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暄了没多久,尹嶙便和庄学究从正堂走了出来。
他看得出来,盛纮和王大娘子,是在担心他借着亲戚的名头,不仅想要借读在盛家私塾,还想借住在盛家吃喝。
可他才不愿意整日待在盛家,受那劳什子的规矩礼数捆绑。
累不累啊。
最终,也只是借读在盛家私塾罢了。
而且这还不是因为自己是卫小娘的外甥,而是因为自己祖父是庄学究昔年的同窗好友。
庄学究爱才,而尹嶙也正好在汴京要找一处地方温书,最好的去处自然就是盛家私塾,庄学究用自己的名头将此事定了下来,盛纮也不至于小气到这种地步。
若是因为此事惹了庄学究不快,那么当初为了请庄学究出山的工夫,可就白费了。
得不偿失。
既然尹嶙没打算在盛家白吃白喝白住,那么王大娘子也自无不可。
况且尹嶙书读得好,将来若是高中,他盛家也与有荣焉。
至于住的地方
尹嶙正在思虑如何将自己空间内那一百多万两银子拿来用的时候,系统终于传来了消息。
尹嶙心头一震。
(历代书法大家的笔法你皆可信手拈来。注:不可升级。)
(一级房屋,占地三亩的小院,位于汴京城,仅限于知否世界)
随即,脑海中便涌入些许陌生的记忆。
所以这是财产公证化?
如果这样的话,那我的钱花来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
看来狗呃,系统升级之后,应当就是这些变化了,之前这些奖励可都没出现过
正当尹嶙心中升起思绪之时。
庄学究在一旁开口道:你刚来汴京,应当还没有住的地方,不如今后就与我同住,安心温书即可。
不单尹嶙看出了盛纮和王大娘子的小心思,庄学究自然也看了出来,卫氏写给他的信中,早已说明了尹嶙的处境,请他照拂一二。
他能让尹嶙进入盛家私塾读书,是因为他是盛家请来的先生,但让尹嶙进入盛家吃住,断然是做不到的。
多谢庄老好意,不过学生已有落脚之处,来日再上门拜会,还请庄老勿怪。尹嶙十分诚恳,将自称都换上了学生二字。
庄学究摆了摆手:无须客气,只是你
他想多问一句,毕竟卫氏并未在信中提及,尹嶙在汴京中还有什么亲朋好友,他想着尹嶙开口婉拒,或许是因为少年傲骨?
又或许是因为不想麻烦自己?
于是便想再劝。
尹嶙却道:家中此前有一位表叔,在汴京经营多年,攒了些产业,临终前将产业尽数发卖,又因膝下无子,便让我来过继,将发卖的银钱都传给了我,还有仅剩的一间宅子,好让我专心读书考举。
原来如此。
庄学究恍然,既是这般,那你便好生温书,莫让去者失望了。
学生省得。
离开盛府之后,尹嶙便照着记忆中的路线,找到了那座小院所在。
小院位于汴京南城,距离盛府也不算太远。
开门走入,庭院中还有一个小池,小池边有一座小亭,院墙四周都爬满了青藤,些许黄花零星,倒是十分雅致。
中院厅堂一座,左右屋舍四间,还有一间厨房,后院有马厩茅房柴房等,便是这座小院大致的格局。
尹嶙十分满意。
傍晚,他去了牙行,买了两个丫鬟回来,用以扫洗和日常的打理,又雇了一个厨娘做饭,才在这个新家安顿了下来。
他没有经历过古时的科举,虽有过目不忘的优势,以及后世的见识,但四书五经,策论问对,还是要学习一二的,若要再做日常的家务,恐怕时间就不够了。
虽不至于一定要做那东华门唱名之人,但起码要拿一个传胪才行。
当天晚上,尹嶙仔细梳洗一番,将风尘洗去,躺在丫鬟扫洗干净的软榻上,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日,尹嶙在家中吃了早饭后,便去了盛府。
还是那个偏门,但这次小厮见了他,也不多说什么,不咸不淡地行了一礼,便将尹嶙引入门。
尹嶙第一日来,那盛府主人盛纮王大娘子又是长辈,他便按理去正堂行礼请安。
随后,盛纮又吩咐仆人,将尹嶙带到学堂所在。
尹嶙来得早,学堂空空荡荡,想来盛家的几个孩子都还没来,他索性就将书箱放到左列最后一个位置边,然后在位置上坐了下来,拿出一本《春秋》来看。
原身能考过解试,其功底基础非同一般,四书五经这种必修科目,早已不是什么问题,但尹嶙初来乍到,也实在不知道读什么书。
对于四书五经,原身的记忆虽然通读,但尹嶙此刻拥有过目不忘的优势,还是想着将四书五经都翻一个遍,记得更深一些。
不过,宋代科举对于明经科不太重视,反倒是对进士科极为关注,尹嶙即便将四书五经记得再熟,也不一定对三年后的春闱有多大把握。
他想起如今是庆历三年,范仲淹会在今年九月写出一本《答手诏条陈十事》,此书详细述明了仁宗一朝的诸多改革,若能得此书,说不定还有机会。
但此时只是六月,范仲淹估计才刚刚升任参知政事,《答手诏条陈十事》估计连影子都没有。
读了一会儿,忽隐约传来说笑之声。
尹嶙抬眼看去,便见少年少女成群而来,想必就是盛家儿女,以及他们的仆从了。
呀,这怎么有个人。
一个娇俏可爱的少女率先走入学堂,便见到了角落里看书的尹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