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临大街,还未踏出县衙正大门,忽有两个甲士手中两柄朴刀交叉而起,挡住前路。
观这两个甲士,目不斜视,一派威严,其正规度显然不是之前的衙役可比。
正逢马车上,帘子掀开,碧玉年华的女孩儿伸出头来,往后面喊道:林家哥哥。
林秀与两个甲士指了指女孩儿,意思是我跟你们家小姐是认识的。
可两个甲士却并不打算放他过去,交叉的两柄朴刀一动不动。
而马车里,那老奴的声音却是劝诫起来:小姐,马车要出发了,还请坐好。
福伯,那是我朋友。女孩儿表示,想让福伯开口,放林秀出来。
福伯未露面,只说道:小姐还请坐好,这外面来历不明的人,可不是谁都能当成朋友的。
也在这话说完后,马车开始长驰而去。
女孩儿在窗口强烈抗议:他可不是什么来历不明的人,福伯你怎么这样?
终究,她还是奈何不得,只能在窗口挥了挥手:林家哥哥,后会有期了。
林秀也没得奈何,也回应地挥了挥手。
直到马车走远后,衙门口的两个甲士才将朴刀撤去,然后快步跟着出了城。
我的五十两啊。
什么五十两?
院墙转角处,灰尘扑扑搞得一脸狼狈的符良允忽然走了出来。
林秀一愣,这小子之前不是跑掉了么?怎么竟躲在这里?
刚好高傲男跑了,这笔账,总算还有人可以找。
符兄,先前答应好的五十两,你便替那高傲男给我吧。
哈?高傲男?符良允哈哈一笑:这叫法倒也挺符合他的气质,不过,我身上可没钱,别说五十两,我现在连五两都拿不出。
他从身上摸出钱袋子,摇晃了两圈,听声音只有七八个铜钱了。
林秀:这赖账可就不好了。
符良允哈哈笑着,走过来勾肩搭背:林兄莫急,要不了多久,郑恒嗯高傲男还会跑出来的,等再碰到他,管他要就好了。五十两银子,你放心,绝对少不了你的。
他还会跑出来?
当然,这一路可是跑了好多次了,这次哪有例外啊。而且,那福伯也不是真心来找他的,才不会管他呢。
那郑家兄妹,来历怕是不简单吧?林秀问。
符良允打了个哈哈,看了林秀一眼,所谓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他也不相瞒了,说道:他们姓郑,如今的天家也姓郑,我能说的,只有这些了。
林秀点点头,这与他的猜想果然一致。
但符良允很快又补充道:不过,你也别乱猜,他们可不是什么皇子公主。虽是皇亲国戚,也不什么显贵的门户,也就是沾了点皇亲罢了。那福伯这次过来主要是找怡婷的,至于郑恒,呵,他家里人或许还巴不得他往外跑呢。
林秀:那之前骑白马的少年是?
符良允意外道:你这都看出来了?
林秀失笑,高傲男见了那白马少年反应那么大,若是还看不出来有什么,除非是瞎子了。
符良允耸耸肩:白马少年叫郑琦,跟他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他排老二,郑琦排老五。但是吧,郑琦无论是心智还是天赋,自小就被认为远超郑恒。平时在家里,受重视的也是郑琦,所以啊,郑恒看到他就来气,也是正常的。
林秀:那符兄你呢?你应该也不是普通人吧?
我?哈哈。符良允笑了笑:我可不是什么皇亲国戚,论关系算,勉强跟郑恒算是表兄弟,就这样。
林秀点点头,这就难怪了。
与人相交,贵乎以诚,我们的来历我可都告诉你了,林兄你可莫要泄露出去。
我从海外回归,也算初来乍到,说实话,到如今除了你们三个,还并不认识几个人,便是想透露,怕也没人倾诉。
符良允哈哈一笑,勾着他的肩膀,街上闲步:那敢情好,林兄这次海外归来,可有甚么想法或志向?
林秀:倒还没想好。
如果可以,他倒是想回到原来的世界里去,可如今瞅着是回不去的,对未来的打算,暂时还未定。
符良允两眼一亮:那不如,林兄你跟我们一起闯荡江湖怎样?
说起闯荡江湖,他将双手撒开,然后拿出自己的长鞭比划了一个自认威武的姿势:大丈夫便该纵情江湖,广交四海朋友,多么畅快,多么豪迈!
林秀只微微一笑。
这符良允跟高傲男,一个喊着大丈夫当提三尺青锋,战出一个立锥之地。
一个喊着大丈夫要纵情江湖,广交四海。
当真是一个比一个中二热血。
不过,对于符良允的这个提议,林秀心中还是不排斥的。
主要是他如今对未来还没有什么细致的规划,对于这个陌生的世界,与其他一个人盲人摸象般地一点点去探索,倒不如与他们一起,这样多少也算是有个照应。
而且林兄你的祝由术,的确很妙,我呢,又身手了得,以后你我配合,那自是天下无敌。怎样?考虑考虑?
林秀略想了一下:那你们要是管吃管住,我倒是可以考虑。
符良允大笑着一拍他肩膀:管吃管住,那是当然的。既然这样,那可就说好了。走,我们去江边等他。
顺着主街走了一半,忽然一匹奔马驰骋而至,正是符良允的那匹神骏。
嘿嘿,老伙计,你可终于来了。
符良允摸摸马的鬃毛,然后牵着马,与林秀一同走到了江边。
其时,浩日绽芒,其光刺眼,二人就到一棵松柏树下闲坐。
城内各家餐馆此时香味弥漫,符良允摸了摸只剩八文钱的钱袋,心中懊悔。
早知如此,之前吏房里那么多银钱,我就该多拿几个将钱袋塞满。这会儿也不至于想打个牙祭,都拿不出钱来。
林秀忽从身上拿出之前高傲男给的十两银子,丢给了符良允。
符良允咧嘴一笑:林兄大气。拿了钱,他自告奋勇就跑去买吃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