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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现在说得出话么?”
李墨轻轻敲着握在剑柄上的手,向面前的少年开口:
“是抱怨我来得晚,还是怀疑那些骷髅是我放的?或者……该不会你不认识我?”
冯恩坐在对面,仍不作声——
此刻他正被关在一间小屋里,七玉正躺在他手边不远处的竹床上。窗外月明星稀,夜已深了。
“那小姑娘是太累所以睡着了,我也不便叫醒她。可你的外伤早已痊愈大半,为何迟迟不语……莫不是伤了意?”
李墨说着拿出一壶酒,喝了两口、将它递向冯恩。
壶口虽小,却飘出浓郁酒香。
“这酒能少许修复你的意灵,来点。”
他说完,只见沉默的冯恩忽然伸手把壶拿去咕咚两口、又递了回来。
“谢了,其实我一直都能说话。”冯恩摇头笑了笑,“刚才只是在想事情……我猜你把我和七玉关在这里,也是为了问那件事吧。”
“不,该问的我找别人问过了。”
拿回酒壶,李墨又喝了一口。
“把你们关在这里是为了保护你们——我猜,你应该也不知道那几个‘变成骷髅的人’是什么身份。”
“不知道。”
“哦?那叫朱清泽的没告诉你啊……”
眼见冯恩摇头,李墨拉过手边桌子往上面倒了点酒;指尖一点,酒液旋即变作墨色,它在木桌上缓缓流淌,随即在棕黄色的平面上勾勒出三幅画像。
“记得这三张脸么?”
李墨的话音让冯恩将目光移向桌面,可仅仅扫了一眼、他便摇头。
“不记得,也不认识。”
他说着,只见李墨盯着自己:
“这三个人是参加本次入阁试的考生,他们的身份无一例外都是六部中官员的孩子,互相之间也都认识。入阁试结束后,考生里唯独失踪了他们三个——”
“你这么说,莫非骷髅就是他们变的么。”冯恩淡淡打断李墨话音,“我在竹林里所见的人影已被火焰裹住、看不清脸。我只知道我杀了骷髅,可不知道我杀了人。”
说完,屋内顿时寂静;冯恩注意到桌上的墨画瞬间模糊、变回流动的酒液。
“是啊,我也杀了骷髅,同样也没有杀人。”
墨色的酒缠上李墨的手,随着他指尖一划、深黑色的酒液在半空中凝成圆球模样。
冯恩见过这个模样的小球——表面纵横交错、金属质地,正是这回入阁试上需要洗灵的灵器。
“你见过它吧,我便是凭着它来确认你们的位置。”
李墨看向冯恩,凝成圆球的酒液墨色尽消、顺着流入他的嘴里。而后,他方才继续说道:
“当时我注意到有三个人散开绕了一圈、又聚向一点,却并不觉得不对——直到我发觉他们聚向的是其他考生。”
说着他从口袋里拿出三颗小球、码放在冯恩面前。
“这几个是我在竹林里捡到的,里面注了他们各自的灵,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消散——现在你知道我想说什么了吧。”
“啧,你的意思是说他们的灵还在?可人死了灵就会消失……”
冯恩一愣:
“莫非他们还活着?”
“是,所以我说‘我杀的也是骷髅’。”
李墨把三枚小球推向冯恩,“既然能过灵识科,你不妨也感觉一下里面的灵和那三个骷髅上的灵有无差别。”
“不,我知道它们不一样。我沾到过那骷髅上的火,它同样也烧进了我的意灵。”
冯恩伸手,希声随之浮现在李墨眼前:它手背上的竹甲边缘正不时泛出火星、点点洒落至木桌表面。
“说来也许有些怪,但我能凭着灵识听见这火里的‘声音’:像劝诱、又像命令。而这几个球上的意灵的声音都温驯到乃至有些畏缩,听上去完全不同。”
“哈,听出来的不同么。我是看出来的,可总归也是‘不同’……然而总有人不愿意承认——”
将球收进怀里,李墨拿出酒壶递到嘴边、却又放下。
“那三名考生还没被找到,他们各自的家长就已找上门来……一个个爱子心切,都发觉不了这事情里的问题。我倒也恨不得和你们一同躲在这小屋里面!”
把酒壶砸上桌面,李墨摇头长叹:
“那几个人官都不算小,有南六部的尚书、也有这应天府的知府,还有一个是临时设的总管,监修这南直隶东部的长堤——一个比一个麻烦!”
他说完,冯恩却是沉默。
窗子被风吹开、转着,而无声响。躺在床上的七玉仍闭着眼,安睡的她脸上浮现笑容、或许是在做着好梦。
与此同时,希声出现在了桌旁。
“李墨先生,我和七玉是在竹林里遇到了朱清泽之后才跟着遇到了那些着火的骷髅。按他的说法,骷髅里的两人是被袭击之后‘传染’上了火焰,而你却告诉我他们还活着。”
寂静的屋里,冯恩让希声伸手按上李墨的耳朵、使得自己的话音只被他一人听见:
“现在看来,那三人的亲属更愿意相信他,更愿意相信大明蜀王的话而非你一个教习的话,所以才会觉得你我是杀害他们孩子的祸首——对不?”
“没错。”
李墨并不惊讶于自己话音的消失,出口无声的他说话仍然从容:
“情况你都清楚,那你应该也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那三名考生的父亲现在还在山下阁的偏殿里,恐怕你不得不和我去见他们。”
听见这话,冯恩起身。
李墨走近大门,他则看了一眼七玉——
脚步踏出,关门无声。
两天后,正午时分,山下阁内。
三声钟响,幽静的山间泛起喧嚣,下了早课的学生们三三两两地走着,脸上大多带着刚入学的兴奋。
但这许多的笑脸里也藏着一张含着忧色的面容——那是一名少女,沉默不语、光着脚丫。
正是七玉。
山下阁的布局为西密东疏,以西南侧内门至东北侧后山的连线为中轴。房屋多坐落在进门不远处的地方,没了入阁试时的幻境,各个区域间的距离实际也并不长。
所以大多数人很快就走向了餐厅或是宿舍,而七玉却向东北方向走去、一路走到后山脚下:这里屋舍寥寥,行人同样稀少,仅有一座三层石楼孤零零立着。
楼的大门紧闭,窗户也一条缝都不开、看着像是许久未住人了。
可七玉却直接走过去“咚咚咚”地开始敲门——
“谁啊。”
窗子推开小缝,窜出一股酒气,随之飘出不耐烦的话音。七玉听见,答得却是恭顺:
“我是来找冯恩的……李墨先生。”
她说完听见窗子另一边默了片刻、随即响起脚步,一踏一踏地靠近门口。
“进来吧,他在三楼。”
开门的李墨招了招手,随即在七玉进楼之后将门合上。
楼里除了李墨身上的酒气,盈满的便是书卷夹不住的墨香;放眼看去皆是堆满书本的架子,甚至还有几格被竹简占满。
“冯恩今早上刚拖了地,你光着脚小心踩滑。”
听见李墨的提醒,七玉低头便看见尚未干透的地板还存留着深色水迹,木头也因此发出淡淡香味。
二楼地上的水迹更为新鲜、看上去就像刚被擦洗过,而四周的书架也更为整齐。不仅如此,便连周围的窗子也都被打开通风,七玉顿时觉得清爽不少——
“诶,你来了。”
冯恩的话音终于传来:他正缓缓下楼,手上还抱着一大堆书。
“理了一天都还是太乱,刚刚才在楼上清出一块睡觉的地方。话说今天是你第二天上学吧,感觉如何?怎么看着不太开心?”
“我没事,”七玉轻轻摇头,声音很快小下去,“倒是你……被关在这里,真的没问题吗?”
“啧,这有什么问题。没人烦我,我也乐得清静。”冯恩笑起来,“反正也是上学,一个人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冯恩……你为什么不逃啊!”
七玉轻咬嘴唇,不解地看着眼前的笑脸:
“少爷已经把你的事情告诉我了,我知道那不是你的错,那些官们也只是想一厢情愿地惩治你……你明明可以走的,可你还是留在了这里!”
她的声音不大,却也几乎是低吼。
而这回,冯恩也少见地没有唤出希声,只是将抱着的书放在一旁。
“这栋小楼旁边没有看守,但这整个山下阁里已经被布满了眼线。火也还在希声身上燃着——在想办法把它弄熄之前,我是不会走的。”
说到这里冯恩话音一顿,静静凝视着眼前不安的七玉:
“而且就算我走了你也还在这,那些官们现在是没有刁难你,可你当时也和我在一起——如果他们找上你,至少还有个我可以帮你。”
“……我一个人也没什么要紧。”
咬着嘴唇,七玉摇了摇头、后退一步躲开了冯恩伸出的手。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随时可以来找我,下午还有课,我先回去了。”
说完她便转身快步下楼,开合的大门发出轻响。
而后冯恩也慢慢走下了楼,随即看见坐在门边打盹的李墨睁开了眼睛。
“你也知道,她是蜀王家的丫鬟。”
“是,我一直知道。”
“哈……”
喝了口酒,李墨忽然坐直、神色间醉意全消。
“你之前说见过和那‘火’相似的意灵,也认识那个驭灵者……我记得他叫苏格,是从高塔来的,应该没错吧。”
他起身对着冯恩开口,指尖的墨在半空中写出数行文字:
“那个人三天前就已经到了应天府,打算明天来这里,说是要‘拜访一下大明的年轻驭灵者’。而这就是他代表高塔发来的信件——”
听李墨说到这里,冯恩迅速扫过空气中的数行文字。
他当即开口:
“有意思……那就去见他一面!”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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