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卫姨娘想了想,便开口道,你如今科考在即,可不能因为此事分了你的心,影响了你的仕途,此事有我和你表妹计量,你就不用管了,专心读书才是。
尹嶙笑道:这有什么打紧?二姨不知,我幼时遇见了一个游侠,教了我几招把式,练到如今,抓一个尾巴不成问题。
卫姨娘摇了摇头,又道:那也不成,这总归是刀兵之事,若被人发现,你今生科考无望,到时我岂有脸面去九泉之下见我那妹妹?
她态度十分坚决,倒是有几分当家老太太的风范了。
尹嶙无法,便也没再坚持。
反正没有他,明兰也能为母报仇。
春闱在即,学堂里除了齐衡之外,大家倒是都十分紧张起来。
如兰明兰墨兰也回到了学堂上课。
下学之后,照例留堂读书的尹嶙,又再一次见到了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五姑娘如兰。
经过罚跪祠堂一事后,小姑娘倒也没受什么影响,还是那般活泼的性子。
她托着腮坐在案前,默默地看着尹嶙读书,如玉般的五指捏起墨条,缓缓为尹嶙磨着墨,眼里尽是柔情和欢喜。
看了半晌,如兰突然说道:嶙哥哥,这几日我都和嬷嬷学习宫里的规矩,你怎么也不来看我?
说这话时,眼里狡黠和期待共存。
尹嶙头也不抬:男女有别,五姑娘还请自重。
如兰得逞一笑,她最喜欢看尹嶙这种嘴硬又故作矜持的样子。
呵,男人。
本来她说此话,也不奢求能从尹嶙口中得到什么郎情妾意般的安慰,但她就是喜欢看尹嶙那张帅脸,还有顶着帅脸故作高冷的模样。
嶙哥哥,你说咱们大宋,有没有女子提亲的先例啊?
如兰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又道。
尹嶙翻书的动作一滞,眉头不禁一抽。
姑娘,你在玩火吗?
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屋中传来王大娘子的惊呼声。
哎呀母亲!您小点儿声,一会儿让别人听见了。如兰撅着嘴,一副看着猪队友的神情。
你还怕别人听见啊?啊?半点不知羞你!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这么个唉!
王大娘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手指使劲在如兰光洁白皙的额头上使劲一戳。
哎呀!
如兰吃痛,揉了揉额头,不忿道,我怎么不知羞了?嶙哥哥这么好的人,你不让他当你女婿,到时候被别人抢走了你可别后悔。
嘿!你倒教训起我来了?
王大娘子气极反笑,那你说说,他有什么好?
如兰兴起,当即掰着手指头细数道:他读书好,天资高,为人君子,刻苦勤勉,长得还好看,嘻嘻!
我看你就只剩这双眼睛了!
王大娘子白了她一眼,继而叹了口气,又道,长得好看有什么用?他出身贫寒,哪里配得上你?你是盛府嫡女,从小锦衣玉食的,你嫁过去,还不知得吃多少苦,不成不成,莫说是我,你父亲也不会同意,若是知道你这想法,指不定要打断你的腿!
出身贫寒怎么了?以嶙哥哥的才华,肯定会高中,到时金榜题名,还配不上我么?如兰哪里肯甘心。
那也得等他高中再说!
王大娘子感觉有些头疼,说道,林栖阁那个小狐媚子,都知道和小公爷走得近些,你倒好,天天在一个寒门身上浪费时间,他就算高中又如何?你嫁给他,能比成为齐国公府的大娘子来得舒服?
我不管!
如兰撅着嘴,说道,什么小公爷,什么齐国公府的大娘子,我才不稀罕!现在不嫁他,等他高中了,以他的相貌才华,哪里还会轮得上我啊!
你真是
王大娘子一听她说此话,端的是气不打一处来,随即低声道,我问你,这件事你跟他说了吗?
如兰点点头,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说了啊。
啊?
王大娘子险些气晕过去,按捺下胸中气闷,问道,你怎么跟他说的?他又如何回你的?
如兰想了想,回道:我就问他,大宋是否有过女子向男子提亲的先例。
那他怎么说?
他说,没听说过,但想来是可以的。
王大娘子的脸上阴晴不定,随即又问道: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哎呀母亲!
如兰俏脸一红,这种事情,我怎么好到处跟别人说嘛?我就跟您说了而已。
那就好。
王大娘子拍了拍胸口,松了口气,然后十分严肃地对如兰说道,这件事今天到此为止,你可不要再让你父亲知道。
那母亲是同意了?如兰试探问道。
同意什么同意!
王大娘子气道,不再和如兰多说,气得打开屋门走了出去,嘴里还嘟囔着,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让那小子进盛家读书
如兰看着母亲离去,也没有丝毫办法,同样气得直跺脚,小嘴撅得老高。
对于如兰和王大娘子这对母女之间,因为他而产生的争吵,尹嶙并不得知。
这几日,他除了温书还是温书,家里的事情全部都由卫姨娘帮他打理干净,倒比之前更加自在许多。
时间转瞬即逝,很快便来到了春闱开考的日子。
春闱,一般指会试。
但如今是北宋,还不叫会试,而是沿袭了唐代时的称呼,称为省试。
通过了解试的考生,都可报名,来到汴京参加考试。
报名的事,庄学究轻车熟路,早已帮他安排妥当,开考那天,尹嶙带着只装有笔墨砚的书箱,来到了考场外头。
此时省试考场之外,人声鼎沸,人影攒动,大多都是考生,以及送考的亲眷。
尹嶙没和盛长柏盛长枫同路,早起之后,随口吃了点东西,便孤身前往。
为了调查林噙霜害死卫小娘一事,短时间内,卫姨娘出不了尹宅,生恐会被有心人瞧见,坏了计划,所以没办法为尹嶙送考。
尹嶙倒也不在意,他虽然重视这场科考,但也不像这个世界的人那般疯狂。
而且送不送考的,自己又不是没有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