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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开局当然是牛心山

    东四的那家火锅店里,萧然要了一大一小两张桌。大金牙的那些哥们儿坐大桌,他和大金牙胡八一王凯旋四人则找了个靠近角落的僻静小桌。

    虽然还没到午饭时间,但恰逢星期天,火锅店早早就人声鼎沸,一口口铜锅子也相继冒起热气,没几个人会留心他们。

    菜上齐后,几人相继提杯,无非就是你感谢我我对不起你等等一番客套。待酒过三巡,萧然和大金牙互相吹捧完毕,又与胡王二人共叙光荣家史后,桌上的气氛已经相当热络,宛如四个失散多年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话题自然而然,也就转移到大家都关心的倒斗大计上。

    胡八一这次没拒绝二锅头,酒劲上来,军人的豪迈气概也被点燃,把萧然熟悉的昆仑山乃穷神冰故事又讲了一遍,然后细数关于倒斗的那些知识,听得大金牙叹为观止,连连举杯。

    趁着胡八一讲故事,王胖子也把昨天饭桌的事和萧然悄悄简述了一遍。敢情昨天因为他的提前搅合,胡八一别说喝酒,连筷子都没动,全程冷脸听大金牙自己单口相声,最后三人不欢而散。

    末了王胖子悄悄耳语:萧少爷,丫那颗金牙是粽子嘴里敲的,还前明佛琅金呢,可恶心坏我了

    胡爷,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像你这样的综合人才,天生就是摸金校尉的料,不做这行真的可惜了。

    这一回,胡八一没有直接拒绝,猛灌下残余的半杯白酒,默而不语。

    大金牙可能以为砝码不够,又把萧然拉到身边,对胡王二人道:我长年在潘家园倒腾古董,和萧少爷也认识多年。二位信不过我一个,那还有萧少爷不是?以后二位要是有尖儿货,我负责联系买家,你们自己谈价,萧少爷给你们镇场,谅谁也不敢过分压价。到时候,给我们提几个点就行。

    大金牙说完,还对着萧然挤眼。

    萧然笑道:经过今天这一出,胡爷胖爷还能信不过金爷吗?主要两位爷跟咱这满身铜臭的商人不一样,都是根直苗正的正经人。不过胡爷,要我说,人活着除了为自己,也得为更多人活。

    那些帝王将相地主老财活着时候欺压老百姓,死了还要把民脂民膏带进坟里,妄想死后享清福来世还作主。那咱能答应吗?那必须不能!咱就是要把人民当家作主的旗帜插到这些反动老帮菜的墓里去,让那些财富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对对!咱这倒斗可不是为了自己发财,是反帝反封建的大业!以后您二位负责下斗,我和萧少爷负责销售,咱搞他个产供销一条龙,反帝反封建大托拉斯!

    大金牙明显已经喝高了,啥词都敢捅。邻桌人虽然可能没太听懂,但还是投来肯定的目光:这货脑子肯定有点毛病

    萧然心里其实很明了,胡八一只是端着,不想在酒桌上马上答应罢了。再劝下去,也就没意思了,于是岔开了话题。

    要论古董鉴定,金爷在潘家园可是数一数二,两位要是有什么宝贝,可以现在就让金爷给咱亮个活儿。

    这下水到渠成,胖子自然地掏出了玉佩,让大金牙鉴定。

    胖子在那边讲述玉的来历,这边萧然细听着玉佩的声音:找到扎格拉玛回到精绝救女王来不及了

    这玉佩反复就这几句话,萧然偷偷问蓍九霙:小九,这货不是神器?怎么也只会说这几句?

    蓍九霙道:神神器和神器也不同。而且它它失心疯了嗝儿

    蓍九霙居然有些大舌头,还打着酒嗝儿,看来是被萧然那几杯酒灌醉了。

    难怪突然觉得自己酒量见长,喝好几两二锅头也没啥感觉,本以为也是洗髓易骨的功效,没想到都被它嗦喽了。

    大金牙那边,没鉴定出个结果,只是嘱咐胖子收好别卖,于是话题又回到劝胡八一上,还暗示萧然一起劝说。

    萧然看时机差不多了,于是说:这事如果要做,那下斗就是个有风险的事。我和金爷也不能光撺掇二位冒险,我俩等着分成。要不这么地,兹要是胡爷决定下斗,那我俩也一起跟着去,有财同发,有难同当!

    啊这这

    大金牙没想到萧然会如此提议,一时竟然语塞了。

    萧然暗自好笑,拍了拍大金牙:行了,这话题就到这儿,给胡爷点时间。金爷,这古董鉴定有什么窍门,您再给讲讲

    推杯换盏间,几人喝到了下午四点。蓍九霙已经完全喝趴了,所以萧然不得不自己贡献了剩余的酒量,也喝了个脸红脖子粗。

    大金牙祭出了最后一招,把昨天没送出去的摸金符塞到胡王两人手里,几人才尽兴而归。

    萧然一觉睡到第二天大亮,这一夜不用练功也没人吵架,只有酒精折磨的他脑仁砰砰跳。

    他洗巴干净穿戴整齐,到了前厅店里,惊喜的看见胡八一和王胖子已经在等他了。

    两人正对着他货架上的样子货指指点点,用大金牙昨天讲的那些鉴宝皮毛知识,讨论这些东西的真假。

    两位爷,摆明面儿的都是样子货,最好的可都在地下。怎么着?决定了吗?萧然热络道。

    我俩决定了,就打那些封建统治阶级的秋风,干他娘的!

    从初次见面起,胡八一难得的如此阳光灿烂。

    那咱去找找金爷?萧然问。

    嗨,可别提了。我和老胡分头行动,老胡先去找的大金牙,丫说昨天喝多了受凉感冒,这趟就不去了,还给了100块钱说是赞助。胖子道。

    果不其然!萧然就知道,昨天突然提出拉大金牙一起下斗,是把他架在火上烤,他是断然不肯冒这种未知风险的。

    而自己加入摸金校尉小组,也就水到渠成了。终于,一切都在按萧然的计划进行。

    行,金爷去不了,我陪两位走这一趟。不知道胡爷有没有什么计划?

    我和胖子合计了一下,那些大墓集中的地区不太好行事,而且不是被盗了个干净,就是已经被保护性发掘了。

    现在值得去的是深山老林里那些没被发掘的,首选是我俩当年插队知青点附近的牛心山。以我判断,那里应该有座北宋前的大墓。

    这就对了,第一个计划必须是牛心山!虽说,这个计划应该不能成行

    但好歹之前一番努力,总算把剧情线抢救回来了。

    萧然人逢喜事精神爽,当即回屋点出四千元,之后回到会客室递给两人。

    这点钱算这次我赞助的经费,别的我也不懂,两位看需要置办点什么尽管买,不够尽管开口。

    胡八一和胖子看见状,坚决不肯收。萧然又出钱又出人,他俩都觉得过意不去。

    推让了半天,胖子都快把自己的玉强行卖给萧然了。萧然没办法,只好说买下胡八一那块限量版的鹰歌牌机械表。

    考虑到这表在市面上却实罕见,胡八一这才勉强接受。

    接下来,三人分头行动。

    老胡去旧货市场置办需要的工具,胖子回去打包甩卖磁带三轮车加退房,萧然负责去买火车票。

    虽说他完全有能力搞辆车,一路自驾过去。可有了前车之鉴,他觉得不到万不得已,还是老老实实跟着剧情来吧。

    等三人再次会合在宝荣斋,胡八一和胖子硬要把没用完的一千块还给萧然。

    萧然推脱不掉,说:您二位十多年没回去,不得给乡亲们带点啥吗?这样吧,咱用这些钱去多买点礼物换点粮票啥的。要还有富余,咱留着路上吃喝,穷家富路嘛!

    本该是他俩操心的事,现在由萧然主动提出,自然又刷了一大波好感。

    萧然买的火车票,是当天下午三点。萧然嘱咐了刘胜利一番,考虑再三,索性把蓍九霙阴阳镜和关山刀都裹进行李里,便急匆匆赶火车去了。

    火车上的两天两夜,胡八一和胖子给萧然讲了很多岗岗营子的旧事。

    慈祥的老支书泼辣的燕子淳朴的山民,还有一起插队的另外几个知青等等,以及他们当年套黄皮子猎杀人熊这些精彩的故事。

    火车到站,又坐了一天拖拉机,考虑到后面的山路还要负重,萧然索性花了点钱卖下一架驴车拉货,据卖家说那头黑驴还是岗岗营子买来的。

    都说老马识途,老驴应该也差不了太多吧?

    胖子自告奋勇驾车,三人拉着车嘎吱嘎吱就上路了。

    山路崎岖坎坷,但摇摇晃晃还挺有催眠效果,坐在车上的萧然和胡八一都慢慢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萧然突然闻到一股恶臭,硬是把他从睡梦中呛醒。他发现早已身处夜色中,四周弥漫着淡淡的白雾。

    胡八一也醒过来,看见四周一片漆黑,敲醒了前面打鼾的胖子:你这是把车赶到哪了啊?

    胖子睡眼惺忪,看着眼前雾霭中的夜色,也傻了眼。

    前方突然亮起两点幽幽红光,如鬼魅般渐渐靠近,三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

    小九!小九!

    萧然心里暗叫蓍九霙,可这家伙从昨天喝多就一直在睡,连阴阳镜此时也没了声响。

    至于关山刀,它还是闭着嘴更好。

    随着红光靠近,才依稀看清那是两朵跳动的火把,而前面的胖子更是激动的喊了起来:老胡,是燕子!还有老支书!

    胡子!胖子!你俩咋才回来呢?

    燕子一脸开心的的飞奔过来,还是那么年轻,带着山里姑娘特有的淳朴之美。

    你们两个臭小子,知道回来了?一天天净给我整事儿,还带着小冯瞎胡闹!

    老支书嘴上骂着,脸上却露出了笑意,对萧然道:建设啊,得亏有你,把小胡小胖带回来,知青丢了俺们就犯大错了!

    看着老支书的笑眼,冯建设一愣,之后心里突生一阵暖意,想起了和胡八一王凯旋一起插队的日子,坚定道:向伟大领袖保证,坚决执行与贫下中农相结合的道路,绝不掉队!

    好,好!

    老支书笑呵呵的亲自驾车,把三人带回了岗岗营子。

    一进村,村里二三十户人家都在村口迎接,那叫一个温暖,每个人都兴高采烈的和三人打着招呼。

    王娟脸红红的走过来,对冯建设说:建设,你咋才回来呢?我还以为你也被那俩小子带坏了

    冯建设也红着脸,挠挠头:那哪能呢,我一直惦记着你你们呢!

    在山民们的哄笑中,三人被迎到村中心的大桌边,桌上摆满了各类山货野味,还有一坛坛土烧。

    我先讲两句啊,等这么久,领袖的孩子们终于回来了。今晚咱们吃好喝好,一定要尽兴老支书端着酒碗声如洪钟。

    冯建设端着酒碗,笑呵呵看着桌旁围坐的众人。除了身旁含情脉脉的王娟,燕子父女陈抗美敲山老汉画眉他们都在。

    还有一些人,虽然记不起是谁,但都让他觉得很温暖很安心。

    他端起酒碗,打算把这碗回家的酒一饮而尽。

    善人

    萧善人

    萧然!

    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破!

    不知从哪来的声音由远及近,由朦胧到清晰,随着最后一声暴喝,冯建设如遭雷劈般一个激灵,酒碗应声落地。

    萧萧然?

    我不是冯建设!小爷我是萧然!

    他猛抬头看着四周,顿时汗毛乍起,发根直竖,一层冷汗浮在了脑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