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斋书院并不大,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座城,大概有两个天云城那般大。作为掌控有传世圣物的势力,着实是过于低调了。
在距离青城还有三百里远的地方,薛心心落下长剑。
青城有规矩,近城三百里处不得御剑,接下来的路,只有徒步了。
那我们走吧。
顾云飞点头,顺便对着薛心心的大眼睛看了眼自己的额头,发觉印记还是没有变淡的迹象。
青斋书院终究是传世大派。
这三百里路前面的两百里好走,可余下的那一百里,单论危险程度绝对不亚于缘落寺的护山法阵。
顾云飞与薛心心两人走过半日,经过无数双眼睛的审度,终于看到青城。
黑色石基打底,青色砖块垒墙,朱红色的城门嵌在中央。城楼不算高,只有三四丈的样子,远远看去像座矮房。
两位,请留步。
两名身穿灰色长衫头戴书生帽的文雅书生朝顾云飞薛心心这边走来,恰好拦住他们去路。
这两人一人持纸扇一人持画卷,面白肤净,与他们拱着手。
前方青城,不知两位从何而来,眼见何人?手中可有信物?
天关来客,特来拜见善先生。
善先生?
两人稍作吃惊,仔仔细细打量起顾云飞与薛心心,口中问道,可是秦朝儒师?
薛心心点头。
听到是来找善先生,这两人不敢怠慢,其中一人连忙回去传讯,另一人则是缓下脚步,引着两人慢慢入城。
随着朱红色的城门缓缓打开,嵌在城楼上的那块脸盆大小铜镜突然亮起一束光,在薛心心与顾云飞两人身上扫了一圈,最终落在顾云飞身上。
确切说,是落在他手里的玉瓶上。
这是?
领路那人止步,盯住那支玉瓶。
不止是他,城门处值岗的几人也围了过来,隐约有出手的意思。
顾云飞还未出声,薛心心便上前一步顶住众人目光,反手化出长剑,挑眉问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领路那名书生立刻笑着解释起来,这位姑娘莫要如此紧张,那枚铜镜名唤辟邪,挂于城头可防宵小。眼下这光照不散,也不知玉瓶中究竟是何物,你们将它打开给我们看上一眼,也好让我们好做交代。
薛心心见有人想堵他们退路,冷着脸道,如果我说不呢?
领路书生拱手告罪,事关妖邪,还请两位谅解。
连他在内,共计七人将薛心心与顾云飞围住,俨然一副将要强行出手的样子。
薛心心眼睛越眯越冷,她早知道这群人固执得厉害,也从没想过要和他们维持和善关系,心中杀机开始凝聚。
心儿。
顾云飞捏住她持剑的手,将她拉扯到身后,先把剑收起来。
薛心心皱眉道,先生,他们会杀死清影的。
你先把剑收起来。
顾云飞又重复一遍刚才的话,薛心心这才不情不愿地将剑收起来。
他往前一步,托起玉瓶道,诸位道友,这瓶中邪灵与我有些关系,眼下由我看管,不会再祸害旁人。几位若是不喜,放我等离去就是。
领路书生摇头,阁下这般作为,与养虎在旁有何区别?
另一人也在说话,留下邪灵,我等依旧欢迎二位进城做客。
顾云飞无奈摇头,他们太固执,根本不讲道理,当即将玉瓶递给薛心心,而后踏前一步,准备先与他们讲讲拳头上面的道理。
这时候,先前传讯的那个书生回来了。
你们在做什么?那名书生看着几人将薛心心两人围住,赶忙上去推开他们,当真是了得,她可是姓薛啊!
天关薛姓。
除了薛将军与他那独女,众人再想不到其他人。
薛?
姑娘可是薛将军的后人?
围在四周的那些人神情有了大幅度转变,之前领路的书生更是赔着笑道,姑娘若是早些说,也不会有刚才那番误会与不快了。
薛心心本身就不喜他们,冰着张脸一言不发。
顾云飞与薛心心来到正堂时,善思长已经泡好了茶水,等待他们。
这是个很奇怪的人。
他有着最显苍老的白发,脸上却又看不见皱纹。他有最为明亮的眼睛,却在用耳朵分辨两人位置。
到了吧,快坐。
老人笑容温和,哎呀,太多年没见到故人了,今日能见到故人之后,也算了却一桩心事了。
薛心心走到堂中,两手抱拳执晚辈礼,薛心心见过前辈。
顾云飞有样学样,在下顾云飞,天云城守门军卒,见过前辈。
老人笑着点头,抬手示意两人快些坐下,这茶呀,还是老夫当年逃离南疆时带过来的,可有些年头喽。种茶树的人都不在了,茶树多半也不在了吧。诶,偏偏我这毛病喝茶,喝茶,看看这一百多年的毛尖儿到底怎么样。
他让两人品一品这茶的味道,自己端着茶杯刚凑到嘴边,又放回桌上,来来回回三次,终是没有喝。
前辈。
薛心心放下手中茶杯,刚准备开口说话时,外面忽然传来嘈杂声,随后一阵脚步声逼近,五人走进堂中。
为首那人身穿白袍,头戴高帽,头发与眉毛皆是白色,脸上爬满皱纹,眼睛直勾勾盯着顾云飞,老夫听说此地有人庇护邪灵?
座上善思长缓缓起身,原来是贺长老,不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不等白衣老者开口,他继续说道,莫不是贺长老觉得老夫眼睛不行,这心也跟着迷糊了吧?
白衣老者一甩衣袖,姓善的,你别倚残卖残,老夫这趟过来只是为了带走那只邪灵,难不成碍了你的眼?
善思长笑起来,邪灵不邪灵的事情老夫并不知情,老夫只知道今日堂中来了客人,贺长老这般架势,是想在这青云堂里动老夫的客人么?
两名老者针锋相对。
最终,那名贺长老狠狠瞪了顾云飞一眼,甩着衣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