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林复含宿雨,窗外的雨滴,哗啦啦,哗啦啦滴了一个晚上,还未终止。
这样的天气,使我的头脑里的思绪如行走在高速公路,漫无边际,行云万里,似一匹脱疆的野马,收也收不住。
愰愰惚惚的,齐整着书库里书架上的书籍,隐隐约约,好像听到了远处传来了脚步声,伴着人语声,正向书库这边走来了。
我的小黑猫咪可能也被这脚步声惊醒了,喵,喵,喵的从小屋里窜了出来。
没一会儿,脚步声好像已经到了书库里,我背着书架忙我的事情,也懒得管他是谁了。
突然又是听到喵的一声,小黑猫咪是被谁一脚,踢到了墙角落里去了。
这是谁来了?是发羊癫疯了吗?这一大清早的跑到书库里来踢我的猫咪。
我从书架边转过身想和他理论一翻。
一看,这是一位我之前从未见过的年龄约五十来岁的男人,头顶秃了一大块,戴着一副四方边的眼境,蓝色衬衫套在黑西库里面,神情十分焦虑的样子,在书库空地边脚步来回的踱来踱去的。
喂,你谁啊,这一大清早跑来踢我的猫?
是谁允许你在这里面养猫的?
你是谁啊,是我自己养的啊。
紧接着,他又往小屋里望了一眼:这是谁还搬到这里面住起来了,把这书库当成宿舍楼了,是谁充许你的。
是我在这里住的,这儿不可以住人吗?你是?我突然明白了,他可能就是传说中的我们的店主吧。
胡来,都胡来,一点安全意识都没有,这门前连个消防器都不安放的。
说着,气冲冲的,拿起电话拔打了起来,不知道是要找谁麻烦了?
没等二分钟,悦悦来到了书库里。
杨宁呢?秃头男人问。
她调到c店去了,怎么回事?悦悦问。
为什么杨宁好好的怎么就被调到c店去了呢?c店?不是原来要欧阳成成去接管店长的那家分店吗?看来他并没有去?所以把杨宁调过去了?
难怪,我好多天没看到她了,这些天似乎都是大绪在楼下走动着,对了,大厅里的同事,好像多出了很多新面孔,很多老同事不知道是调走了,还是又被开除了?
我这才意识到,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到我身上似的。
是谁让她住在这里面的,还把这里当成宠物店了吗?一个个一点规矩一点安全意识都没有。
是杨宁批准的,我们也没有多管了。悦悦说。
真不像话,真是不像话。他又来回的踱着步。
这有那么严重吗?不就养了只猫咪吗?还能抓老鼠的,真是大惊小怪的,我没有理他,转身继续我的工作。
喂,那个谁,明天你赶紧给我从这儿搬出去。
我无语以对。
是,明天吗?
对,必须明天,上面来检查,罚款金你给我们出吗?他说
这杨宁,怎么回事,脑子也轻里轻起的,哎。他说着又拔通了谁的电话。
没等几分钟,大绪也来到了异渡香魂书库里。
把杨宁给我撤下来,换个人吧。他的语气坚决果断。
杨宁就这样被拽下来了,在职场上我没有站立过他人之上,不知道突然从高处掉下来是什么滋味?难道就因为她批准我住在书库里,就被干掉了?应该不是吧,应该是谁早就想把她清除出去了?
我望了一眼悦悦,她脸上的神情依如往常,挂着淡淡的微笑,温暖如春的模样。
哎,这里我唯一信得过的一位上级也被开掉了,老同事也都清理的差不多,这次我还还能幸勉吗?
还有,林海?对了,林海,林海这些天也怪怪的,好像也没有帮女职员们化妆了,平时,没事时,也不知道躲到哪儿去了,这下也没看到人影了。
当我回过神来时,秃头男人和大绪已经走出书库了,只剩下悦悦还立在原地。
悦悦,这人是谁啊?
我稳住了自己的情绪,问还立在书架边的悦悦。
老板她夫君,你要小心一点。
老板她夫君,也就是异渡香魂书城的店主是个女人?
是的呢,不过我从来没有看见过她,连大绪也很少见过她,她才是真正的当家作主的人,什么事都在电话里指令的,刚来的这位顶多就是一个行使命令的,所以这样的男士更不要得罪他了,小心点说话,被老婆压制的心里面委屈多着呢。悦悦当做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着。
啊,他也真不容易的呢,难怪?他一走进来,我的猫又没有惹他,他一脚把我的猫踢墙落里去了。
呵呵,快把猫藏起来,我先走了,看他找大绪还说什么来着。她放轻着脚步,往大厅里走去。
我感觉好像哪儿不对劲,一切都有点奇怪,可我有整不出个所以然来,管他呢,又不关我的事。
异渡香魂书城这儿的一切也是颠破了我的眼界,我一直以为从事文化产业的红尘之子,应该个个都是文雅的有侠义之风的人,可是看看刚刚那位男主人,整个人都显得贼精贼精的,侠义之气就更没有了,那焦虑不堪的神情,像是一只热锅上的蚂蚁。
本来自己心还算清静的,就因为刚刚在书库里多看了他几眼,突然感觉这前方的路风也萧萧,雨也萧萧,醒也无聊,梦也无聊,他把我心中的一片净土给捏碎了,我仿佛成了巫山浪潮涌来的雾,空向了南国寄着希望的豆,有种幻灭感。
还有那大绪,果然是连理同枝,一条绳索上的蚱蜢。
我来这儿,原本以为找到了一片尘世的净土,走近了才知道这儿更是硝烟不断。
我把小黑猫咪,抱进了小屋里,看来明天要把它物归原主了,明天,我又要搬家了,这会儿我又要往哪儿搬呢?
秋梦寒,你又有任务了,来了一批书了。林海把一捆书籍堆到了书架边。
哦,好的。林海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唯有看见他的身影时,我这潮起潮涌的心湖才能平静片刻。
我一边用剪刀剪开绳索,一边问林海:对了,林海,你每天下班都往邻枫镇跑,看来你跟你女友的感情发展的是不错吧,现在都不见你给其它女同事化妆了呢?是怕她吃醋吧。
嘻嘻,看不出来,你也八卦的哦。
不是啦,我是想问你,你住在邻枫镇,对那儿比较了解,那儿有房子租吗?最好是有单独厨卫的那种。
有,你下午下班后,可以骑个自行车去镇上转转,很多的,租金也不是很贵,就是远了点。
哦,真的?那骑自行车从枫林岛出发,到邻枫镇大约要多长时间?
这个?我没有测过,我骑的摩托车啊,骑自行车应该四五十分钟的样子。
是嘛。
嗯,怎么,你又被从这儿赶出来了?
是啊,刚刚有个秃驴来找我麻烦了,说住在这儿不安全。
他来了吗?是啊,你也感觉到了吧,这儿不好混咯,干到下个月,到期了,我也可以离开了。
啊,你也要离开了吗?你不是做的好好的嘛?我大吃一惊,这儿让我感觉到最安心的一位同事,也要离职了。
我突然心里空荡荡的,说不出的滋味。
是啊,下个月十号到期了。
我看见大厅有很多老同事都离职了,刚刚杨宁也被干掉了,你们都离开了,哎。我叹息着。
杨宁被干掉不意外的,大厅的人有些是被开除的,有些是自己走人的,你想在这里干下去的话,要小心点说话,不然,下一个可能就是你了。
我知道的,从进来的那天就做好心里准备了,我是混一天算一天的,这年代,不管是当老板,还是做员工,这饭碗都不是那么好端的,如果把我开了,我也没有什么好抱怨的,只是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心慌慌的。
是没有安全感吧。林海问。
你说对了,的确,自己喜欢的东西好像都抓不住的,抓不牢的感觉,情感,工作,我都有,可我总感觉它们随时都会离我而去似的,也果真是如此的,你看,我这工作的好好的,结果看着看着你们都离职了,你说,这能让我安心吗?
是的,现在可能大绪在清理人,来一次大换血了,玩他的权利游戏吧。林海说。
我看真有这味道,把人招进来,一看不顺眼,就直接被他干掉了,这游戏可能是挺刺激的呢,别人的前程,公司的前程都操纵在他的手里了,搞得我都没心情好好干活了,没准哪天一个动作失误,就被他干掉了。
何止是你,这大厅里也没几个在安心干活的,都是心没有底的,在混着日子。
说不清楚,等老员工全部换掉了,可能业绩就上去了吧,人心就安稳了吧。
反正我对这没兴趣,对了,你到时到邻枫镇找到房子了,打电话给我,帮我看看,我与她相配不相配,你们女人最了解女人。
放过我吧,要相信自己的眼光才好,她是做什么的呢?
影楼里的图相美工设计师。
看她的工作就和你挺配的呢。
是吧。
还是你们好,可以安稳下来了,我这心里感觉落不下来,总是飘在半空中的,思绪万千的,仿佛呆在哪儿都有一种不安稳的感觉的,不知道为何会是这样的。
没关系,只要有口饭吃,不饿死,就不会有事的,你要相信自己啊。林海拍拍我的脑袋。
我从书堆里站起来,用迷茫的眼神看了他一眼,转身望向了后窗外,雨终于停了,红林烟雨中,小溪依旧往前奔腾不息,而我,我们这些人儿,就如林间里一片落叶般,随风而散了去。
千鹤纷飞,有或无,无或有,生命都夹杂着一场风花雪月的痛。
还真是窗外尘尘梦,窗中梦梦身,仿佛做了一场梦,一觉醒来,都已经各奔西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