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薛心心刚退出修炼状态,便有人过来敲门。
打开门,外面是善前辈的侍童。
薛姐姐,元师兄过来了,说是要见顾哥哥。
哦,我知道了。
顾云飞从昨天回到房间后,就没再出来过,薛心心也不知他现在是否还在修炼。
不过,这姑娘不会生分,她连门都没敲就直接推门进来了。
吱呀——
听着开门声,顾云飞睁开眼。
先生,你醒啦?
嗯。
顾云飞点点头,下床揉了揉薛心心的脑袋,以后别欺负清影姑娘了,听起来挺可怜的。
薛心心立刻鼓起两腮,不开心了。
顾云飞笑了笑,问道,你过来应该是有事情吧?
薛心心翻着眼白道,有人找你。
她未提名姓,但顾云飞也猜出多半是元明镜了,他目光下沉,落到薛心心手背上面。具体来说,应该是被她攥在手心里的玉瓶上面。
薛心心有所察觉,立刻将小手藏到身后。她不乐意看见顾云飞与清影鬼混在一起,所以攥得特别紧。
顾云飞道,多半是和清影姑娘有关系,那我们一起过去吧。
正堂中。
元明镜等了已经有一会儿,却丝毫没有不耐烦的神情。
或者说,他根本就不会有太多的情绪,无论身处何时何地何境,都是这幅淡漠姿态。
脚步声传来,小童又领来一人。
进来的是秦莲,她脑袋垂得很低,并未发现元明镜的存在,直到落座时才注意到堂中还有旁人,一抬眼,立刻低呼出声,诶?元师兄?
元明镜扭头看她一眼,微微点头,没有说话。
不过,秦莲是再也坐不住了。
她之所以会来这里,也是突然听见有人说顾云飞出了书楼,然后鬼使神差就过来了。来时路上只是想着走快些,眼下到了这里,却又不知要与他些说什么。
再加上元明镜也在此处,本就脸皮薄嫩的秦莲怎可能好意思待下去?
元师兄,我我还有事
她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垂着脑袋逃也似的离开。
秦莲离开不久,顾云飞与薛心心两人进来了。
元道友。
顾道友。
两人相对而立,也不落座,就这样彼此对望着。
师尊应允以问心镜试问邪灵,顾道友可需准备?
不必,我们走吧。
眼看两人就要出去,薛心心才回过神来,她拉着顾云飞的衣袖问道,先生,你们这是
这件事
顾云飞与她解释先前的那番约定。
薛心心听完,也是来了兴趣,边埋怨着先前怎么没提,边朝外面走去。只有被她握在手心的那只玉瓶,在一下一下地轻颤着。
执法堂。
除去书楼与地牢,这是青城明面上最为戒备森严的地方。
不同与地牢的阴冷书楼的广袤,执法堂看起来十分寻常,院门女墙廊道大院
然而,这看似寻常的院子,却给人种格外的压抑感。
顾云飞目光不断转动,越看越是震惊,这里的每块砖每片瓦都刻有独立的法阵,而这些法阵又彼此连结,它们只是静静蛰伏在这里,便给人以浓重的压抑感。
若是尽数运转起来,又该是何等可怕的场面?
薛心心跟在顾云飞左手边,她像是全然没有察觉似的,走走跳跳,饶有兴趣地四处张望。她还时不时指着某处,凑在玉瓶口低声说那里曾死过多厉害多厉害的人。
其实,她哪里知晓这些,都是胡编乱造。可清影偏偏是信她,身体抖得厉害,连带着玉瓶都震动起来。
元明镜走在最前,之后是顾云飞与薛心心,再之后还有大群书院弟子。
不过,他们只敢站在院子外,一个个伸长脖子往这边瞧,都不敢过线。
一般来说,书院弟子绝对不喜欢来这里。只有那些违背门派规矩亦或是做了丧尽天良事情之人,才会被请到这里来。
长此以往,执法堂在书院弟子心中便成了绝对负面的存在。
不过,今日贺长老要以问心镜审讯邪灵,无论是问心镜还是邪灵,都是他们关心的事情,所以院子外面才会围满了人。
三人走进正堂。
这里十分简约,除了三张案几两排屏风,外加几张画像,再无其他。
贺长老高坐上方,侧方或坐或立着几位护法,几道目光一同落在顾云飞身上。
元明镜站于堂下,朝着贺长老拱手躬身,正要开口时被旁人打断。
邪灵何在?贺长老问道。
顾云飞也不废话,拍了拍薛心心肩头,示意她放清影出来。后者拿出玉瓶将盖子拔开,然后倒扣过来,用力拍了几下。
啪——
啪啪——
一团肉眼可见的雾气附着在瓶口位置,有几次都快掉出来了,却又爬了回去。
清影不想出来。
眼看薛心心要将玉瓶打碎,顾云飞连忙止住。他拿过玉瓶,对子瓶口道,清影姑娘,你曾说过自己未曾伤害过他人,我是信你的。你先出来,只要在问心镜下走一遭,向他们证明你的确没有伤害过人,我保证不会有人伤你。
有了顾云飞的保证,清影这才不情不愿显化为人形。
它望着顾云飞,两眼水汪汪,公子,如果他们将小女子捉走,你一定要来救我呀。
顾云飞点头,清影姑娘放心。
清影对顾云飞还是很有好感,也愿意相信他说的话,眼下顾云飞已经给出承诺,她也就没再拖沓,抬脚朝着堂上走飘去。
你站在那里就好。
只见贺长老抬手压下,不见有灵气流动,但清影已经被定在原处,动弹不得。
接下来,贺长老两手掐印。
灵气催动下,印决化作流光飞到半空,竟是凝聚为圆镜模样的虚影。
虽是虚影,镜面却在反光。
四周的镜框刻着精细的花纹,有龙凤图形盘绕,正上方有个看不懂的繁杂字符,满是古老气息。
谁能想到所谓的问心镜,会是这道虚影?
这次问心结果无人知晓,但从这天起,青城里的所有人,每天都会在长街上撞见一只走路很讨人厌的邪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