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村里面发生了一件大事儿。
在今天一大早,那李家的小儿子李元宝、还有李家的那个童养媳李铜钱,竟然跑到了村长家里面,扑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那哭声凄惨的简直让人闻之落泪,这件事儿又发生的突然,所以被这两个小家伙儿一大早给堵在家里面的村长一时之间也愣住了。
为着这两个小家伙,就连村里面的里长也赶到了村长家里面,还有这村里面各个有声望的老人长辈,现在也全都跑到了村长家里面劝着。
很快,这附近十里八村的人,也随之知道了这件事少见的奇事。
这李家沟里面,有一户姓李的人家,年幼的儿子父母双亡,远方的表兄霸占了家产,现在为了消除后患,那大表兄一家竟然要对着李家唯一的儿子下毒手、消除后患一了百了。
这乡里乡亲之间也没什么秘密,再加上这件事也没掖着捂着,所以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乡镇。
哦呵!这是要杀人啦?出人命了没?
赶紧去看看热闹!
于是这李家沟里面的大姑娘小媳妇、大汉子老爷们,也陆陆续续的涌到了村长的家里面,把整个院子都给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前面的人堆在门口看着热闹,后面的人围在外面挤不过去,也是急得嗷嗷叫,个个伸长了脖子、踮着脚尖往里面望着。
“三爷,救救我们姐弟俩啊——”
门里面李铜钱的一声带着哭腔的长嚎声,更是引得众人纷纷往前面挤着,都想要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村长的院子里面,韩乐带着自己身边的李元宝,一起跪在大堂屋门前,此时正颤抖着身子,语带呜咽的说道:“三爷,俺家小弟爹娘在生前也是叫您一声三叔,求您看在元宝爹娘的面子上,救救我们姐弟俩啊——”
李铜钱虽然是买过来的童养媳,但是现在年纪还小,在长大成婚之前,她对外面所说的名声都是领过来的养女,和李元宝是姐弟俩。
虽然实际怎么样,这村里面的大家伙儿也都是心知肚明。
“三爷啊——我那大堂兄,现在真的要打死我们俩了!三爷爷救命,求您了!”
在韩乐身边的李元宝,在得了她的提示之后,也有模有样的跪在地上,向着村长扣头。
而这李家沟的村长——也就是李三爷,此时看着自己脚边跪着的李元宝和李铜钱,也是发愁得揪着自己的胡子不说话。
好半晌之后,李三爷才长长的叹了口气,说道:“元宝、还有李家的丫头,你们俩先说说,你大表兄怎么就要打死你们了?”
“你们大表兄一家,虽然现在是住在你们家里面,但是不管怎么说,你们俩身上都流着一样的血,一家人怎么可能整天喊打喊杀的?”
他轻声安抚着小小的李元宝,试图把他给劝回家里去:“一家亲、一家亲,打断骨头连着筋…回去之后你和你大表兄好好的说说话,把事情都给说通了,那一家人之间还有什么隔阂……”
村长李三爷的这种表态,正是韩乐之前说预料过的。
李大牛一家占了李元宝的家产,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李大牛对着李元宝和李铜钱的欺凌,村里面的其他人心里面也都知道。
但是李大牛正值壮年,还是个无赖,家里面没有亲近长辈、年纪还小的李元宝,怎么也不可能争得过他。
村里面的其他人也不愿沾手李家的家事,不仅一点儿好处都没有,还有可能得罪李大牛那个无赖,给自己家里面招来麻烦。
所以大家便都冷眼旁观,不去理、也不去管。
所以韩乐就要把这件事闹大!
村长李三爷不不想管这件事,所以只是一心想要把李元宝和铜钱给劝回家,别再堵在他们家门口吵闹了。
“对呀!元宝,回家去吧!家丑外扬只会叫别人看笑话。”
在一旁的里长也劝道。
环顾了周围一圈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族老长辈们,韩乐眉头一皱,急忙又是一个飞身上前扑到了李三爷的脚下,抬手一把抱住了他的双腿,叫道:“三爷,您有所不知啊!大表兄马上就要过来杀我们姐弟俩来了…”
算算时间,那李大牛昨晚喝醉了也该醒酒了,被打昏了的田氏现在也该醒过来了……
“诶诶!李家丫头,有话好说,先把三爷的两条腿给放开。”
李三爷被韩乐一扑,一把锁住了两条小腿儿,跑不了也动不得,这个一把年纪的老头差点就摔个四脚朝天,现在他正一脸纠结的伸手想把韩乐从腿上撕下来。
就在此时,门外突然远远地就传来了一声醉意未醒的暴喝声:
“兔崽子、死丫头,你们俩竟然跑这儿来了,昨晚竟然骗我…打死你们……”
在门外围着看热闹的乡亲们发出了一声声的惊呼声,像是潮水一样闪出了一条过道,那整日里依旧是醉醺醺的李大牛,就这么面红耳赤的冲了进来。
手里面还捏着一把菜刀。
“诶呀!”
看着他手里面黑漆漆的菜刀,韩乐和李元宝还没什么表示,在一旁站着的村长、里长和各个族老们,反倒是被狠狠地吓了一跳。
一群胡子花白的老头子,被满脸横肉、手拿菜刀的李大牛给吓得连连后退,打了好几个踉跄才站稳了身形。
李大牛是个混混无赖,往日里虽然没有真的杀人的意思,但是也没少用菜刀吓唬过李元宝和李铜钱。
所以他方才在听了醒过来的田氏的哭诉之后,明白了自己昨天被那两个小崽子给耍了,于是马上便怒气冲冲的拿了家里面的菜刀,一路仗着酒意微醉,直接醉醺醺的念叨了村长的家里面。
直到现在,那李大牛在这屋里面不但见了村长李三爷,还突然看见了里长、和这么多的长辈,这才睁大了眼睛,慢慢的找回了自己的神志。
在这些老人面前,就算是无赖如李大牛,现在也不敢造次,急忙把自己手里面的菜刀给背到身后,裂开嘴讪笑了两声,道:“三爷,里长…今个怎么都在这儿呢?”
回过神来的里长,再看看李大牛身后的菜刀,一张老脸也马上沉了下来:“我们这些老家伙要是再不来,这村里面就该出人命了!”
里长负责每个村里面的治安和人口户籍,若是这村里面真的出了什么人命官司,上面的官老爷们是先要追究里长的责任的。
看着今天李大牛一副要手起刀落的架势,里长看了现在也是心惊胆战,生怕一会儿要是回到家之后,那李元宝和李铜钱真的被一刀砍了怎么办?
真的到了那时候,自己这个里长的位置也就该做到头了。
想到了这里,里长的脸色一肃,急忙向着村长李三爷说道:“三爷,我看着李家的事情,咱么确实是该好好和合计合计了。”
李三爷现在还是有点儿犹豫,不太想沾上麻烦:“这……”
里长心里面着急,道:“这要是咱们把人给送家里去了,真的出了什么好歹,这人命的官司要谁来背?”
混蛋!到头来这责任,反正是落不到你这村长的头上对吧!
就在村长和里长二人还在各执一词的时候,还跪在地上的韩乐,悄悄地伸手捅了捅李元宝的后腰。
李元宝会意,知道现在正是关键的时候,于是便鼓起了勇气,不去看在一旁拿着菜刀的李大牛,把心一横咬牙道:“三爷、里长…我、我父母还给我留着几亩上好的水田,也正被我大表兄一家霸占着。”
瞬间,在场的众人都安静下来,齐唰唰看向了今年方才九岁的李元宝。
只有在一旁一直没有弄懂情况的李大牛,在听到了那几亩田地之后,依旧在嚷嚷着:“做啥子?什么叫霸占?小兔崽子你给我说清楚……”
李家的那几亩水田,整个村里面都闻名,可是几块上好的良田,每年都能收上不少的粮食。
现在虽然被李大牛这个混混糟蹋卖掉了几亩,但还是余下了五六亩的良田。
真是好大的一块儿肥肉!叫人眼馋的很。
在李大牛不断的威胁下,李元宝还是紧咬着牙关,按照韩乐之前教他的说法,大声的说道:“那几亩田地,若是在我的手上…我一定将它们捐作村里面的公田,一言既出,绝不反悔!”
“什么?”
众人震惊了。
李元宝这句话说的清晰大声,不禁在他面前的村长、里长听得清楚,就算是在外面看热闹的乡亲们,也是听得一清二楚。
那几亩好得要让人流口水的水田,这个小家伙竟然说要捐给村里面做公田……
村里面每个人都能沾上点好处!
瞬间,门内门外“轰”的一声闹成了一片,窃窃细语的声音络绎不绝。
李元宝继续鼓着,喊道:“那几亩水田是我爹娘留下来的…我是我爹娘唯一的儿子,那几亩田本该是我的……现在我有权利把这几亩田地捐了!”
“真…真的?”
村长李三爷和里长,激动地双手颤抖,连连反问着。
“不、不成,那田地是我的,谁让你这个兔崽子给捐了?”
在一旁的李大牛满脸通红,其它的话没听懂,只听懂了李元宝要将家里面的田地给捐了。
这怎么成?
顿时,李大牛就红了两只眼睛,状若疯癫一般向着李元宝扑过来:“老子打死你这个败家的兔崽子……”
“快!快拦住他!”
眼见得李大牛又要伤人,村长李三爷却一反常态的大叫着:“拦住这个无赖痞子,小心他手里面的菜刀!要是伤人了,就直接送他去见官!”
他的话音未落,外面就有几个看热闹的年轻小伙子应声而出,一起拦住了发酒疯的李大牛,你一拳、我一脚,几下就将人高马大的李大牛给揍翻在地,夺了他手里面的菜刀仍在了一旁。
开玩笑!现在那李元宝就是他们村里面的善财童子,要是万一给伤着了,那几亩上好的水田他不捐了怎么办?
一直默默无闻的韩乐在后面冷眼旁观着,看着一反常态的村长村民们,不禁也在自己的心底里长叹了一声。
自古以来,唯有“利”字最得人心。
她趁着众人都在高兴的时候,也默默的跑到了村长李三爷的面前,小声的问道:“三爷,可怜我们姐弟两个,把家里的田地全都捐了,现在却连个容身之所都没有,这可如何是好?”
明白了她话里面的意思,拿人手软的李三爷乐呵呵的说道:“方才不是说了吗?那家产是你们的,除了那几亩水田之外,你们家里面不是还有两间大瓦房吗?这哪能没地方住?”
“等一会儿,我就带上几个人,把李大牛这混混无赖一家人从房里面撵出去,找出房子的地契房契转交给你们姐弟两个?这可好?”
韩乐终于笑了一下,勾着嘴角道:“三爷当真是个仗义执言的好长辈……只不过我们姐弟两个到底是年幼,就算是拿着房契地契,可若是那李大牛一家去而复返,我们也不一定守得住那两间大瓦房。”
“不若…三爷可是能找些买家,看看有谁能出得起买房子的价钱?”
村长李三爷听了这话,倒是颇为惊愕的张大了眼睛,惊讶的上下打量了她好几眼,才慢吞吞的说道:“你们家的那两间大瓦房,若真的想卖,我这儿到正是有一户出得起钱、也想买的人家?”
“章员外家里的小少爷,最近想要来咱们这儿买所临时的住处,想来想去咱们这整个村子,也只有你们家有那么好的瓦房……”
“怎么?丫头,这个买家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