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甫晚上回来才知道小舅子不读书去医馆当学徒了, 对此倒也接受的很快。以前许汉文读书,他就说我小舅子聪明, 将来说不准就是个状元郎。如今听说许汉文学医, 他也不失望,话就变成了我们家日后得出个神医。
许汉文弃文从医, 在大家看来都不是大事,于是许汉文就安心去庆余堂当学徒了。许汉文学的认真做事勤快,王凤山也不藏私, 石慧隔些日子考校一二,见他学的不错也就放心了。
许娇容不爱出门, 除了买菜极少出门, 一般就在家做做绣活。不论是绣花做衣服还是烧饭做家务,许娇容那都是远近闻名的巧手姑娘。
石慧见她每日最多的就是绣花, 自许汉文去了医馆, 也觉得无聊。干脆拉着许娇容教她识字, 再让许娇容帮她写东西。许娇容原认得一些字,只是没有系统学过,如今为了“哄”老娘少不得从头学一些。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 附近的小孩子都喜欢来许家院子玩, 听石慧讲故事。石慧如今极少出门, 小孩子们活泼可爱,倒是极乐意的。讲故事不说,偶尔也教他们识字数数,分点心。自去了一趟棚桥, 石慧每月都会去一趟,时常都有些进项,手上也不缺钱。
不管是李公甫、许娇容还是许汉文,对钱财都不是非常在意。几个年轻后辈都是大方人,石慧拿自己的银子怎么花,儿女都没有意见。且不仅石慧喜欢小娃娃,李公甫和许娇容也素来对这些孩子和善的很。
家里时常一群小娃娃凑上来,小夫妻不仅没有不高兴,还乐呵的觉得老娘在家里也有寄托挺好。李公甫和许娇容本就人缘好,自石慧常帮忙看孩子,许家人缘就更好了。今天那家送菜,明天那家送柴,热闹的很。
这日,隔壁两个小丫头正歪缠着石慧讲故事,就听到街上脚步声急促。听着那脚步声不对,石慧略皱了皱眉道:“娇容、娇容——”
“娘,什么事?”许娇容听到石慧叫她,忙自屋子匆匆跑了出来。
“将这两个孩子送家去,公甫带客人回来了。”
“公甫带客人就带客人,哪里——”许娇容话没有说完,就见院门被人推开,却是两个面容凶煞的陌生捕快。
“你们什么人,怎么随便往别人家闯?”
许娇容话音方落,就见李公甫带着一个钱塘县捕快同僚也追到了门口,扶膝喘息道:“江捕头,我娘年岁大了,你千万别吓坏了他老人家。”
两个陌生差役中一个似捕头模样的青年径自走到石慧面前道:“老太太可是许宁氏?”
“老身正是,差爷有何贵干?”石慧怕两个小姑娘被吓到,轻轻拍了拍她们的肩膀。
“你杀人挖心的勾当拆穿了!”青年冷着脸道。
“江捕头,江捕头,你看清楚,我老丈母娘就是个普通老太太,你看她这一把年纪了,眼睛也看不见,怎么可能去杀人呢?”李公甫忙挡在石慧面前道,“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会不会你那人证看错了?”
“杀人,公甫,什么杀人啊?”许娇容惊叫道。
“最近临安府连着发生了几件命案,死者都被掏了心。我怕吓到你们就没说,那想今早隔壁街的刘赌鬼也死了,有人说看到娘杀人。”
“有没有搞错啊,你们一个个还说衙门捕快,就是这么破案的?我娘她老人家看不见,怎么杀人?还挖心呢!就她老人家这样,鸡心也掏不了。”许娇容生气道。
“娇容,将小荷和三丫送回去,不要吓到小孩子。”石慧手摸到一旁的拐杖站起身道,“既然衙门的人说有人看到我杀人,我少不得走一遭。这杀人也不是空口白牙就往人身上扣的,不是?”
“你这老夫人倒是明白道理,如今有人指了你杀人,少不得要你当堂对质。不过你尽管放心,只要不是你杀人,就是知府大人也不会冤枉好人。”江捕头面色稍霁。
“娇容留在家,别太担心了。”石慧拄着拐杖跟江捕头出门。
李公甫对许娇容低声道:“你看看家里存了多少钱,都送到府衙来。我去打点一些,别让咱娘受了委屈。”
许娇容正有些六神无主,听到丈夫的交代,忙点了点头:“那我去庆余堂和弟弟说一声。”
“他一个小孩子顶什么用,等下我让人去庆余堂送信,就说你和娘出门走亲戚了,让他在庆余堂住几天。”李公甫对身边的同僚道,“阿杨,劳烦你在这里等你嫂子拿钱陪她去知府衙门,我先去了。”
“李大哥放心,兄弟们都照应着呢!”
且说江捕头带着石慧到了知府衙门,知府衙门一看是个瞎眼婆子,立时大怒。原来最近几宗掏心的案子死的都是城中壮年男丁,知府衙门一直没有查到线索,偏偏宫里官家都听到风声了。
知府大人为了这掏心杀人的案子坐立难安,今儿命案再发,命案现场发现的孩子竟然说看到是邻居家的许宁氏杀人。知府大人破案心切,也没多想就让捕头去拿人,谁想到这许宁氏是个目盲的老太太。
事实上石慧这副身体年龄不算大,她来那会儿,原主长女不过十八岁,原主还不到四十呢!只普通百姓人家的妇人操持太过,加上得了瘟疫一场大病气血亏空,头发都白了,整个人又干又瘦,就显老气。石慧只是略调理一二,自不会弄个枯木逢春,那岂不是要被当成妖孽了?故此,如今她看着就是个头发全白的瞎眼老太太。
“兀那小子,竟然耍弄本官,来人将那小子拖出来重打三十大板。”知府大人怒道。
知府大人便是有心早日结案,也不能拿个瞎眼婆子顶罪,这不是将上官和百姓当傻子糊弄么。知府能做都城知府自然不是什么蠢人,也就是破案心急,才会急吼吼将人抓来。
不一会儿石慧就听到哭喊声,衙役当真扯着个人出来打,听着声音还挺耳熟,不由问道:“请问大人,这指证老身杀人的可是刘赌鬼的儿子狗剩?”
那边正噼里啪啦打板子,知府听到石慧说话,才想起竟然还没有让人将老太太送出去。草民见了官,没有不怕的,这老太太却稳稳当当,被当成凶手抓来也是不慌不忙。
知府向一旁的江捕头使眼色,示意他将人送出去,石慧却忽然道:“那狗剩虽然讨厌我老婆子,也不会无缘无故说看到凶手,怕是真有看到凶手行凶也不一定。”
“许婆婆,莫非你知道什么?”江捕头惊讶道。
“我不过一个老婆子哪里知道许多,不过这刘赌徒与我家住的近,倒是知道一点。刘赌徒死了,狗剩在衙门作证,狗剩奶奶和娘放心狗剩一个人在衙门?”
刘赌徒的尸体是今日凌晨被倒夜香的在他家门外的巷子发现的,倒夜香的看到尸体吓得立即报案,捕快到了却发现现场除了尸体还有死者的儿子狗剩。
只捕快们将刘赌徒的尸体和狗剩带回衙门,似乎还没有见过刘赌徒的老娘和婆娘。只记得当时他们抬尸体的时候,却是有个婆娘在哭,那么另外一个呢?
江捕头忙与知府大人报告了一声,就带着人出去了。知府大人显然认定了她这瞎婆子不是凶手,石慧拄着拐杖自己出公堂。走到门口,听到狗剩挨板子的惨叫声,不由叹了口气。
“娘,您没事?”石慧才走到门口,李公甫就立即迎了上来。
“没事了,知府大人洞察秋毫,已经知道此事与我无关了。”
“那边好,那边好!娘你不晓得,这进衙门出衙门都是钱,还以为他们要借机敲诈一回,幸而没事。”李公甫拍了拍胸脯道。
“你也是捕快,倒是说这话。”
“我也是捕快所以看得才多,不过我只是个小捕快,就算日后做了捕头,怕是也改不了这规矩。”李公甫摇头道。
捕快上面有官,有吏,这衙门的规矩自然轮不到他们来改。可若是人不止步与小捕快,那小小的改一下规矩就不是事了。
“娘,我们快回家!我让娇容准备钱,她这会儿心里不知道心里多慌呢!”李公甫叹气道,“您别看她平日厉害,其实胆子小的很,总是一惊一乍的。”
石慧点了点头,与李公甫一道往家走,路上就遇到了追来的许娇容。知道了没事,许娇容都觉得腿脚发软,幸好路上怕她走不动,得了李公甫委托送她过来的阿杨还雇了马车。
四人坐马车回家,路过刘赌鬼门口的时候,石慧忽然让人停车了:“娇容,你先回家去,让公甫陪我走走。”
“娘,咱们还是快回家!这条街刚死了人,怪吓人的。”
“青天白日,有什么吓人的?回去!”李公甫对许娇容使了个眼色,便扶着石慧下了马车。
“娘,这地方晦气,您作甚一定要来这里?”扶着石慧走到巷口,李公甫忍不住问道。
李公甫话音方落,就见江捕头压着一个女人从里面出来,正是刘赌鬼的妻子。刘妻鬓发凌乱,李公甫眼厉,还看到了她鞋子上的血迹。另一个捕快提着提着一个包裹,露出一角似乎是血衣。
“我的乖乖,刘赌徒莫不是他老婆杀的?”李公甫惊讶道。
刘妻仿佛提线木偶一样,被捕快推着走,从他们身边经过的时候,石慧不由皱了皱眉。味道很淡,却是妖气,刘妻曾经被妖怪近过身。难道掏心的案子与妖怪有关?是了,人除了变态谁会故意掏走死者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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