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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五四章 我有啊!

    明泽当然听出了姜安饶话中的意思,但是他一脸不敢苟同的样子:

    “辩者,孜孜以求精进,深研所学,发扬真理,揭穿谬误。如此何错之有?”

    “辩者无错,但辩者不能放下一切,罔顾一切,只一味辩。

    我昨日至此,只见行人寥寥,满目萧索,齐墨居于莒城,齐王如今也在此,可有应对之策?”

    姜安饶说。看了眼明泽身后那些人,他们听了她的话不满,但是却都忍着没张嘴反驳。姜安饶很满意,这就是拳头硬的好处了。墨辩是后世也闻名的辩术,姜安饶可不敢说自己能辩得过这些齐墨的人,好在他们也不是真的只知道辩论。

    还会给她下马威呢。正好,她借机动手先发作一番。如果说,收服齐墨需要靠辩才压倒每一个齐墨的人的话,那她肯定不行,她就一张嘴,带来的墨者们口才当然没问题,但辩论,大可不必了。

    你想跟我辩,咱们就谈谈实务。

    论“动手”能力,不管是原来的秦墨还是楚墨,都比齐墨不知强多少!

    不待明泽回答,姜安饶继续道:

    “我从大梁一路行来,入齐境便觉齐地多处少雨,此时已过春播时节月余,听闻今岁至此滴雨未下,如此看来,齐地今年恐会大旱,齐墨在此,可有解决之策?”

    “呵呵,天灾未至,那权且先不提它。单说这莒城困守一地,燕军联军占据齐地多数疆土,如今,如何可让齐王回归临淄,重掌齐国?齐墨可有匡扶之法?”

    明泽跟他身后的齐墨墨者们:“……”

    他们要是有法子解决,那早被齐王奉为上宾,齐王也早回临淄了!

    姜安饶一笑,转头对王昀道:“瞧瞧,一问三不知呢!”

    “你说什么!”明泽身旁的年轻人气死了,差点跳起来。

    姜安饶转头冷冷看他:“我说错了?”

    年轻人一噎,心里好多话,看到姜安饶那凉凉的眼神,想说又不敢说了。他胳膊好疼,脱臼了刚接好……

    “那姜饶你又有解决之法了?”

    “所以,如今诸位是认我为巨子,打算听我号令了?”

    齐墨众人:……

    “莒城被困,只要联军被驱离齐国国土,百姓自由,商贸互通,那莒地萧条便可解,诸位认同吧?”姜安饶问。

    齐墨之人不说话,心说这不是废话么。

    姜安饶继续道:

    “天灾将至,可早做提防,但齐王困与莒城,政令不通,是以除了莒城,齐国他处无法顾及。如此,这便同第一个问题重合了。

    再看我刚最后一问,如何让齐王回归临淄,重掌齐国。是以虽我刚刚有三问,却最终其实都汇成一个。而齐墨居于此处五年,却未曾解决这一题。”

    明泽看着眼前年纪轻轻的姜饶,心知自己等人从一开始就落入了她的套路里。

    想要用过去那一套,引导着她进入自己的节奏,然后有理有据的驳斥她提出的观点,最后获得辩论的胜利是不可能的。

    姜安饶这真是乱拳打死老师傅的节奏。

    明泽本想就秦墨以战止战的想法说事,论证驳斥到最后好证明秦墨观点错误,姜安饶则是直接拿莒城以及齐国的问题说事,就指出你们齐墨在齐国多年,齐国的问题你们一点也没解决,可见你们齐墨没用。

    “你又有何解决之法?”

    不想问的,但是还是忍不住问了。

    “我有啊!”

    “总不会是要动用秦国军队吧?”明泽身旁的年轻人道。

    姜安饶看他一眼,好像在看个傻子:

    “秦若是入齐,那是国战!且不说新墨不会去指挥哪国军队攻击他国,单说若是靠别国之力,大军压境解围,那解围之后,齐国又有何酬劳可以付给那出兵相帮的国家?

    驱走豺狼,又引虎豹,这算解决问题?”

    “那如何解?”

    “如今天下,齐王不论依靠哪一国之力回到临淄,他日齐国都将成那一国附庸。这种事情,你们总不会不懂吧?

    是以想要重新光复齐国,只能靠自身之力,靠齐国自己之力。”

    故城一梦:不是,安安,你是真有法子还是忽悠人呢?你现在说话,我都摸不准你说的真的假的啊。

    斑马斑斑:是啊,给我们透个底啊,你咋想的?

    观众们跟齐墨的人一样,都快让姜安饶忽悠迷糊了。

    姜安饶说的当然是齐国恢复的最理想状态,但是他们怎么样也想不出,如何能靠齐国自己的力量,光复齐国,让齐王回归临淄。

    看着眼前的齐墨众人,姜安饶一笑,翻背包拿了两卷竹简出来。

    道:

    “若使天下兼相爱,国与国不相攻,家与家不相乱,盗贼无有,君臣父子皆能孝慈,若此,则天下治。故圣人以治天下为事者,恶得不禁恶而劝爱?故天下兼相爱则治,交相恶则乱。”

    这是墨家的兼爱思想,虽说墨家争端不断,甚至三分,但是这一点,其实是多数墨者最为坚信的一点。

    “天下本该一家,墨者更是本为一家,我认为天下该一统,是以墨家要先一统。

    这是新墨的经义,明泽子可以看看。”

    明泽接过竹简,看着她。

    姜安饶却已经起身,她身后跟着的新墨墨者也都起身。

    “如你所说,辩者可深研所学,发扬真理,当然无错。但,时局之下,辩者不能只一味求辩。辩一切不是目的,目的是为了解决问题。

    就如公孙龙当年无法制止燕昭王伐齐,辩解决不了所有的问题,那么,必要时就该换个解决的途径。

    墨家墨者本就不该只拘泥于是以战止战还是行侠仗义,亦或者是宣扬兼爱非攻于天下。明明可以兼顾之事,何必只抓一端?”

    钻牛角尖的家伙,把路都走窄了不是?

    “墨子当年收徒于天下,遣门徒入朝,率墨者助人守城,可曾见他只主张一事,罔顾其他?所以,我继任巨子之位,也不会只重一方。

    明泽子可以与诸位墨者一同参详这两卷,如有所得,便来墨者会馆寻我好了。”

    说完,带人转身走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