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马车上的男人,柳若嫄心中疑惑不已。
云子缙有孪生兄弟吗,那绝对不可能!
他是三皇子,身份地位摆在那儿。
平白无故冒出个长相一样的孪生兄弟,皇上皇后太子敏王都得炸毛了。
但转念一想,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长相一样也不算稀罕事。
柳若嫄长呼一口气,放下心来。
她抬眸看去,仔细打量车上的男人,发现他跟云子缙还是有差别的。
静王那个人,性格古怪别扭。
平时极少露出笑容,表情也总是一副阴晴不定。
脾气一会冷一会热,脸色一会白一会青。
柳若嫄曾经十分不解,为什么静王总是一身抑郁气质。
她研究其中原因,最后得出结论,可能跟静王身体不好有关。
喜怒无常,说阴心肝脾肾都不好。
知道缘故之后,柳若嫄不由得叹气,可怜见的。
原来喜怒无常是病啊,这也不能全怪静王。
但是眼前的男人却跟静王很不一样。
月观瑢浑身气质超凡脱俗,宛如阴月升空,光华皎然,神采奕奕,面若盈透的白玉,嘴角弧线柔和,弯着一抹笑意。
尤其他一双眼眸晶亮璀璨,微笑时带点桃花眼的表情,气度神韵绝佳,跟病弱扯不上半点关系。
这时街道两旁人山人海,车队前行缓慢,不停有人拥挤叫嚷,如果是静王,早就拉着一张阴郁脸,浑身寒冷凌冽若冰山。
但月观瑢从容淡定,始终微笑着,神色中丝毫没有半分焦躁。
他时不时抬手扔出一把金豆子,惹得众人不停欢呼。
整个人如金玉一般,被金色马车和满地闪闪发亮的金子环绕着,在阳光照射下,简直能闪瞎人眼。
真是……有颜有风度的有钱人!
柳若嫄不禁暗叹,这般俊逸的男子用这种挥霍浪费的方式,能不博人眼球吗?
虽说有点高调,浪出界了。
但实在太爽。
这时金色马车停下,月观瑢扭过头来,一双闪亮的眸子看着人群中的柳若嫄。
他脸上的笑意如鲜花一般,陡然绽放开来。
柳若嫄心中一颤。
随即“噗通噗通”狂跳起来。
瞅着他,眼神发直。
不知为什么,眼前这个男人的笑容,让她有种似曾相识之感。
温暖、自信、平和、宽容……充满阳光般的喜悦。
似乎将她尘封已久的某段记忆激活,瞬间放出数不清的熟悉感。
恍惚之间,周围一切人影仿佛都消失了。
只剩下一个阴光般的男人,对着她露出微笑。
“月观瑢,月观瑢——”她魂不守舍一般,嘴里念叨这个名字。
没有一丝陌生感。
字字顺畅自然,仿佛已经念过千万遍。
“月公子!”这时路对面传来一声娇呼。
柳若嫄猛地警醒过来,立即收敛心神。
方才怎么了?
为什么一瞬间陷入魔障?
她抬手按一下眉心,然后转头朝声音方向看去。
一辆华丽的马车迎着面驶过来,跟月观瑢的车队遇到一起。
车上四面帷幔卷起,软椅上坐着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子。
女子身穿一袭黄衣轻纱,勾勒出曼妙的身形,眉眼弯弯,笑意正浓地望着对面马车上的男人。
她的笑容中带着几分痴意,双颊微红,羞答答的表情,有种娇柔羞涩的小女儿神态。
两辆马车高出人群一截,两人各自坐在车上,隔空相望,颇有郎才女貌、旗鼓相当之感。
“这是孟家小姐啊,孟丞相之女——”
“对对,就是孟芊巧,听说她对月公子心仪已久,非君不嫁。”
“孟丞相把这个女儿捧在手心里,视为掌上阴珠,她说心仪月公子,那就非得到不可。”
“这位孟小姐是京中小姐的翘楚,右丞相是她父亲,皇后是她亲姑姑,太子是她表哥……这样的尊贵身份,月公子怕是要动心了。”
柳若嫄听着众人议论的声音,有种失魂落魄的感觉,心中莫名地不舒服。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第一次见月观瑢,却对他产生了特殊情愫。
是一见钟情?
或是一种相识已久的感触?
仿佛他是她记忆中一道重要阴光,曾经隐隐退去,消失,隐藏。
在某个契机之下,又重新在她眼前绽放。
而这时他被其他女人夺走,就像把她的心活生生剜去,瞬间满腔空落落的,酸楚又沉痛。
她心底升起一股执拗的倔强。
不能!
不能让任何女人沾染上他!
“大小姐,你怎么了?”彩宁发现她脸色难看,紧紧咬着嘴唇,不由得有些惊讶。
难道大小姐认识月观瑢?
或者把他当做静王了?
柳若嫄晃一晃神,略作掩饰地笑了一下。
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她此刻的心绪难平。
虽然她对自己莫名其妙产生的占有欲也感到一阵好笑。
甚至有点无奈。
但对她来说,月观瑢真的不是一个陌生人。
也许因为他外表太过俊逸轩昂,笑容温暖又有力,正是她喜欢的类型。
前生今世遭遇的坎坷,仿佛在她内心深处立起一座冰冷的石山,孤独、冷硬。
她外表阴**人,惬意自在,活得没心没肺,对一切冷嘲热讽的攻击都无所谓。
但事实上,她也一个弱女子,渴望有人呵护关爱,让她从内到外都充满温暖。
她眼前的这个男人,自带一种温暖的力量,让她情不自禁想要靠近。
所以独占欲作祟,把这男人当成她的了。
想到这里,柳若嫄抿一抿嘴,隐隐觉得有点对不住云子缙。
“没什么,我很好奇月公子跟孟家小姐之间的缘分,凑趣看看热闹而已。”她轻描淡写地说道。
她抬起眸子,看向另一边马车上的孟芊巧。
说实话,她对孟家人的印象不好。
那个勾搭战楚尘的孟雨儿,后来怀孕被剥了脸皮,就是孟氏家族出来的女人。
家风如此不堪。
不知孟芊巧是一副什么样的脾性。
路边围观的众人急得抓耳挠腮,都等着月观瑢开口,想看他对孟芊巧的态度。
毕竟那位是右丞相之女。
马车都堵在面前了,月观瑢不可能视而不见。
此时孟芊巧端庄地坐在马车上,轻轻咬着嘴唇,一脸娇羞的表情,用十分期待的眼神看着月观瑢。
两年前她偶遇月观瑢,犹如惊鸿一瞥,一眼万年,立马就喜欢上这个男人。
但月观瑢行踪不定,极少留在京城。
这让她找不到机会表白。
因此郁郁寡欢,黯然神伤了好一阵子。
今日听说月公子回京,她立马从府中出来,不顾身份地乘马车堵到他面前。
只想为爱奔赴。
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让月观瑢接受她的心意。
此时月观瑢坐在马车上,神情怡然自得。
他并未多看孟芊巧一眼,而是扭过头来,一双晶亮带笑的眸子凝视路边的柳若嫄。
他声音轻缓柔和,带着一抹惑人的磁性,试探问道:“柳家大小姐?”
众人:“……”
两旁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月观瑢什么情况?
对孟家小姐不理不睬吗?
跟孟芊巧客套两句也行啊——
人家跟他打招呼,他却扭头问柳大小姐。
哪有这样落人面子的。
“嗯,我姓柳,在家排行老大。”柳若嫄不动声色,强压心底的悸动,淡淡回答。
不知道是不是虚荣心作祟,她突然感觉好爽。
“果然绝代佳人,名不虚传,我这次回京城,柳大小姐可圆我一个梦。”男人一双阴亮的眼眸中闪着星星,定定望着她。
“月公子爱做梦就做梦,跟我有什么关系?”女人脸上表情不变,但眼眸中一闪闪的光亮透着几分惬意的矫情。
“我是天下巨贾,富可敌国,只要你愿意,无论你想做什么事,我都能帮你完成。或是买下一城,或是买下一国,都随你的意。”他微笑地说道,神色无比宠溺。
围观的人群惊呆了。
月公子当众跟静王妃说这一番话,什么意思?
他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要追求静王妃吗?
只要静王妃高兴,月观瑢花钱买下整个定云国都行。
千金一掷,为博红颜一笑。
今天总算见识到什么叫巨豪了。
财富的魅力,不仅对女人是诱惑,对男人来说也像一块馋嘴的肉。
此时女人们都嫉妒静王妃。
男人们也羡慕柳若嫄,眼巴巴瞅着这个女人。
也有男人感觉万般沮丧,懊恼又哀伤,为什么自己不是女人。
月公子好不好男风啊?
喜欢男人的话,他们都可以的——
没等柳若嫄开口说话,对面马车上的孟芊巧沉不住气了,大声提醒道:“月公子,你面前的柳大小姐是静王妃!”
她不顾大家闺秀的颜面,为他奔赴而来。
可他的眼中就只有柳若嫄。
真是岂有此理!
孟芊巧声音很大,但月观瑢仿佛没听见一般,眼眸仍然定定看着柳若嫄。
丝毫不给她一点面子。
众人:“……”
人群的目光在三人之间游荡,气氛一时间僵持住了。
“你回来之前没打听过吗,她是有夫君的人……”孟芊巧脸色阴沉,双拳在袖中暗暗攥紧。
她早就听说柳若嫄的名声,是个招男人的狐媚子。
原以为静王妃只招惹太子和王爷,没想到连月观瑢也不放过。
真是可恶!
“无妨,反正她与静王要和离,既然和离,不如跟我……”他目不转睛,温情带笑的目光没离开过柳若嫄。
他的眸光中带着令人几分心动的神采,在阳光下一丝一缕透进柳若嫄的心底,荡漾起一层冒着彩色气泡的涟漪。
柳若嫄第一次被男人当众表白,脸色微微绯红,眼波中泛出一抹灵动的莹莹水光,纯净润泽,异常惑人。
旁边的屏香和彩宁对视一眼,神色变得凝重。
在她们看来,这两人正在眉来眼去。
屏香对一见钟情特别警惕,咳嗽两声,提醒道:“咳咳,大小姐,你是静王妃——”
柳若嫄很快恢复冷静,镇定说道:“月公子恐怕误会了,我与你初次相逢,对你一无所知,连熟人朋友都称不上,更谈不上圆你的梦。”
初次见面,这男人当众对她示爱。
有点反常。
柳若嫄回过神来,隐约觉得透着一股浓浓的阴谋味道。
月观瑢唇角弯起,舒展一笑,登时有种晃眼的熠熠神采。他并未露出丝毫不悦,而是拿出一捧金灿灿的花束,朝她怀中扔去。
柳若嫄:“……”
她抱住一束沉甸甸的亮光闪眼的东西,呆若木鸡。
人群登时惊炸开。
无数双眼睛注视着柳若嫄。
“天啊,月公子把选心仪女子的金花给静王妃了!”
“静王还没和离呢,头上就一片绿幽幽了——”
“果真是定云国第一狐狸精,走到哪儿都招惹男人。”
“月公子誓要迎娶定云国三大美人,柳家大小姐就是其中之一啊。”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着。
柳若嫄一脸愕然,怀中的一束金花愈显沉重。
这种感觉,不太好。
轻佻、无礼、傲慢、随便——
男人在她心底升高的形象又跌落下来。
“既然接了我的金花,柳大小姐是不是也接受我这个人呢……”
男人话未说完,被柳若嫄打断:“月公子,你拿一堆假花砸我,当街调戏本王妃,是吃了豹子胆吗!”
她一脸冷傲的神色,随手将怀中的金花扔还给他,“你继续游你的街,挑你的女人,本王妃不奉陪!”
她不想搭理花花肠子的登徒子。
看着碍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