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这人,唤做杨世辉,两年前,自己穿越而来第一次上朝,便是此人突然向他发难。
不过事后,此人便从礼部被调去了工部。
虽然算是平级调动,可六部之中,工部地位最低,甚至被隐隐冠以‘贱’字。
因为工部主要负责土木建造,许多官员都是工匠出身,对于读书人而言,此乃贱业,地位自然高不到哪去。
从礼部被调到工部,哪怕是平级调动,也算是贬斥了。
对于李承乾来说,这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只要不在他面前晃,他也懒得搭理。
不过一而再再而三的与他作对,真当他还是刚穿越来的性子?
两年来,直接或间接死在他手上的人已经过千,不久前,牛栏街之上,他更是杀了个血流成河。
他不知道是时代改变了他,还是他适应了这个时代。
有些时候,人命在他眼中,贱如草芥。
就如同此刻。
他不在乎陈萍萍是何想法,也不在乎区区一个监察院。
可即便他不要,也要他自己去说,他可以不要,但绝不是被所谓的局势逼迫着或者说被动的拒绝。
在一众朝臣极力劝诫的时候,李承乾却是自顾自的走到了殿旁的御前侍卫身前,抬手抽出了侍卫腰间的长刀。
那侍卫第一时间自然是想要避开,太极殿内拔刀,便是太子也太过放肆了。
可他躲开的一步,却好似主动将刀送到了太子手上一般。
唰的一声,雪亮的刀身出鞘,令整个太极殿热烈的劝诫气氛骤然一凉。
一股寒气在诸多大臣心头涌起,太子这是要做什么?
杨世辉看着李承乾不言不语的提刀向他走去,虽然看似镇定,可双腿却在隐隐颤抖。
太子殿下这是要做什么?难道要在太极殿,在陛下眼皮子底下杀人不成?
他觉得李承乾一定是在虚张声势,历朝历代就没有敢这么肆无忌惮的太子。
李承乾丝毫没有解释的兴致,他直接抬手挥刀,直接用刀身拍碎了杨世辉的满口大牙。
杨世辉满口是血的惨嚎起来,可下一秒,便被李承乾以刀背生生劈断了他的双腿。
咔嚓两声破碎的声音响起,他直接趴在了地上,痛苦的满脸扭曲起来。
他呜呜咽咽的想要开口求救,然而被他寄予厚望的庆帝高坐在龙椅之上,垂着眼帘,似乎在小憩,满朝大臣骇的面无人色,却无人为他仗义执言。
二皇子李承泽更是几乎要将自己彻底隐藏起来,缩在角落,沉默不言。
林若甫隐隐皱眉,可想起李承乾先前所言的参将方达人一事,便也选择了闭口不言。
一瞬间,杨世辉如坠冰窟。
李承乾则是淡淡开口道:牛栏街一案,北齐贼子手中数百架劲弩皆出自工部,本宫已经查出,皆是出自工部侍郎杨世辉之后,此人身居高位,却里通敌国,出卖国家利益,本宫说他该死,谁反对?
他以刀身压着杨世辉,目光平静的扫过太极殿内的诸位朝臣。
无人开口,亦无人与之对视。
李承乾笑了笑,有些嘲弄,果然,这便是他庆国的大臣们。
下一刻,他手起刀落,将杨世辉的头颅斩下。
圆滚滚的脑袋在血泊之中滚动了几下,再无动静。
他随后将手中的刀丢到杨世辉的尸体上,拍了拍手,道:陛下,北齐霍乱我庆国之心不死,儿臣请命,诛北齐,起国战,以正我庆国声威。
此战过后,便要让天下人知晓,犯我庆国者,虽远必诛!
太极殿内,李承乾清朗的声音久久不息,所有人都知晓,这天真的要变了。
庆帝深深的看着面带戾气,又有些意气风发的李承乾,片刻后,缓缓道:准!
百官陆陆续续的从太极殿走出,面上依旧带着震撼和惊悸。
在太极殿内,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杀死一位三品的工部侍郎,无一人敢出声质问,哪怕陛下也默认了此事。
此事,着实超出了不少人的想象。
反而庆国要对北齐开战这件事,似乎都没有那么重要了。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此战必胜。
这是身为一个庆国人,毋庸置疑的自信。
李承乾在一众敬畏的目光中,一路出了宫门,上了马车便缓缓向东宫驶去。
不过还没一会,便被一辆马车追了上来。
东宫的侍卫刚想阻拦,便听见李承乾开口道:放他过来。
两辆马车并排而行,速度很慢,李承乾将侧帘掀开,那马车中,便也露出了陈萍萍的脸。
李承乾淡淡道:院长大人寻我有事?
陈萍萍平静道:自然,老臣想与殿下谈谈督查监察院一事。
李承乾挑了挑眉:陛下可未曾应允。
可也没有拒绝。陈萍萍依旧平静。
李承乾笑了,他看着陈萍萍,道:说说你的条件。
陈萍萍沉默了片刻,缓缓道:监察院可以与殿下共进退,只要殿下愿意帮我查一件案子,真相大白之后,我可以退位,将监察院彻底交给殿下。
李承乾眉头轻挑,案子?呵,是叶轻眉的案子吧。
以监察院的力量查了十几年还没查清,想必陈萍萍也差不多意识到,那幕后之人的真正身份了。
但也因此,他很清楚,在没有外力的介入下,以监察院的力量,他已经查不下去了。
而他的出现,给了陈萍萍新的希望。
不过陈萍萍之所以会下这种决定,估计与他今日在太极殿的表现也脱不了干系。
院长大人堪为庆国支柱,陈院长若是退位,监察院怕是要一蹶不振,本宫要来何用?
陈萍萍沉吟片刻,忽的出声问道:殿下觉得范闲如何?
李承乾露出一抹哂笑,道:你想让他接管监察院?陛下可是已经将他作为了内库的接班人,一个将内库和监察院一并掌握在手权臣,院长大人觉得,他能活多久?
陈萍萍平静道:以殿下的能力,只需要一句话自然能够抹消范闲继承内库的可能。
那就看院长大人的诚意如何了。
李承乾放下侧帘,淡淡的说了一句,随后一声令下,马车便加速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