尸、抄家、男的充军,女的为娼,世代不准入仕,蒲氏家族逃得掉的子弟,都纷纷改名换姓,从此蒲氏家族家道彻底衰落,后代四散飘零。大风小说
萧遥剑问:吴伯伯,那个头颅造成的饮酒器是蒲寿庚献给元朝的吗?
吴伯伯说:不是,是一个藏传佛教僧人杨琏真珈盗掘南宋皇陵盗取制作,献给元朝皇帝。
萧遥剑又问:吴伯伯,太祖皇帝后来将这个头颅怎么处理?
吴伯伯说:听说太祖皇帝立即让人将头颅重新送回宋陵安放。
父亲听后,沉吟了一会后说:元朝统治中国不到百年,我们汉人就恢复了汉人江山,想来当年蒲寿庚都估计不到报应来得如此之快。
吴伯伯说:是啊!当年蒲家一个外来民族,因为得到南宋朝廷的信任,势力和财富才日益得到壮大,但是非但没有感激,在国难当头的时刻,还要以屠杀投诚,行为实在太令人不耻!
我听了吴伯伯的此番话,想起了黄山松谷草堂老道长曾经对我讲起过,泉州蒲氏家族屠杀南宋宗室时,少数赵氏子弟得以幸存改姓吴的姓氏,后来在泉州,就有了生吴死赵的说法,就是有些生前姓吴的人家,死后下葬时,坟地所立的墓碑,却改成了赵姓。
吴伯伯是否正是南宋宗室的赵姓子弟?
正是:
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
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