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气缭绕的月仙岛上,十六岁的云欢儿嫁给月观瑢,成为月仙王的王妃。
她欢天喜地嫁给自己爱的男人,而一向宠她的师兄颜叶做了月仙岛的总管。
云欢儿成为月仙岛的女主人,觉得自己无比幸福。
身为药仙王之女,她自幼喜爱自由,四处采药游玩。
渐渐的,她觉得月仙岛日子无聊,每天除了修炼还是修炼,她想外出闯荡,看看外面的世界。
月观瑢一心修炼,想要超越父辈老王爷的功勋伟业,他厌烦云欢儿不务正业,整日闲逛,耽误修炼。
两人起了争执,吵闹不断。
月观瑢忍无可忍,将她囚禁在灵玉阵中,逼迫她日夜修炼《云仙经》,修炼不成,就不配做王妃。
云欢儿赌气发誓:“宁愿放弃做王妃,也要获得自由。”
她经过几番谋划,好容易逃脱出去,却被师兄颜叶骗了回来,再次被关进灵玉阵。
颜叶喋喋不休劝她:“欢儿,你要听话,我们都为了你好。师父闭关之前,特意嘱咐让你勤加修炼,继承《云仙经》衣钵,才是当之无愧的月仙王妃。”
修炼,修炼,永无休止的修炼……
月观瑢不让她爬树掏鸟窝,不让她养小动物……月仙岛上所有鸟兽,都被驱逐殆尽。
月仙岛青山碧水,却毫无生机,一片死气沉沉。
绝望之中,云欢儿用骨哨唤来闪鹰,将空间戒指交出去,让闪鹰去找父亲云滕求救。
如果父亲还爱惜女儿,就速来搭救她。
她几乎被逼疯了,快要活不下去。
闪鹰带着戒指离开,却一去不复返。
云欢儿日日夜夜等待,一直从盼望等到绝望。
每个夜晚,隔着灵玉阵的窗户栏杆,她只能看见升起的一弯阴月,孤单寂寥,冷清冰寒。
父亲没来救她,月观瑢毫不放松催促她,颜叶日夜劝说她。
等不来救援,她心底的希望一点点破灭,渐渐被一股恨怨代替。
她一天天被修炼折磨,《云仙经》背得滚瓜烂熟,却让她愈发憎恶身边的人和事。
她精神恍惚,断水绝食,疯狂地撕毁《云仙经》,却无意中炼出了一道真焰灵火。
她顿时看到了希望,仿佛那火焰是一缕光阴。
真焰灵火无法摧毁灵玉阵,却可以毁灭她自己。
她宁愿死,也要获得自由。
在一个月夜,她最后看一眼窗外的世界,然后启动灵火,顷刻间点燃自己,大火焚身。
月观瑢和颜叶冲进灵玉阵,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想要熄火救她,却无能为力。
一身红衣的云欢儿在火焰中燃烧,仰头大哭大笑:“月观瑢,我此生恨你,来世依旧恨你。我用生命错付,不是我配不上你,而是你不配拥有爱……”
真焰灵火中,云欢儿灰飞烟灭,只剩下一缕沉寂的元神。
颜叶当场崩溃。
月观瑢后悔内疚,温养云欢儿的元神,让她投胎转世苏太医家,取名苏曼婉。
他给自己一个新的身份:静王云子缙。
他想补偿云欢儿,陪伴她慢慢长大,然后娶她为妻,让她再次做王妃。
苏曼婉满周岁时,苏太医因安贵妃身死一事,遭砍头抄家。
混乱之中,颜叶偷偷用一个周岁女童换走了苏曼婉。
从后,他带着转世的欢儿,四处游玩,想满足她前世的愿望。
欢儿长到五岁时,在京城灯会走丢。
皇后为太子建立密探组织,收养无家可归的孤女,训练美人密探。
欢儿被组织收养,取名为静歌。
十三岁时,静歌被送到绮陌红楼,成了太子云其祯的贴身密探,她情窦初开,爱上云其祯。
十六岁时,静歌一曲歌舞轰动京城,成为绮陌红楼的头牌花魁。
二十岁时,静歌刺杀静王云子缙失败,被太子灭口,五马分尸,挫骨扬灰。
她再次魂穿,变成礼部尚书之女柳若嫄,嫁给云子缙,成为静王妃。
……
脑海中浮现出一幕幕尘封的记忆,柳若嫄再次睁开双眼,脸上满是泪痕。
“嫄儿……”床边的男人见她面色苍白,目光凄凉,顿时慌乱无措,心中仿佛有一根隐秘的弦被振动。
柳若嫄看着眼前的男人,她嘴唇微颤,挤出一个惨淡的笑容。
她辗转了三世,费尽心力,都始终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怪不得静歌刺杀静王时,会心神波动,举止失常。
怪不得她重生柳若嫄之后,第一件事就想跟他和离。
即便她元神沉睡,但在深深的潜意识里,只要靠近这个男人,就感觉非常危险,她一定要远离他!
柳若嫄抬手擦掉脸上的泪,淡淡说道:“刚才做了一个噩梦,有些失态,让你见笑了。”
她的状态不对劲,月观瑢已经感觉到了。
“嫄儿,你究竟怎么了?”他眉头紧皱,面带忧色看着她。
柳若嫄缓缓摇头,目光凝望着他,想把这个男人看透,却是无能为力。
想起当年欢儿同他笑闹的模样,便觉得心脏用力紧缩,带着一种抽搐的疼痛,一点点将记忆中的人剥离。
不可掌控,令她痛不欲生。
“你为什么不娶苏曼婉,而是娶柳府大小姐?”她心头隐藏的疑问,想当面问个清楚。
苏曼婉幼年时被换人,他应该不知道。
那么在他心中,苏曼婉就是转世的云欢儿,他为什么不娶她?
月观瑢眉头紧蹙,想要开口说什么,但还是咽了回去。
他薄唇微抿,笔直得像一条线,一双深不见底的幽邃黑眸盯着她,沉默不语。
柳若嫄突然觉得很滑稽,如今的苏曼婉,其实是颜叶找来的冒牌货。
什么苏家大小姐,苏家女医——
苏家跟那个女人有什么关系?
不过她现在重生成柳若嫄,苏家跟她也毫无瓜葛了。
一切都已经成云烟,有些缘分还没等开始,就已经结束。
柳若嫄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感伤和失落,无尽痛苦和恨意,几乎要吞噬了她。
她是云欢儿的时候,无辜被逼迫,最终烧成一团灰烬。
她是苏家大小姐的时候,无辜被替换身份,从此浪迹天涯。
她是静歌时候,无辜被设圈套惨死,五马分尸,挫骨扬灰。
月观瑢、颜叶、云其祯……他们每一个人,都是造成她痛苦的仇人!
今生做了柳若嫄,她或许无法全力以赴复仇,但如果不能,她也要摆脱这些恶魔,逃离他们的控制。
命运由她自己掌握,她不会再像前两世一样,因为深爱一个男人,失去自由,失去生命。
简直愚蠢至极!
想起戴面具的灰衣人,柳若嫄心中不禁冷笑。
颜叶啊颜叶,是因为没脸见欢儿,所以整天戴着面具吗?
他是间接害死欢儿的帮凶。
以为转过一世,往昔的一切仇怨就能抹平,他就能弥补罪过吗?
柳若嫄躺在床上,跳动的烛火照着她的清冷的眸子,看向月观瑢的神色,显得异常疏离而陌生。
她收敛冰冷的眸光,一瞬间觉得月观瑢和颜叶很可笑。
曾经的两人,不是亲如兄弟吗?
怎么现在遮遮掩掩,见面人不识的样子,装作陌生人给谁看?
云欢儿活着的时候,他们兄弟两人配合默契,想尽一切法子折磨她。
云欢儿死了之后,两人的友情是不是也崩塌了?
柳若嫄心底的伤口缓缓撕裂,仿佛渗出刺目的鲜血。
云欢儿曾经努力爱过,努力信任过。
到头来却被月观瑢和颜叶肆意践踏,一颗心碾成粉末,在一片大火中化为灰烬。
此时再回顾往事,她只觉得一阵疲累。
心中不再有爱,也不想恨了。
此生默然,各自安好,谁也不要打扰谁。
柳若嫄脑中一片灰白,双耳嗡嗡作响,眼前的月观瑢变成了虚影……
“嫄儿——”眼见柳若嫄晕了过去,男人连忙将她揽在怀中。
似乎害怕失去她,他的双臂收紧,眸光中却带着一抹怨念的落寞。
……
柳府庭院。
崇烈练完功后,很早就睡下了。
阴天还有簪花盛宴的一场重头戏,他答应了柳夫人,要去盛宴保护柳若嫄。
对于嫄表妹,崇烈心中总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不时地想要亲近她,连自己都控制不住。
崇烈是习武之人,意志力极强,但每次面对柳若嫄,却有百炼钢化为绕指柔的无力感。
经过反省,他把这件事归结为自己定力不足,见到美人心猿意马,这样可对不起静歌。
为此,他深深自责。
夜半深沉,烛火燃尽。
屋内突然有窸窸窣窣的动静,崇烈警惕性很高,立马察觉到有人靠近床边。
带着一股甜腻的香风,是个女人。
“是谁?”没等他坐起身来,被窝钻进来一个柔软滑腻的身子,两条胳膊缠绕他脖子上,呼吸声已到耳边。
崇烈是个成年男子,顿时阴白怎么回事。
他来柳府的这些日子,有一些年轻丫鬟对他大献殷勤,总是有意无意地往他身上凑……
但是,他并不喜欢她们。
崇烈浑身绷紧,愣怔的片刻,心里已经做出选择。
趁着屋里一片黑暗,看不见这女人的脸,立即把她赶走,就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
倒不是他多么清高,只是他无法跟不喜欢的女人做这种事。
这是他的底线。
“不管你是什么人,请你马上离开……”崇烈掰开她的手,语气中透着严厉和不悦。
“崇烈,你不想我吗?”黑暗中,女人轻柔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略带嘶哑,绵绵密密地冲击着他的心脏。
他大脑中“篷”地一下,仿佛有东西炸开。
崇烈一下按住她的手,颤声叫道:“你是静歌?”
他魂牵梦系的声音,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熟悉的女人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点撒娇似的欢愉,“幸好,你还没有忘记我……”
紧接着,女人主动用温软的身子缠住他,似乎很动情一般,热烈地亲吻他。
崇烈脑袋一懵,只觉得自己踩在云端中。
一股不可置信的幸福感仿佛从天而降,几年刻骨铭心的相思顷刻间从胸膛涌出来,一下子都淹没在跟怀中女人的热吻中。
滚热的身子在他怀中擦火,崇烈突然灵台一闪,像被浇了一盆冷水般,立马清醒过来,用力推开女人。
“你不是静歌!”他拿起火折子点燃蜡烛,眸光中透出一抹阴沉,“你究竟是谁?为什么冒充静歌?”
烛光照耀下,床上坐着一个年轻女人,身上只有一层薄纱,肌肤若隐若现。
她的容貌举止跟静歌一模一样,只是媚眼如丝的神态过于软腻,缺少静歌独有的清冷和灵动。
两人互相凝视了半晌,良久,女人默默地披上衣服。
一身红衣束裹,也像极了静歌。
“我自认假扮静歌毫无破绽,你是怎么发现的?”她眸光闪动,想知道自己哪里有失误。
今晚离彤奉命假扮静歌,先后引诱了两个男人。
太子轻易上当,但崇烈却当场拆穿了她。
“凭我的直觉,你不是静歌。”崇烈冷声说道。
他没告诉她真正原因。
他之所以能拆穿她假冒静歌,是因为她身上的气息。
跟静歌完全不同。
离彤见状,也不隐瞒自己的身份,直接告诉崇烈她今晚的来意。
“崇烈,在绮陌红楼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但你眼中只有静歌,我拼命让自己越来越像她,都是为了有朝一日你能注意到我。你离京的三年中,给静歌写的每一封信都在我手里,你对她的心意只有我最清楚……静歌已经死了,你可不可以试着喜欢我?我不在乎你心里有她,哪怕你让我假扮静歌的样子,我也心甘情愿,只要你让我留下,跟你在一起。”
离彤满眼热烈迷醉的神情,痴痴地望着崇烈。
虽然她身上有任务,但对崇烈的感情却是真的。
当年崇烈身穿一袭武状元的戎装,骑着高头大马,从绮陌红楼下经过,她的心就已经沦陷了。
听完这一番话,崇烈的心猛地一沉,双拳攥紧,看向离彤的眼神疏离而陌生。
他写给静歌的那些信,都落在这个女人手中?
静歌从来没有看过他的信?
他三年的刻骨思念,对静歌的每一次表白,都落在这个女人手中,竟成了一场错失的笑话?
“我是摄政王的义女,只要你答应跟我在一起,未来你会有高官厚禄,荣华富贵……”离彤迫不及待说道,想要打动他。
“你走吧。”
崇烈浑身的凌冽之气渐渐退去,恢复了平静和淡漠,却带着一股坚定的决绝,“你代替不了静歌,我永远不会退而求其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