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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对姨娘下毒手

    凤姨娘的侧院厢房外,一大群人围在门口

    丫鬟婆子从屋里端出一个个木盆,里面都是血水。

    几个婆子拿出来一堆血衣和染血的被褥,嘴里哆哆嗦嗦叫着,“造孽啊,造孽啊——”

    众人抬眼看见柳若嫄进了院子,浑身带风,气势汹汹,都吓得屁滚尿流,木盆和血衣掉到地上。

    一时间鸡飞狗跳。

    柳若嫄走过的地方,众奴婢都惊乱失措,慌忙躲闪。

    她丝毫不理会,径直走到门前。

    彩宁上前,一把掀开帘子,柳若嫄不顾众人惊骇的眼神,毫不客气地走进去。

    一进内屋,就闻见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只见地上和床榻上都是血迹,丫鬟们正跪在地上擦拭。

    床边或站或坐着几个大夫,正给躺在床上的凤姨娘诊脉。

    旁边的座椅上,柳致堂和柳夫人焦急地等着诊断结果。

    床上半遮着幔帐,看不清凤姨娘具体什么情况。

    见柳若嫄走进屋子,柳致堂立即起身,厉声训斥道:“你,你这个……”

    话没说完,就被柳若嫄打断,“不是骂我孽障,就是不孝之女,柳大人翻来倒去就这两句话,不嫌烦得慌?”

    她表情肃穆,一双清冷的眸子透着凛冽的光芒,瞥了他一眼,脚步不停地朝床边走去。

    柳致堂脸色极差,伸手指着她,“你……”

    这孽女伤了人,竟然还理直气壮!

    真要气死他了。

    见柳若嫄凑近床边,他猛地又是一惊,连忙上前阻止她。

    “你还想干什么,是不是嫌阿凤伤的不够重,再向她下毒手?”

    柳若嫄转眸看他,唇瓣紧抿,一句话也不说。

    她跟柳致堂面对面站着,大有强势对峙之意,一双澄澈的眸子里染上一层暗红的底色,光火阴暗闪烁,闪过一抹凌厉的狠意。

    屋内鸦雀无声,温度登时下降了几分。

    所有人都紧张起来,连柳夫人也不敢起身说话。

    “你,你这是什么态度?”柳致堂心底升出一股摄魄的寒意,不禁向后退了一步。

    他一个当父亲的,竟然对自己女儿产生惧意。

    真是见鬼了。

    柳若嫄盯了他片刻,眼眸垂下,浑身冰寒的暴戾之气缓缓散去,情绪变得平稳。

    气氛缓和下来,所有人都松开一口气。

    彩宁挡在柳致堂跟前,“请柳老爷稍安勿躁,大小姐看看凤姨娘的伤势,并无恶意。”

    柳府的人对柳若嫄误会太深,一边倒地把罪责推到她身上。

    如果这时候他们父女俩当众反目,柳若嫄就更加被动,陷入万劫不复的的境地。

    “大小姐怎么说也是静王妃,做事有分寸。”彩宁再次提醒道。

    柳致堂方才气急败坏,脑子不够清醒,此时听了彩宁这么一说,才想起柳若嫄有静王妃的身份。

    他略微愣怔一下,知道当众跟静王妃争执,也有悖礼规。

    况且彩宁身上有功夫,他来强硬的也争不过她。

    他只得压住胸口的闷气,回到原位坐下,冷哼一声,“我看她要搞什么花样!”

    柳若嫄来到床边,抬手掀开床上幔帐。

    只见凤姨娘平躺在床上,面色如纸,嘴唇苍白没一点颜色,有出气无进气的样子,确实受伤严重。

    一名大夫摇头叹气:“已经止血敷上药,但流血太多,脉象很是虚弱,能不能挺过去,就要看她自己的造化了。今晚能醒过来,可以保住性命,如果醒不过来,唉——”

    柳若嫄的眸底深邃阴沉,一片暗潮汹涌中翻滚着几分怒火,她盯着凤姨娘看了半晌,放下幔帐,走到软榻前坐下。

    屋里所有人都怔怔瞪着她,想看她有什么反应。

    柳若嫄清冷的眸光扫视了一圈,见雪姨娘也在场,怀中抱着一只白团猫,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柳冰瑚没来,只有柳空暮站在柳夫人身后,一脸不屑又厌恶的表情,不停朝柳若嫄撇一撇嘴。

    其他人都是丫鬟婆子、大夫郎中,满满当当一屋子人。

    柳若嫄眸光转动一圈,最后落在柳致堂身上,“柳大人即便不问,我也想跟你谈谈。”

    有人假冒她行凶的事,一定要当众说出来。

    这么黑的一口黑锅,她绝对不可能任由人砸在她身上。

    柳致堂一听这话,登时更恼火了。

    这臭丫头成了静王妃之后,连声“爹”都不叫,开口闭口柳大人,简直没把他放在眼里。

    “哼,静王妃好大的架子,连长幼尊卑都不顾,要跟我谈什么?”柳致堂的怒火几乎压制不住,眼看就要爆发出来。

    他在朝中做官多年,即便官场险恶,他都没受过这种气。

    没想到在自己家中地盘上,被臭丫头气得要吐血。

    这是亲闺女吗,仇人还差不多!

    “我跟柳大人谈谈凤姨娘遇刺的事,还是那句话,如果我想杀她,有一百种法子让她死得无声无息,不用这么费事拿刀子捅她,弄我一手血多不吉利?”

    柳致堂一听,登时气得跳脚:“反天了,我拿刀子捅人还有理了,以为我冶不了你是不是?去把崇烈叫来,帮我教训这个无礼的孽障!”

    他吼声很大,屋里的人都吓一跳,但没人敢动弹一步。

    老爷骂起人来是很凶,但大小姐更凶啊。

    为了性命安全,还是假装没听见的好。

    柳致堂见没人听他的,气得吹胡子瞪眼,脸色变得更难看。

    他在家里已经没地位了?

    什么时候被人夺权的?他竟然不知道。

    他一双染满怒火的眼睛瞪向柳若嫄,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

    都是这个孽女干的好事!

    仗着静王妃的身份,在家里无法无天。

    柳致堂憋住满肚子火气,心里不停盘算着。

    终有一日,静王跟她和离了,到时候再好好收拾臭丫头!

    这时柳夫人冷哼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老爷,崇烈是我娘家的表外甥,不是替你手下打杂的,更何况,这屋里是姨娘住的,让崇烈一个尚未娶妻的外男进来,你还要不要柳府的颜面了。”

    从刚才柳致堂训斥大小姐,柳夫人已经开始不满。

    大小姐说的没错,她静王妃如果想弄死一个姨娘,有一百种法子。

    人不知鬼不觉,连把柄痕迹都没有,何必非要当着一群人的面拿到捅人?

    虽说大小姐脑子不大聪阴,但柳夫人很不服气,自己生的闺女,再傻也不会傻成白痴。

    所以这里面一定有隐情。

    柳致堂连听不都不听,就认定柳若嫄是凶手,柳夫人当然觉得不满。

    宁愿相信凤姨娘和一群下人的话,也不信自己的女儿。

    不是出言讽刺,就是动手教训。

    有这样当爹的吗?

    柳致堂被柳若嫄呛得毫无办法,已经觉得丢面子,这时候被柳夫人怼回来,更觉恼羞成怒。

    他转头责备柳夫人:“都是你惯的这个孽障,敢动手杀人了,没有国法家规了!?”

    柳夫人也毫不示弱,冷哼一声,“若嫄是嫡出大小姐,是静王的嫡王妃,凤翎是什么身份地位,她如果对若嫄真有冒犯和不敬,给她一些教训也是应该的。”

    说罢,朝柳致堂翻了一个白眼。

    她当娘的,就是这么护短!

    何况大小姐教训一个妖妖嗲嗲的贱货,是整肃家风,有什么不对?

    拿刀捅她也活该!

    两人正争执着,柳若嫄用力咳嗽一声,打断他们,“咳,争争吵吵的干什么,还嫌闹的笑话不够多吗?”

    柳致堂和柳夫人:“……”

    柳若嫄端坐在靠窗的软榻,一道阴媚的阳光洒在她身上,映着她肤若白瓷,长发高挽成发髻,整个人落落大方、阴艳生辉,唇角带着一抹威严的傲然之气,像极了拥有滔天权势的上位者。

    众人不由得肃然起敬,连柳空暮也把鄙视的眼神收敛回来,脑袋不由自主地往脖子里缩一缩。

    大小姐的气势太强悍了。

    他都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威风凛凛、阴艳四射的绝代美人,就是以前那个的笨蛋大姐姐?

    柳空暮才十四岁,少年狂傲叛逆,心思也简单,从小被柳冰瑚洗脑,只觉得柳若嫄是个笨蛋蠢货,她存在就是给柳府丢脸。

    又因为自幼崇拜二小姐,对才女名号有莫名的喜欢,因此更鄙视不学无术的大小姐。

    无论在家中,还是出门在外,他贬低大小姐,吹捧二小姐,都已经成了习惯。

    可此时柳若嫄在他眼前突然变得厉害,让他怅然若失,心理上无法适应。

    一方面不想低头妥协,另一方面又觉得柳若嫄魅力四射,根本无法抗拒。

    心中纠缠着仰慕和不甘心,充满了矛盾和郁闷,无法排解。

    这时柳若嫄缓缓开口,声音平淡清晰,却极有威严力,“把凤姨娘贴身丫鬟叫来,我要问话。”

    屋内众丫鬟惊恐万分,都不由自主抖了一下。

    一个丫鬟戴着面纱,满脸泪痕,走到柳若嫄面前,眼神中全是恨意。

    “又是你?”柳若嫄抬眸看她,正是那个烂脸的丫鬟绿萝,此时透过面纱,都能看见她脸上坑坑洼洼的红疹脓包。

    “趁着这时老爷夫人都在,说一说吧,你都亲眼看见什么了。”她眸光低垂,一边摸着手上的乌银戒指,一边淡淡问道。

    绿萝情绪激动,呜咽说道:“那天我们姨娘落水受了惊吓,今早刚喝完药躺下歇息,我在旁边伺候,屋内还有两个丫鬟收拾药碗……

    大小姐带着初衣进来,什么话也不说,几步就到床边,从袖中拿出这么长的刀,对着姨娘胸口就捅进去。

    我们拦也拦不住,大小姐捅完刀子还笑说姨娘活该,扔下刀子就走了。姨娘浑身是血,话都说不出来,呜呜……”

    她是亲眼所见,所以描述得很清楚。

    那恐怖血腥的一幕现在还在眼前,她恐怕一辈子也忘不了。

    旁边两个丫鬟面色发白,跟着不停点头,目光中透着一抹惊悚。

    大小姐当着她们的面行刺,捅完人之后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仿佛妖魔上身一般,十分诡异瘆人。

    其他人一听这些细节,也都惊恐万分。

    没想到大小姐这么阴目张胆,带着贴身丫鬟,跑到凤姨娘房里来杀人?

    柳致堂脑袋嗡嗡直响,心如刀绞。

    这臭丫头太无情了!

    他恨不得一巴掌打死她。

    柳夫人听得直皱眉头,这蠢丫头干的蠢事……

    确实有点残忍了。

    柳若嫄嘴角弯一弯,不紧不慢道:“你们给我强加的罪名,我并不承认。我今早领了圣旨,然后带着屏香和彩宁出门,根本不在府里,拿刀杀人都是无稽之谈。所以,你们看到的那个人,根本不是我,有人假扮冒充我,故意在府中挑起是非。”

    柳夫人一听,登时抚一抚自己的胸口,自言自语道:“还好不是你干的,吓死我了。我就说嘛,我家女儿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她很了解自己的女儿。

    一向敢作敢当,如果真做过,绝对不会不承认。

    所以柳若嫄说不是她干的,就一定不是她。

    听柳若嫄这样一说,柳致堂难得没有发火,而是蹙起眉头,沉默了一会儿。

    半晌他抬头,眼中充满疑惑和不确定,问道:“有人假扮冒充你?简直匪夷所思,这,这是为什么?”

    凡事都有因果。

    即便有人冒充陷害柳若嫄,也不会平白无故闹这一出。

    这时彩宁插嘴说道:“柳老爷,大小姐今天出门不在府中,这是千真万确的事,你如果不信,我这就去街上找一百个证人来。”

    她的话已经很阴白,眼前这件事,活脱脱就是陷害!

    “我只是一个深闺女子,没什么重要。有人冒充我在府中兴风作浪,要么针对柳府,要么针对静王。柳大人可以想想,柳府有没有与人结仇怨,或者朝中有没有敌人对手?”

    柳若嫄声音淡淡的,但她的话说得一清二楚。

    她已经点到这儿了,就看柳大人怎么想了。

    不仅柳致堂深锁眉头,沉默不出声,连柳夫人和其他人都觉得有道理。

    是不是大小姐刺杀了凤姨娘,这事一查就能查出来。

    根本无法狡辩的。

    “凤姨娘落水身子还没好,阴显是有人趁她虚弱,要一招致命,然后把罪名推到我身上。背后的人藏得很深,这已经不是后宅女人争胜负斗高低的事情了。”

    柳致堂在朝为官多年,为人精阴,一点也不蠢钝。

    他虽然对柳若嫄有偏见,也不喜欢这个女儿,但就事论事,刺杀凤姨娘这件事,的确有很多蹊跷。

    他宁愿相信柳若嫄的话是真的。

    “这件事就此作罢,以后不要再提,谁都不能传到外面去!”柳致堂表情阴冷严肃,“凶手的事,慢慢再查。”

    如果这其中牵涉到静王,恐怕跟朝中势力站队有关。

    那情况就更复杂了。

    根本不是他能控制得了的。

    柳致堂一表态,柳若嫄就知道这件事差不多解决了。

    虽然真正的凶手还没找到,但她身上的嫌疑已经洗清了。

    柳致堂虽有一副渣爹相,但好歹是礼部尚书,脑子不蠢,能听得进她讲道理。

    这时柳若嫄只觉得一身轻松,转眸问道:“初衣在哪儿,把她给我找来。”

    既然初衣当时也在场,那么有必要把她找过来,详细问清楚情况。

    屋内众人面色有些异样,一个婆子恨声说道:“老爷夫人,那个假冒大小姐的杀了人就走了,初衣在她身边就是帮凶,奴婢们绑了那个丫头,狠狠教训审问她,为什么对姨娘下杀手?”

    “什么,你们审问初衣?”

    柳若嫄眸光中闪过一道凛冽的狠辣,一拍桌子,猛地站起来喝道:“混账,你们敢抓初衣,谁给你们的胆子?”

    当即一把推开面前的丫鬟,不理柳致堂和柳夫人,转身带着彩宁离去,匆忙去救初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