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琼在忠靖候府呆了十几天。
周志虽还是处于昏迷状态,然他的情况比较开始贾琼刚见到的时候已经好了很多。
他浑身的皮肤颜色由开始的乌紫已经变成了正常肤色。
伤口及溃烂的地方也已结疤。
他还不能自主进食,贾琼每天除了要撬开他的嘴巴喂药,还要给他喂各种煮烂捣碎的流食,以保证他的营养。
老候爷及夫人的虽然心内宽慰了不少,然周志一直没有醒来,也让他们很是焦心。
贾琼心内已经有了把握,便安慰他俩:候爷,夫人只管放心,周将军已无大碍,因被这毒药伤到了五脏六腑,故而一时半会儿难以恢复。只消耐心多等几日便会醒来。
夫人是个只注重结果的人,问:我问哥儿一声,你有几成的把握能让志儿醒来?
贾琼沉吟了一下,道:七成。
贾琼的话让候爷夫人俱都吃了一颗定心丸。
经过这十来天的相处,他们已经对这个小小少年有了更深的了解。
年岁不大,做出来的事情却踏实稳重,他说有七成的把握其实就是有十成的把握,留着那三成,是让自己把话不要说得太满,有回旋的余地。
周贵妃忧心如焚,只恨自己身处在这深宫,不能随意多走她的二哥身受重伤,她却不能像平常百姓人家的女子那样随意回去探望。
她每日能做的就是替自己的二哥焚香祷告抄写经书,再就是派公公早晚去忠靖候府打探二哥的消息。
然每次公公带回来的消息都是:周将军还在榻上昏睡。
后来公公带回来的消息说:如今替周将军医治的不再是太医院的太医,而是一个年仅十一岁的孩童。
贵妃听了急得几乎要跳脚,心内直呼她的父母糊涂,轻信一个孩子,耽搁了她二哥医治。
于是急让人将她母亲接进宫来。
一见了母亲,贵妃就直言:母亲糊涂!放着太医院那么些好的太医不请回去,却请回去一个孩子替二哥医治。这是听信了哪个人的胡言乱语?
夫人湿了眼睛,道:何曾没有请太医?只是太医院的太医去了个遍,俱都说志儿身上的毒已经伤到了五脏六腑,已经无力回天,候爷也是实在没得办法,这才将这孩子请了回去。
贵妃道:饶是太医院的太医说没得办法,父亲也可以花重金在民间寻找医术高超的大夫啊,为什么请回去一个孩子替哥哥医治?一个小孩子,他就是再有能耐,他的岁数在那里,就算他在娘胎里就开始学习医术,也才学了几年?没得耽搁了二哥。
夫人道:何曾没有在民间找名医?告示一贴出去,来的民间名医不计其数,但是一见了志儿的模样吓得都退了回去。
娘娘有所不知,这孩子虽说年幼,却是有些真本事。宁荣府政老爷的大公子,去年得了重病也是四处寻医俱都治不好,前些日子请他去瞧,只吃了几剂药便好了。
贵妃诧异道:有这样的事情?
夫人点头:千真万确!还是太医院的太医向候爷推荐了他。说起来,这孩子跟我们忠靖候府还是有些缘分的,去年底候爷带着熙儿去街上玩儿
便将贾琼救了周熙的事情简述了一遍。
贵妃沉默。
夫人又道:娘娘请放心,这孩子虽然年纪小,却是个极妥当的。为志儿熬药擦身喂药喂汤水,凡事都是他亲力亲为,一点都不怕辛苦。志儿用了他的药,面色已经好看了许多,伤口也已慢慢愈合了。
贵妃道:我竟不信这世上会有这般厉害的人物。
夫人道:莫说娘娘不信,若不是亲眼所见,我也不信。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这天夜里坐在椅子上面倦极而眠的贾琼听见一声轻呼:小兄弟
贾琼如同听见了春天的第一声惊雷,立刻从椅子上一跃而起。
只见榻上的周志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笑吟吟的看着他,又轻唤了一声:小兄弟。
因为太过激动,贾琼有些语无伦次:周周将军,您终于终于醒了?
回身掀开帘笼对坐在外面打盹的丫鬟说道:快去禀报候爷,夫人,周将军醒了!
立刻,原本安静的忠靖候府变得热闹起来。
整个忠靖候府灯火通明。
候爷与夫人很快赶来,只见周志已经被贾琼轻托着坐了起来,在他的身后垫着一床厚厚的被褥。
周志一见了父母,叫了声:爹,娘
见两位老人苍老了许多,喉头不禁哽咽。
夫人抱着他滚下泪来,候爷在一旁也是喜得老泪纵横。
刘青枫当即写了书信让人快马加鞭与周忎报喜。
整个候府喜气洋洋,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笑容,比过年的时候还要喜庆热闹。
贾琼打了个呵欠,道:候爷,夫人,周将军,你们聊,我去睡一会儿,实在撑不住了。不过不能聊太久,仔细让周将军累着了,细水长流,以后可以聊了日子多着呢!
夫人还想安排人送些吃的过来让贾玉吃些再睡,贾琼连连摆手,跟着丫鬟去了上房,一头栽倒在床上沉睡过去。
好似再慢来一秒便会倒在地上睡着。
丫鬟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替贾琼脱了鞋袜,带上门让他好好睡觉。
贾琼沉沉一觉睡到了第二天的中午。
洗漱完吃了点饭便去看周志。
到底是习武之人,身体素质特别好,周志已经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下地走了一圈儿。
老候爷夫人一见了贾琼便露出了那种发自内心的笑容,不知道说什么才能表达出自己的感激之情。
周志用一种很欣赏的眼光看着贾琼,道:小兄弟,你今年多大了?
贾琼道:回周将军的话,已经十一岁了。
周志点头,赞道: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却有如此高超的医术!真乃英雄出少年也!
贾琼忙道:周将军缪赞了。
周志又问:读书没有?
贾琼道:从我五岁起便被父亲送至贾家义学内读书。
周志道:贾家义学?
候爷道:志儿有所不知,这位小兄弟与宁荣府是本家。
周志会意,原来是宁荣府旁枝。
现在摆在贾琼面前一个问题:老候爷称呼他一口一个小兄弟,周志也称呼他一口一个小兄弟。
这样一来,他们父子之间又该如何称呼?
贾琼笑向老候爷道:候爷,我有两句梯己的话儿想跟您单独说说,您且随我去隔壁厢房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