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是个坏舅舅, 总是惹外婆生气, 哼~”聪聪对着许汉文冷哼了一声, 打破了屋子里有些凝滞的气氛, 小家伙拿着蒲扇跑到石慧身边给她扇风,“外婆不要生气,等聪聪练好拳, 舅舅惹你生气, 我就揍他。”
石慧叹了口气,念着孩子在,没有继续说什么:“我们聪聪最贴心了,不过聪聪是晚辈不能打舅舅。”
聪聪想了一下:“我知道了,下次舅舅不听话,叫我爹把他抓到牢里去。”
“你这小人精, 这话又是哪里学来的?”石慧不由莞尔。
“狗剩拦着常林哥哥要银子,二娃哥哥就说狗剩是坏人,叫我爹把他抓起来。”聪聪点头道。
“狗剩那孩子算是彻底学坏了!”许娇容叹道。
狗剩就是前几年被妖怪掏心的刘赌徒儿子, 曾出于报复也是为了包庇被妖怪附身的母亲刘余氏嫁祸石慧杀人在州府挨了一顿板子。然不想刘赌徒死了没几日, 刘余氏就改嫁了,家里只留下狗剩祖孙。
刘余氏改嫁后住的也不远, 起先还会送些银钱和吃的给狗剩。没多久在那边生了个儿子,就再没有东西送回来了。狗剩几次找上门都被那家人赶了出来, 余氏上街见了狗剩也是远远避开。
想当初,余氏被刘赌徒那般打骂都不愿走,石慧还道她舍不下儿子。如今想来不是刘赌徒在没有胆子找下家, 就是人心思变。自余氏改嫁后,刘婆子每日在家咒骂不停,累得邻里厌恶。狗剩便不愿回家,时常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情,人憎狗厌。
福利院建成那会儿,石慧就让狗剩去福利院,至少有个落脚处,多读些书,或许还能学好。狗剩那性子是源于原生家庭,石慧想着脱离那个原生家庭或许并非无药可救。
不想狗剩到福利院几天就为了抢别的孩子吃食打伤了人,管事处罚他,他当晚就偷了福利院的银子跑了。福利院报到了官府,狗剩却没了踪迹,不想前几日失踪了三年多的人又回来了。
前年刘婆子死在家里臭了才被人发现,邻居凑钱给葬了,只刘家那屋子谁也没去碰,狗剩就住了回去。如今那孩子已经十几岁,长得也比同龄人壮实,整个就是街头混混。
与狗剩不同,常林几个娃娃自小跟着石慧认几个字,那有些天赋的,就被父母送去了学堂,实在读书不行的也多认几个字,找个师父学手艺。这些孩子身上总有几个铜板,狗剩便时常堵着附近的孩子勒索,有些胆子大的就会说要告诉李公甫抓他,许是这般被小聪聪听去了。
石慧叹了口气,没有说话。狗剩自然是学坏了,可她教儿子也算不得成功。白素贞嫁到许家,狗剩还没有回来,许娇容就说着狗剩的事情把雄黄酒的事情带过去了。
稍后,李公甫回来吃饭,一家人一出过节。许汉文原想和李公甫喝两杯,不想李公甫却说衙门有案子,等下要出去,不敢喝酒。家里只他一个人喝酒,许汉文这雄黄酒最后还是没喝成。事实上他平日也不喜喝酒,不过是得了这病人送的好酒,便存不住罢了。
“姐夫,这大过节的衙门有什么案子这么重要非要今天办?”许汉文好奇道。
“人命案子,才一旬钱塘县就丢了两个孩子了,听说也不止我们钱塘县,仁和县也丢孩子,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朝廷南迁后建都临安府,钱塘县与仁和县同城而治,俱是临安府首县。丢孩子的范围涉及钱塘县和仁和县也就是凶手是在整个临安府内作乱。
“这好端端的怎么有人偷孩子,莫不是遇到拐子了?”
“若是遇到拐子那就谢天谢地了!”李公甫叹了口气道。
衙门接到报案,在孩子失踪的地方发现了少量血迹。两个孩子一个在家门口不见得,一个在自家院子不见的,可不是奇哉怪也。若只是被拐至少还活着,就怕是出了其他意外。
“那个天杀的,这般恶毒,连小孩子都不放过。”许娇容气愤道。
“如今也没有什么线索,县太爷催得紧,希望早点找到凶手,不要再有孩子失踪了。”李公甫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道,“这几日乖乖呆在家里不许乱跑,过阵子爹空了带你去御街玩。”
“聪聪乖乖的!”聪聪点头道。
“聪聪每天都娘看着呢!”许娇容道。
聪聪还小,自然不是一个人睡,原本睡在李公甫和许娇容的侧厢。自从许娇容有了身孕,小家伙就挪到了石慧房中。一张小床,中间放了一个小屏风。
“娘看着我就放心了!”李公甫点头道,莫看老丈母娘眼睛看不见,可是看孩子谁都比不得她精细。
李公甫要去巡夜,白素贞又有些不舒服,吃过饭大家就分别回去休息了。想到李公甫说孩童无故失踪,石慧心下有些担忧。许她生来就是操心的命,竟然有些难以成眠。
将屏风挪了个方向,放在小床和窗户之间,这样子可以随时关注小家伙的情况。这孩子自小聪慧顽皮,唯有一点像极了老子那就是沾枕即睡。许娇容时常抱怨李公甫睡着是雷打不动,小聪聪也是这般。
“嘿嘿~哈哈~”小家伙睡觉也不老实,睡梦中还踢腿打拳,嘴里呼和个不停。
石慧听到声音,心下好笑,下床摸到小被子给他盖上,正要离开却见一道生魂从窗下掠过。鬼“见”得多了,生魂却不多“见”,更不要说这生魂还不是被人而是她儿子。
石慧忙推开窗户翻窗户而出,许汉文见到石慧,有些高兴道:“娘!”
石慧听他语气雀跃便知他并不知道自己如今的状态,凝神道:“三更半夜,你在这里做什么?”
“对呀,我在这里做什么?”许汉文惊讶道,“我方才在房中,与娘子饮酒,然后——”
许汉文摇了摇头道:“我有些不记得了,我怎么在这里,娘子呢?”
“你们回去饮酒了?”
“就是下午的雄黄酒啊!”许汉文说完忽然捂住了嘴巴,“只是喝了一点点!今天是端午,过节本该喝一点点的么!”
莫非是白素贞显出了原型,将许汉文吓得生魂离体?可是许汉文不是知道白素贞是妖精了么,照理说显了原型也不至于如此!又或者是叶公好龙,所想与所见差距太大?
“天色不早了,你且回家去!”石慧立即道。
“哦,我——”
不想这时候,墙外听到一阵铁索碰撞的声音,一人道:“白兄,你可看到跑那边去了?”
“黑兄,或许在这园子里!”
听到这声音,许汉文竟然下意识有些怕,石慧也感觉到了外面的白兄和黑兄似乎不是人。
不及多想,石慧化灵气为索缚住许汉文双手跳窗而入,轻轻一拉,许汉文便飘进了窗内。石慧身后一按,让他蹲在了窗下。只做完这些不及关窗,手执锁链的黑白无常便进到了院中。
那黑白无常进了院中环视四周,目光落在了石慧身上,惊讶地后退了两步:“小的见过仙君,不知是那位仙家驾临?”
“自有去处自有来处,何必多问。”石慧温声道。
“小的冒犯,不知仙君可曾见到一新鬼?”白无常问道。
“不曾见过鬼!”倒是有一生魂,“两位的问题我已经回答,不知老身可否请教两位一个问题。”
“仙君请说?”
“临安府一地的新死之鬼可是都由两位拘传?”
“是!”
“近来临安府可有横死的男童?”
“这一个月死的女童不少,男童不算病死的,有三人横死,两个淹死一个被后母打死。”黑无常恭恭敬敬回道。
“如此多谢!两位怕还有公务在身,老身就不打扰了。”
因最近的案子,石慧也不敢将小外孙独自留在家里。这三更半夜,更不敢带着许汉文的生魂去叫许娇容的门。许娇容有孕在身,若是受了惊吓可不好。
石慧寻了个床单子,干脆将呼呼大睡的小睡包绑在背上,一手扯着许汉文的生魂翻墙跑到了许家。
许汉文和白素贞的卧室外烛火绰绰,还有翻腾的蛇影。屋中的地上倒卧着许汉文的身体,到处都是打碎的碗盘,还有雄黄酒的味道。石慧看不见却闻到了雄黄酒的味道,听到蛇撞击屋中家具的声音,便知自己所猜不错了。
石慧一推开门,一条白色巨蟒便长着血盆大口扑了过来。
“蛇、蛇——”许汉文完全没有注意到躺在地上的自己,看到白色的巨蟒吓得大叫起来。不过他现在是生魂,也无法吓晕或是吓死了。
石慧也没管他,“见”那巨蟒扑过来,忙伸手抓住了巨蟒的双下颚。显然这会儿显出原型的白素贞已经连神智都没有了。按理说,以白素贞的修为不至于扛不住雄黄酒的威力,大约是怀孕让她的修为跌的特别厉害。
石慧对妖鬼也算有些了解,对于妖而言孕育一个子嗣是非常消耗功力的。不仅妖类如此,神仙也是如此,故此神仙不会轻易结成道侣生孩子。
石慧如今也不知道白素贞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有身孕在身,也不敢直接给她拍墙上,只得抓着白蛇的上下颚,取针刺穴。蛇的穴位与人不同,石慧只能给它放血,输送灵气来逼出酒气。
白蛇很快软在了地上,石慧刚松了一口气,就听到外面叮叮当当的锁链声,知道黑白无常追来了。也不及多想,抓着许汉文的生魂往身体里一按,咬破手指,以血画符将生魂困在了身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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