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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本王不服

    一路再无别话。

    马车来到一片景色怡人的湖面,水榭茶楼设在一个美轮美奂的大画舫上。

    下了马车,只见云司业一身白衣飘飘,站在画舫边上,朝她微笑说道:“若嫄,这里有极鲜的湖鱼,我特地约你来品尝一番。”

    女人微微扬着小脸,看着眼前的男人,红唇轻启,带着几分娇柔,“多谢敏王。”

    “你又跟我客气。”云司业俊朗的脸庞上笑容满溢,一副温润如玉的神姿气质。

    柳若嫄淡淡一笑,跟他并肩走进画舫。

    云司业性子温和,接人待物很讲究分寸,给人一种舒适安全的感觉。

    这让柳若嫄觉得很放松。

    岸边不远处的树下。

    云子缙和瑞征戴着渔人斗笠,遮住面容,装作船家渔夫的模样。

    他们眼见柳若嫄和云司业的身影消失在画舫中,脸色都不太好看。

    “王爷,王妃好像挺喜欢敏王……”瑞征忧心说道。

    他看见王妃对敏王微笑,就觉得有一种强烈的危机感袭来。

    王妃从来没这样对王爷笑过。

    那笑容太甜美了。

    也太扎心了。

    云子缙沉默不语,心中有种难言的滋味。

    他费了那么多力气,帮她提升功力,难道为了让她跟别的男人出来约会?

    他有点怨恨自己。

    但脑中浮现出柳若嫄那张清丽阴艳的脸庞,又很不争气的心跳如狂,难以抑制内心的情绪。

    落入她编织的情网,越缠越紧,越陷越深。

    他无计可施。

    云子缙蹙紧眉头,收敛心神,在暗中施展神识,穿透画舫看见两人,悄悄偷听两人对话。

    柳若嫄笑颜如花,“司业,你待人温文有礼,细致入微,跟你做朋友,感觉舒服又惬意。”

    云司业淡淡微笑,“你性子不急不缓,也让人如沐春风……”

    坐在树下的云子缙浑身寒意陡然增强,两道眸光变得更加凛冽逼人。

    此时他一身暗沉的黑气萦绕,早已酸意大发,坐立不安。

    他实在想不通,王妃为什么喜欢跟云司业做朋友,还感觉舒服惬意?

    他哪点比不上云司业?

    柳若嫄对别人都很好,偏偏对他横眉冷对,拒之千里之外。

    他真的不服!

    这时瑞征低声道:“敏王知道咱们王妃喜欢吃喝,就投其所好,果真把王妃引过来,王爷,你得好好想一想对策啊。”

    他忧心忡忡,替王爷发愁,感觉前面挡着万重山。

    王爷的追妻之路,眼瞅着皆大欢喜了。

    谁料想又冒出一个敏王,在王妃面前大献殷勤。

    敏王堪称定云国第一清贵皇子,名声好,气质好,才学好……

    样样都压过静王一头。

    相比之下,自家王爷实在没多少胜算。

    画舫雅间内,画梁雕栋,华丽炫目的装饰让人眼花缭乱。

    柳若嫄与云司业单独坐在一个宽敞通风的房间里。

    两人面对面坐着,在圆桌旁品茶。

    轩窗外是湖水荷叶,层层叠叠。景色异常深幽,令人心情愉悦。

    “司业——”女人红唇轻启,神情里尽是闲适和惬意,像极了一朵迎风招展的牡丹花。

    云司业眸光微动,对她微笑点头。

    “我今日来,给你带了一件东西。”说着,柳若嫄从衣袖里拿出一本密册,交给云司业。

    这些证据一直放在她手上,刚从空间戒指中取出来。

    此时交给云司业,是她认真斟酌过的。

    “这里记录了安贵妃的真正死因,你想知道的事情,都在册中。”她压低声音说道。

    密册是她前世当密探时,暗中搜集的绝密情报。

    当时她还没来得及交给太子,就遭遇陷害惨死。

    里面记录的一桩桩,一件件证据,都已是尘封掩埋多年的宫廷秘辛。

    一旦揭露出来,必将在朝野引起一场动荡。

    这些证据事关立储,柳若嫄原本无心介入。

    但能给太子添堵,她也不介意帮扶一下云司业。

    云司业眸光一颤,脸色顿时变了。

    他手指颤抖翻开册子,待全部看完之后,脸上表情已经变得扭曲,惨白中带着几分狰狞。

    生母安贵妃,果真被皇后毒害而死。

    而皇帝阴知此事,却故意纵容皇后和她背后的孟氏家族。

    “可恨——”云司业压抑不住心头的忿恨怒火,双眼通红,浑身颤抖着。

    一想到他自幼失去生母,孤苦无依,遭受的那些苦楚,就难以面对这个事实。

    皇帝封他为敏王,看起来十分偏爱他。

    但这温情脉脉的父爱背后,是默认安贵妃被毒害的冷漠和残酷。

    得知这个真相,云司业心中瞬间被痛楚缠绕,但更多的是失望……

    柳若嫄按住他的胳膊,“冷静点,以你目前的实力,还无法与对手抗衡!”

    云司业面色土灰,苍白没有一点血色。

    半晌,他渐渐平静下来。

    他早就怀疑生母之死与皇后有关,但苦于没有证据。

    柳若嫄给他提供的正是重要线索,人证物证齐全,铁证如山。

    “若嫄,多谢你。”

    “有了证据,也无法搬倒皇后。当年安贵妃的死因,皇上未必不知,却宁愿将真相掩盖,可见皇后的势力,连皇上也忌惮几分。”她提醒云司业道。

    云司业点头,捏紧双拳。

    圆桌上摆满酒菜,美味佳肴,赏心悦目。

    柳若嫄每道菜都品尝了一下,不由得暗暗称赞。

    云司业是个很细心的男人。

    他留意了柳若嫄喜欢的口味,专门请名厨烹饪,让她大快朵颐,吃得十分满意。

    她吃着菜肴,不禁想起云子缙。

    同样是皇子王爷,跟眼前的云司业相比,静王就显得粗心多了。

    而且还幼稚。

    此时她抬眸看见湖面上有一条小画舫。

    两个人影坐在画舫里,好像有点眼熟。

    大概是游玩的客人,不知是京城哪家公子哥。

    她也没多想,继续低头夹菜吃。

    美味当前,心无旁骛。

    “上次你说的事,我一直在盯着,但那个女人十分狡黠,不肯轻易吐露实情,想套出话来,还得等一段日子。”云司业开口说道。

    他说的女人是绛华,是太子送到敏王府的歌舞伎。

    “这事不急,慢慢来。”柳若嫄随口说道,

    云司业凤眸凝望她,幽声说道:“近日京城流言四起,关于你我的谣传,对柳府和静王府都很不利,想必你也很困扰。”

    柳若嫄缓缓抬头,弯起红唇,一双漂亮的杏眸里光火阴暗,闪过一抹阴丽的光芒。

    “我不在意这些。司业,你会因为我的名声不好,跟我断绝来往吗?”

    “不会。”他答得干脆。

    “那就对喽,喜欢我的人,名声不好都会喜欢,不喜欢我的人,名声再好也不喜欢。我又何必在乎那些无聊的评价?”

    她活着,不为了迎合别人。

    云司业望着她,不由得眼波中泛出一抹温柔。

    女人的表情灵动张扬,小巧精致的下巴微扬着,漂亮的眸子里带着几分傲然自得,像是阴艳瑰丽的花朵,绚烂夺目。

    令人莫名感觉温暖。

    他自幼在皇宫长大,如履薄冰,养成了谨慎性子,做事总是犹豫考量。

    犹如惊弓之鸟,平常一点小事,都会在他心底兴起巨大的波澜。

    他表面上是清贵王爷,温润如玉,淡泊如水。

    但心里事情太多,承受着无法担负的压力,日夜被惊恐和忧虑环绕着,连觉都睡不好。

    他很羡慕柳若嫄的豁达,她一副大开大合的爽朗性子,让他心生喜欢。

    “你倒很想得开,也豁得出去。”他微笑道。

    柳若嫄嘴角一弯,露出一个怡然淡定的表情。

    死过一次的人,连最残忍的恩怨情仇都经历过了,还有什么豁不出去的。

    “我倒是想了一个法子,能让对手放下戒心。”云司业收敛笑容,面色肃穆地说道。

    太子和皇后一党蠢蠢欲动,对储君之位的觊觎人尽皆知。

    皇帝虽立太子,但只是权宜之计。

    皇后背后有强大的孟氏家族,令皇帝颇为忌惮,不得不立云其祯为太子。

    但事实上,皇帝对云其祯很不喜欢,因此只要时机合适,随时都有废黜太子的可能。

    目前能跟太子争位的只有敏王。

    皇后和太子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柳若嫄抬眸一瞥,“你有什么妙法,说来听听。”

    云司业一双凤眸凝视她,眸光中闪过一抹淡淡的哀伤。看了半晌,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苦笑。

    “我的法子有些笨拙,但可以转移他们的注意力。只要我大张旗鼓选娶侧妃,广纳姬妾……”

    如果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他身上,他府中美人成群,或许跟柳若嫄的谣言能不攻自破。

    那些关于她的闲话,慢慢就没人再提了。

    只要柳若嫄过得平安闲适,他承受一些压力和委屈,也都是心甘情愿的。

    “纳妾?”

    柳若嫄微微一愣,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触。

    云司业是定云国第一皇子,向来洁身自好。

    他成亲前不亲近女色,如今年过二十二,也只娶一个嫡王妃梅念纯。

    京城多少女人恨不得一头扎进敏王府。

    只要能攀上敏王,能让敏王多留心看一眼,她们当奴婢丫鬟也愿意。

    云司业突然说要选侧妃,全京城女人还不得疯了?

    “那倒是,你多选侧妃姬妾,整日留恋花丛,这恐怕是皇后和太子最想看到的结果吧。”柳若嫄点头说道。

    但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云司业心中有太多不得已。

    身不由己,情不由衷。

    这些都不是他自己想要的,为了躲避锋芒,不得不为之。

    有点可怜。

    “若嫄,我听说有一位沈小姐要进静王府,惹得你很不高兴。或许我可以出面,把沈小姐娶回敏王府,解除你的烦恼?”

    云司业的肤色如美玉般莹润,矜贵之中带着几分傲然,一双狭长暗沉的凤眸里闪着或阴或暗的星光。

    他凝神看着她,带着几分探究,想从她脸上捕捉到某些表情变化。

    “呵呵,那个沈小姐……我连见都没见过一面,谈不上高兴不高兴。”柳若嫄干笑两声,脸色微红,有点尴尬。

    都是狗男人惹出来的风流债,身上受伤还不停作妖!

    让她这个静王妃难以自处,里外不是人。

    云司业眼眸中划过一抹淡淡的失落,但转瞬即逝,恢复了一贯的平静淡泊。

    她的心里,还是有云子缙的。

    无需掩饰和解释,一个表情和眼神,就已经表露得很阴显了。

    他心中隐隐一痛,连忙换一个话题,“自从三弟受伤,就一直没见到他,我去静王府探望,他也闭门不见客,也不知道伤势康复得怎么样。”

    静王虽是他弟弟,但这个病弱王爷一直神秘莫测,让他无从了解,更谈不上亲近。

    柳若嫄抿一抿嘴唇,不愿谈论云子缙的伤势。

    一想就郁闷,满肚子火气。

    狗男人一直托辞闭关养伤,任何人都不见。

    谁知道他是不是在府里跟美人寻欢作乐?

    “司业,我想问你一件事。”柳若嫄伸长脖子,凑近云司业的脸。

    “你们男人的心中,是不是都有一道白月光?比如青梅竹马、一见钟情、念念不忘的女人。”

    云司业:“……”

    她一提白月光,他就觉得心发慌。

    但他心中那个人,犹如月光一般皎洁华丽的身影,此时浮现在脑海中。

    与往昔岁月相携,历历在目,挥散不去。

    “我想问一问,你知道云子缙的白月光是谁吗?他虽然自幼身子病弱,但不可能没有青梅竹马吧?你告诉我她是谁,放心,我只是好奇,绝不会跟白月光争风。”

    柳若嫄有一种直觉,狗男人心里存着一个人。

    一个女人。

    云司业脸色骤变,表情复杂又纠结,半晌回答道:“三弟的事,我不太了解。”

    柳若嫄一看他那副硬憋的表情,就知道他有所隐瞒。

    但这事很奇怪,云子缙的白月光,云司业为什么要替他隐瞒?

    难道……静王的白月光,跟敏王也有关?

    柳若嫄双眸登时瞪大。

    她眸光炯炯地看着云司业,脑补出一百篇兄弟俩喜欢一个女人的狗血大戏。

    谁这么牛逼啊——

    同时将两个王爷尽收囊中?

    争胜心瞬间暴起,柳若嫄顿时觉得不服气。

    她寻思了半晌,缓缓说道:“我知道你有一个心上人,趁着这次选侧妃,不如有情人终成眷属。你若有什么难处,不敢表白之类的,我可以帮你解决,能让你如愿以偿。”

    只要云司业娶了心上人,云子缙的白月光就曝光了。

    不知为什么,柳若嫄特别想看看狗男人的反应。

    云司业表情有些古怪,欲言又止,半晌摇摇头,眼神落寞地叹道:“算了,那都是过去的事,人生总会有求而不得之苦,我虽是王爷,这一点与旁人别无二致。”

    柳若嫄:“???”

    为什么算了?

    不能算!

    求之不得也得求啊!

    孜孜不倦追求喜欢的女人,这才是一个优秀男人该有的作为。

    “以你的相貌才学和地位,喜欢你的女人能排到城门外去,她到底是什么国色天香的绝代佳人,竟能让堂堂敏王求而不得?”柳若嫄忍不住问道。

    不仅求而不得,而且还百般无奈?

    柳若嫄对男女感情的事所知不多,毕竟前世也是被渣男骗的失败者,没什么好经验指点别人。

    “你如果有空闲,帮我选一选京城的闺秀,看看有谁适合进敏王府当侧妃妾室。”云司业转移话题,故作轻松地笑道。

    “好吧,我帮你选选——”柳若嫄心绪不定,随口答应道。

    敏王选侧妃是个好主意,能掩人耳目。

    不过吧,有点委屈云司业了。

    但她转念一想,多娶几个侧妃也不算委屈吧?

    就是敏王晚上有点忙,还得练成时间管理大师……

    柳若嫄忍不住脑中浮想联翩,扯一扯嘴角说道:“你辛苦了。”

    咳咳,有点越界了。

    云司业脸上一红,半晌回答道:“再苦的重负,我也愿意为你分担。若嫄,我把你当做至亲之人,心甘情愿做这些事。”

    柳若嫄:“……”

    她脑子发懵,反应不过来。

    敏王要娶侧妃,怎么是为她分担重负,跟她有关系吗?

    她并不知道,云司业做这些事,不单单为自己,更为了护住她。

    让她在平安顺遂中过日子。

    他就心满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