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微喘了几口气,萧然打着手电照了照门的四周,还有两侧的墙壁,顿时庆幸自己刚才留了个心眼,否则又得折返回去。
眼前的铁门上没有任何钥匙孔,但在一侧墙壁上有一个和地下药田门口一样的半圆凸起滑轮,同样是只有一个细孔没有把手。
萧然把铜杆插入孔里慢慢向下压,一阵机括转动声响起,铁门也向里弹出了一条缝隙。与此同时,那根锈铜杆也又一次落在了地上。
他收好铜杆,用力推了推这道铁门,发现门好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一样,怎么推都推不动。
难道是锈死了?他向后退了一小步,紧邻着台阶边缘,然后一个垫步抬起右脚便踹向了铁门。
可他的脚还没碰到门,那门就好像怕疼一样突然大开。萧然收力不及,一个大劈叉过去,半个身子一条腿就进了门里。
还好他手上来得及反应,及时撑住了地,才不至于胯下和门槛来个亲密接触。
心里暗叫一声好险,萧然便准备撑地起身。突然侧面一个人影大喝一声,举着一根黑漆漆的棒子就朝他的天灵盖砸了过来。
好在他双手本来就已经准备发力,这时赶紧从地上弹起,一个滚翻进入门内,然后用刀鞘打掉了来人手中的棍子。
你他娘的疯了?好好看看我是谁!
萧然打起手电照着自己的侧面,眼前的人愣了一下,磕磕巴巴地叫道:经经理?!
从他大喊的那声起,萧然就听出来是刘胜利。要不是自己还够沉着冷静,刚才就不是刀鞘打棒子,而是刀刃割脑袋了。
他还没来的及回答,就感觉不远处嗖地一声,他赶紧把头向后移了几分,一颗弹弓子几乎擦着他的鼻尖从面前飞了过去。
萧岗!
徐二打完这颗弹弓子,才看清楚手电光前的萧然,欢呼雀跃地朝他跑了过来。
经理!您没死啊!
刘胜利抱着萧然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徐二跑到跟前,用兴奋到颤抖地声音对刘胜利说:刘哥你看看我咋说的!萧岗肯定么事儿!这可是萧岗啊,哪能有啥事
他反复强调萧然不会有事,听上去更像是给自己重整信心。虽然他不像刘胜利那么哇哇大哭,但灯光下也红了眼圈。
萧然本来想呵斥一下刘胜利,但见两人这么挂念着他,又想到之前这俩再普通不过的年轻人能抱着必死的决心去给他的死报仇,心里也不免感动。
他一把把徐二搂了过来,在两人背上重重拍了拍,然后把两人推开:老爷们儿家哭哭啼啼,瞅你们那德性,鼻涕哈喇子蹭我一身
两人听萧然这么一说,都抹干净了眼泪嘿嘿笑了起来。
你们俩,怎么敢自己擅自进来,不要命了啊?萧然问。
刘胜利和徐二互相看了看,叹了口气说:我们本来就以为,自己今天活不了了
原来之前他们从甬道逃脱,跑到了刑房里,又一路绕回到监狱,发现里面的灰尘漫天,那些挂着脑袋的藤蔓里三层外三层地把监狱内部围了个水泄不通。
他们试着喊了几声萧然,结果萧然没回应,反而是惊动了那些藤蔓。那些藤挂着各式各样的脑袋,发出渗人的叫声,宛如要把他们分吃干净一般冲了过来。
两人跌跌撞撞往回跑,不料地上也早已是粗根密布,慌乱中手里的火把还熄灭了,只能朝着门口油灯发出的光亮,一个跟头接一个跟头地抹黑往前走。
听着身后那些脑袋叫喊着追过来,两人顿时陷入了绝望,想着这回得跟萧然一起葬身花腹了。
就在这时,那条巨大的簇角琉璃龙不知从哪游走了过来,盘坐在两人身后。那些脑袋藤不知死活地冲过来,瞬间被它咬掉了好几颗。
琉璃龙对着逼近的藤蔓和脑袋发出了威胁的嘶嘶声,那些脑袋好像彼此间会说话一样,发出一阵沙沙声,便朝监狱深处缩了回去。
两人趁着这个机会,赶紧互相搀扶着朝门口跑,徐二则把最后一颗丹也扔给了琉璃龙作为报答。
他俩一路跑到门外,靠在门边休息,从食人萝嘴边逃脱的余悸散去,认为萧然可能死了的恐惧和悲痛涌上心头。
两人哭了一鼻子后,决定不能就这么便宜了那个长着脑袋的破花。可彼此一合计,发现能拿得出手的武器也就是一人一把铲子,抡着这个上,仇没报得了,还得白白把自己搭上。
徐二脑袋活泛,抬头看见墙上的油灯,觉得对这东西在这个大殿里最不缺,每个油盏都像大海碗,足有半个人头大,里面绝大多数又装着半碗以上的油,烧这怪东西再合适不过了。
两人返回监狱搞了个桶,又从监狱墙上的油灯里收集了将近一桶灯油,就抄着火把返回了监狱中。
簇角琉璃龙此时已经不知所踪,他们小心翼翼走到监狱中心处,发现这些藤已经彼此缠绕成了一堵墙,上面的脑袋都闭着眼打呼噜,好像睡着了一般。
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两人怕灯油不禁烧,便用木桶里的勺子小心地把灯油浇在一根根藤蔓上。
可偏偏怕啥来啥,还没浇几勺,就听见监狱深处突然一阵尖利的叫声,眼前的藤蔓就慢慢活动了起来。
他们俩一阵胆寒,心想可能是惊动了这破花。好在这东西如刚睡醒一般,动作还很慢,刘胜利和徐二赶紧端着桶把剩余的油泼在了藤墙上。
这个时候,他们突然听见了萧然的声音,刘胜利觉得肯定是这花已经把萧然吃了,然后用萧然的脑袋说话。他实在不想看见萧然的头白白绿绿地长在这破藤上,还跟他们说话,于是两人便吼着给自己壮胆,同时用手里的火把点燃了眼前的藤墙。
火焰腾地一下蔓延开来,藤墙瞬间化为火墙,此时恰好赶上萧然杀至近前,把铜钥匙从墙上方的缺口处扔出,砸在了刘胜利的脑袋上。
刘胜利和徐二看见这个,才明白萧然还在藤墙里。可现在火焰窜的丈余高,两人后悔不迭,怎么呼叫都听不见萧然的回复。
此时监狱里已经弥漫着灼烧植物和脑袋的异味,伴随着藤蔓的扭动,焦灰与飞尘四处飘洒,热浪也一股股扑面袭来。
两人无奈,只好先转身逃出了监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