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阳眉头一皱,“这么快你就要反悔了吗?”
琉璃笑道,“不反悔,我会缠着你,直到你厌了我。”
项阳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他揉了揉她的头发,“傻丫头。其实,我并不想做皇帝,我自幼本不是按皇储教养,所以也从未动过这样的心思,只是围场大火,太子只顾红颜,不顾父皇,又落下残疾,父皇这才起了改立之心,如今我虽备受恩宠,却也被推到进退两难的位置上,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我已经没有别的退路了,其实让我选择,我情愿做个闲散王爷,与心爱的女子携手一生。”
琉璃看着他,他身上掩饰不了的王者之气,若是一生只做一个王爷却是太可惜了,她只是笑了笑,“你要活着,我也要活着。无论是你是皇帝,还是王爷,还是只是一个普通男子,对我而言都是一样的。”
项阳目光炯炯,“无论你是丫头,是青楼女子,是妖女还是凡人,对我来说都是一样。”
琉璃噗嗤一笑,“无论那一个身份都配不上你,说来是我赚了。”
项阳听了,眉头一皱,脸色也低沉下去。
琉璃知道他不喜欢听她说两人的差距,忙摇了他的手,“你别生气,这样的话,我再不说就是了。”
项阳张了嘴,准备说话。
琉璃忙笑道,“项,哥哥。我保证,再也不说了。”
她一面说着将他的衣袖揉成了一团。
项阳终于叹了一口气,眉头舒展开来,点了一下她的额头,“你要记得你说过的话。”
这时,黑影骑马而来,“项王,府里传信过来,皇上宣旨,让您即刻进宫。”
项阳翻身上马,深深的看着她,“你等着我回来。”
琉璃拉了她的衣角,红着脸说道,“刚刚,我骗了你。”
刚刚两人说了那么多话,项阳不知是那一句,只是有些忧虑的看着她。
琉璃轻声说道,“我不曾亲过别人,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
项阳温和一笑,如沐春风,他朗声答道,“这个么,我早就知道的。”
琉璃一窒,使劲儿的剁了脚,“真是讨厌。”
项阳含着笑扬长而去。
两人并不知晓,这一别,再见时京城格局大变,一切已是人事全非。
相聚总是这样的短暂,离别总是来的这样的快。
琉璃看着项阳的背影渐渐的消失在视线里,心里涌现出一种浓浓的不舍。
喜鹊抿嘴笑道,“不过半日罢了,小姐就不用依依不舍了。”
琉璃道,“走吧。”
她扶着喜鹊的手下山。
喜鹊宽慰琉璃,“小姐,别担心,我也会驾马车,我也略通武术,项王纷附过,让我寸步不离的跟着你。”
琉璃笑了,“你瞧,我可有半分担心的样子。”
这时天气依旧炎热,不过仍有不少行人上山。
有几个丫头簇拥这一位老妇人走走歇歇的。
琉璃不以为意。
插肩而过的时候,听的一个丫头问道,“老夫人,自从二爷卧病在床,家里便供有佛堂,为何每每初一十五还要来这里上香。”
琉璃继续往前走。
那老妇人回答道,“行善积德,要坚持方能长久。”
这声音是这样的熟悉,即便化了灰,琉璃也不会忘记,她回过头来,看着那个衣作华贵的老妇人,脑海里想起一个声音,“既如此,给她灌些生半夏,让她说不了话也便罢了。”
这声音就像梦魇一般,一瞬间就摧毁了琉璃所有的好心情,她摸了摸自己的喉咙,想起了那一碗生半夏灌入喉咙的火辣刺痛感,恨意铺天盖地,逼得琉璃无处逃生,她看着李老夫人,转过身来朝前走去,一边走,一边缓缓的说道,
“医者医病不医心,佛祖不度伪善人。”
她的声音刻意的压抑感情,此刻一字一句,格外的清冷。
这声音传到李老夫人的耳中,击中她心里的隐痛,顿时回过头来,只看到两个女孩子。
一个丫头打扮,另一个一身鹅黄衣装,梳着双髻,显是尚未及笄,李老夫人心里疑虑,刚刚这声音倒像是历经红尘百劫一样,有一种看尽世事的清冷,难不成是这小丫头所言。
正在李老夫人疑虑之际,琉璃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李老夫人当机立断的喊道,“小姑娘,刚刚可是你在说话?”
琉璃停住脚步,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转过身来,表情已是回复正常,“这位老夫人,是您在唤我?”
李老夫人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女孩子,如雪般的脸颊透着一丝稚气,一双眼睛清澈如水,有一种通透的灵气。
旁边的丫头说道,“和我们大小姐差不多大,老夫人,刚刚是她在说话吗?”
李老夫人问道,“医者医病不医心,佛祖不度伪善人。可是你说的?”
琉璃只是看着李老夫人,点了点头,“我说的可有错?”
丫头在一旁骂道,“你说我们老夫人伪善,你好大的胆子,可知我们老夫人是谁?”
李老夫人只是看了一眼丫头,这才问道,“姑娘何出此言?”
琉璃道,“老夫人虽是为亲人礼佛,可我看,老夫人眉头紧锁,显是心中有结,形容枯槁,显是此结常年郁积于心,老夫人心结不除,便是日日求拜佛祖也是没用的。”
那丫头忍不住道,“胡说,我们老夫人身份尊贵,体态康健,你这小女子胡言乱语。”
琉璃只是轻轻一笑,转身,就要离去。
李老夫人忍不住道,“丫头,你小小年纪,如何懂得这些?你是哪家的小姐?”
琉璃回了头,“小女无父无母,孑然一身,不过略略的读了几本医经,虽医理不精,却散攻人心,尤胜于替人排忧解愁,老夫人大富大贵,想来什么样的大夫请不到,小女倒是杞人忧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