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
长乐街,一身酒气的吕仓从酒楼离开。
他约摸四十来岁,面向儒雅一身长衫,不像是外功圆满的武师,倒像是一位文士。
这常平城确实不错,算是一处乐土了
他面色酡红,乐呵呵的向下榻的客栈走去,神色悠哉悠哉,显然十分高兴。
那金鼎武馆,也撑不了几天了。
明天再去,直接将他们的匾额给踢了,我就不信那小子还忍得住,嘿嘿
他正在畅想着,走过一条偏僻巷道时,却猛然停下了脚步。
谁?
几丈之外,一道挺拔的身影站在暗中,看不清容貌,似乎只是个背影。
吕仓心中一凛,瞬间酒醒了大半,暗暗生出戒备。
你就是吕仓?
沉稳有力的声音传来,出乎意料的年轻。
那道身影缓缓转过身,目光似电,直直的落在他的身上:我专门在这里等你,为了解决一些麻烦。
吕仓对这道目光感到有些不舒服,皱着眉头道:你是为金鼎武馆出头的?
是。
那道身影踏前两步,站在灯火之下,让吕仓看清了他的脸。
张耀面色平静,冲着他招了招手:来,搭把手。
好!
吕仓眯着眼,猛然厉喝一声,踏步上前抢先发动进攻。
啪!啪!
他身形快如奔马,两丈距离一步跨过,两条手臂宛若无骨柳条,变换角度挥击而下,竟凌空抽出爆响。
嘭!
张耀的拳势沉稳有力,轻易的荡开了他的双臂。
两人闪电般的交手,一个呼吸的时间,就是七八个回合,旁人只能看到道道幻影。
几息过后,吕仓是越打越心惊,他占不到丝毫便宜不说,甚至有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面前的白衫青年,明明速度反应气力都和他差不多,但偏偏总是快他一线强他一分,将他压的死死的。
他的战斗经验如此丰富?武功如此精纯?这不可能啊
他的脑海中念头急速转动,难免分神了一瞬间。
就是这么一瞬间,张耀便是抓住机会,一拳轰的他中门大开,另一拳直直打在他的胸膛上。
咚!
沉闷若擂鼓般的响声过后,吕仓连连后退,口中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面色顿时苍白起来。
你你
他喘息了两声,死死的盯着张耀。
我刚刚用的,是金鼎武馆的大金刚拳。
张耀神色仍旧平静,淡淡道:今天,只是给你一个教训。
若是还有下次,我会要你的命。
吕仓的面色瞬间透出一丝狰狞,却转瞬即逝,声音低沉道:我知道了你是周安的关门弟子——张耀!
常平城中都在传,你的武功一般却心狠手辣,出手动辄不留活口。
却没想到,世人都小瞧了你,你的武功竟早就圆满了!
张耀眉毛一挑,开口道:些许浮名,我并不在乎。
他这几年,担任郡守府的供奉,自然也替王家做了不少事。
一些脏活累活,当然轮不到他们这些供奉干,他负责解决的都是一些棘手的麻烦,因此也难免沾染人命。
呸!
吕仓吐出一口带血的唾骂,死死的盯着他,语气带着一丝威胁:你可想清楚了,你早就不是金鼎武馆的人了,还犯得着为他们出头?
我背后可是站着狂雷武馆,你武功再高,难道能比‘奔雷天刀’赵东来还厉害?
呵
张耀轻笑一声,慢条斯理的道:真是不巧,张某在武行也有不少朋友,还专门去狂雷武馆打听过。
你奉上的那件宝贝,顶多只能让赵馆主默许你的行动罢了,你成了是你自己的本事,没成就是你本事不够!
吕仓顿时面色微变,下意识的退了一步。
滚吧。
张耀摆摆手,转身就要离开。
吕仓面色阴沉无比,盯着他离开的背影,下意识的摸上了腰间。
去你妈的!
他只是略一犹豫,就咬紧牙关,瞬间便从腰带中抽出一柄软剑。
银光闪闪宛若秋水,吕仓猛扑上前一剑刺出,对准张耀的命门穴,剑光闪烁弹抖如鞭。
他已经一无所有,若是拿不下金鼎武馆,那就等于白白送出祖传的宝贝了。
死吧!
吕仓的面色狰狞,杀机凌冽。
而就在这一瞬间,他双眼瞪得滚圆,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唰!
张耀瞬间转身,就像是身后长了眼睛一样,一手抓向那软剑,速度快的不可思议。
这一刻他展露的速度,比方才出拳时足足快了一倍,令他几乎连残影都看不清。
咔!
银光闪闪的长剑,被张耀牢牢抓在掌心,任凭怎么挣扎都纹丝不动,锐利剑锋连皮肤都破不开。
吕仓的身形瞬间僵住,露出难以置信之色。
你的武功
他声音艰涩沙哑,像是从喉咙里漏出来的。
咔嚓!
张耀面无表情,手掌微微用力,将长剑捏成碎片,顺势并拢五指一拳捣出。
咚!
依旧是沉重如敲击铜钟的声音,吕仓的身躯倒飞出去,口中鲜血狂喷夹杂着内脏碎片。
他在半空中还尚有一丝气息,落地就成了死人。
给脸不要脸。
张耀收回拳头,面色稍冷,转身离开了暗巷。
两刻钟后。
金鼎武馆,内院。
师父。
张耀坐在床沿边,握着周安的手,心情有些沉闷。
他的医术不错,早就替周安把过脉象,而周安的状态十分糟糕,身躯几乎是个漏斗,千疮百孔。
依据他的判断,周安是很难熬过今年的冬天了。
咳咳
周安剧烈的咳嗽了两声,虚弱的笑了笑,安慰道:不打紧,我这辈子也活够了,也没多少遗憾。
他说着,主动转移了话题,询问道:那个麻烦解决了?
解决了。
张耀微微颔首,开口道:他再也不会来找金鼎武馆的麻烦了。
我就知道,你小子藏着真本事呢
周安畅快的笑了起来,又咳嗽了两声,才好奇问道:你把他打服了?还是逼他离开常平?
张耀答道:不,师父,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