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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六章:骑阵出关(下)

    第三百四十六章:骑阵出关

    “撤、撤···回营!”

    极度的不甘,无尽的绝望,掉转马头回望五羊北关,海日古那炙热的眼神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诅丧、是落寞、是呆滞,也是悲凉后的空洞。

    最终,就连长虫及于狐狸他们有惊无险顺利入关,但屠夫却是一点儿也不敢松懈,直至确认海日古率众折返北撤,这才算稍稍安心。

    这一战,看似虎头蛇尾无的放矢,但只有半仙和长虫知晓此战的重要性,造成灰熊精骑近三千死伤的战功,在他们眼中,微不足道,真正为他们所重视的,只是黄烟飘散的那一瞬间。

    这一点,他们是志得意满如愿以偿。

    半仙早已在两骑入关回禀后离开北关,于南关操持整个谋划,确保其顺利实施。

    返回营地的海日古,以最快速度将五羊拥有威胁大圆满境军备的消息,通禀南关外莫日根。信鹰,是莫日根的亲卫千夫长努桑哈收到的,但在他火急火燎进入莫日根中军篷帐后,直接被寻欢作乐中的莫日根骂了出去,毕竟为了那刹那的欢愉和舒爽,他都能够朝令夕改,将攻打南关的战事推迟一日,何况仅是讨厌鬼传来的一条军情通报。

    关键是,莫日根为了避免努桑哈打扰他的好事,严令大圆满看守篷帐,禁止任何人入帐,特别是他的亲卫千夫长:努桑哈。

    这便是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

    五羊关,下九道,五羊骑阵营地。

    半仙在长虫安然返回北关后,来到骑阵阵总上官陆篷帐,肃声直言道:“上官阵总,一旦出了军关,胜与败、生或死,皆系你身,此时更改还来得及!”

    “将军,标下年幼,初涉军伍全赖将军大人照拂,在此,标下感激不尽。此战过后,祈愿骑阵可大获全胜,将鞑子彻底赶出我神雀境内,戍边军卒,何惧生死!”上官陆说的是铿锵有力,眼神前所未有的坚定,不可动摇。

    “保重,回来!”

    “标下告退!”

    一切尽在不言中,不管是半仙还是上官陆,都清楚彼此的心思和选择,无怨无悔,心甘情愿。

    时值孟秋下旬,深夜的风已经带着丝丝凉意,风向复杂多变,时南时北,都指营骑兵所有军伍都趴伏在马背上休憩,五位旗总穿行在麾下弟兄们间,仔细查看,盔甲是否穿配周全,军备、军械是否妥当,特别是身体外那用麻绳编制的袍子是否捆绑的牢靠。

    寅时,上官陆接到半仙的军令:“一切准备就绪,骑阵随时出关!”

    “上官师兄,是不是军关内武者下南关了。”听过传令军的军令后,上官陆身边的方宗轻声问道。

    “南关外鞑子领兵之人是莫日根,此人虽说自持武力,目空一切,但并非完全是自大之人。南关城关下,有鞑子勇士查探军情,每隔四个时辰更换。”

    上官陆语调轻缓,心中却是对半仙敬佩有加,他所递送上去的军册,仅是利用南、北两关外鞑子领兵之人的性格,声东击西,在莫日根放松警惕之际,骑阵借机而动趁势出击,至于其他细枝末节还真没半仙思量这般周全。

    斥候探查南、北两关鞑子动静,验证嗜血的同时,试探鞑子的底细等等等等!

    “辰时,鞑子早食时,估计再有半个时辰,便会有出关军令传来!”言毕,上官陆静静凝望着前往紧闭的关门,沉默不语。

    五羊关,南关外关墙下,一个个身着黑衣的斥候军卒蹑手蹑脚向早就查探清楚的地方摸去,莫日根所派探查军情探骑停留的位置并不固定,起初还小心翼翼,给自己寻一隐蔽之所,但这段时日对峙下来,心神松懈早已失去警惕之心,怎么舒服怎么来,聚集在两侧山石之间或者是林木下。

    “噗!”

    “呜呜!”

    伴随着声声异响,这些鞑子探骑不是被摸上去的斥候军卒手脚麻利捂住口鼻拧断脖颈,便是直接被掌刀砍断喉管,当场身死,没有血液流出避免血腥气暴漏行踪。

    南关外关墙,半仙几乎将半个身子从垛口探出,因天色缘故,对于关墙下方发生的一切看不真切,双眼只能紧盯着最西侧,那里也是与斥候约定好的方位,当他们清除完鞑子探骑之后,点燃火折子,晃动三次。

    “这、这么快?你们看到了吗?”

    焦急等待中,半仙终于在约定方向看到亮光,一次、两次、三次,异常认真在心中默数,纵如此,还是不由自主询问身后几人。

    “看到了,三次亮光。”

    “半仙,三次,确认三次。”

    “吕将军,是三次,是三次!”

    韩监、胡同知、孙典三人同样神情激动,异口同声回道。

    “传令张监,准备打开南关三门!”

    “传令骑阵阵总上官陆,出关!”

    ······

    一条条军令自半仙口中有条不紊发出,随着传令军卒一个接一个离开,这些军令纷纷得以施行。

    南关三门机括室,张监亲自看守,当听到传令军卒口中半仙军令,张监当即下令军纪军,打开南关内关墙、中关墙两道关门。

    上官陆神色肃然,一马当先统领骑阵经内关墙门洞,缓缓进入瓮城,早已守候在门洞内的白典,亲自为上官陆查验身上的麻绳披风,轻挥右手,千言万语说出口的却只有两个字。

    “保重!”

    “检查麻绳披风,必须包裹严实,稍有干燥必须立刻用水浇淋,不管是人还是胯下坐骑,不得有一丝皮肉裸漏在外!”

    上官陆严厉军令随着军卒口口相传而传递至每一人,并得以贯彻执行,毕竟此战,银色霹雳弹才是关键,这麻绳编制的披风,是骑阵一千三百四十六人仅有的保命手段,也是骑阵出关胜负成败的关键,不容有失。

    “白典,下令打开军关吧!等候标下得胜而归的消息。”

    五位旗总,闫监、秦典、姜愧所有人回禀确认无误,上官陆转向看向一脸关切和肃穆的白典,轻声道。

    “报于张监,骑阵准备妥当,打开关门!”

    “出关!”

    上官陆右手挥动,自己双腿微拍马腹,昂首挺胸策马前行。

    “弟兄们,都活着回来。”

    凝望着关墙下缓缓南移的骑阵兵马,这是此刻所有神雀军卒的心声,无关地位尊卑、无关实力高低,皆为出关作战的袍泽送上自己真挚的祝福。

    上官陆骑行出南关之后,看向南关十里外,篝火燃起的亮光就是一个小黄点,看不真切,心里却隐隐有些挂念,也不知道军关斥候军弟兄们是否已经将鞑子探骑清理干净。

    南关外鞑子在距离军关十五里左右扎营,营地外并没有布置太多防御手段和军备,只有一些五羊边军制式三才尖刺,不过有军关典房斥候弟兄们,想来不会有大问题。

    对上官陆而言,唯一的困难便是对鞑子营地的不熟悉,倘若其中布局与他们所商定的变动太大,对袭营也会造成不可预知的影响。

    虽此战本就危机重重凶险莫测,但上官陆还是希望自己能够做到尽善尽美,谋划成功的同时,让更多弟兄能够安然返回军关,享受那份属于他们的荣耀和自豪。

    “结鹰阵飞鹰衔蛇,乙旗、丙旗为双爪、三房牙士为喙、甲旗为尾、丁旗、戊旗为双翅,秦典务,部分粮草军带粮草进入君山向东百里,携带军械粮草军留于军阵,万不可出了军阵之外。”在骑兵各部出了南关关门之后,上官陆立刻下令道。

    “职下领命!”

    “标下领命!”

    ······

    五位旗总、闫监、秦典务小声答道。

    “诸位,随我袭杀鞑子!”

    上官陆一马当先,策马向南奔去,阵总牙士、监房牙士、典务牙士紧随其身后成鹰阵飞鹰衔蛇的喙部,乙旗、丙旗居中靠后位置为双爪部、丁旗、戊旗居于军阵两侧为双翅部,至于火头军、粮草军、军纪军等皆居于军阵中部位置,双手持刀,背有弓弩,甲旗则为尾部。

    “嘚嘚、嘚嘚、嘚嘚······”

    上官陆控制着骑兵军阵的速度,尽可能缓慢一些,为了便于战马奔跑,马蹄也并未裹上皮毡子,因此,声响也就无法避免。

    五羊军关典房斥候已经更换鞑子军衣与毡子甲,清除沿途所有鞑子后,成功混入营地之中,营地外北部的三才尖刺本就没有多少,很快便清理干净,,在燃起篝火中添加木柴,为骑阵指引方向。

    这两团亮光,在清晨昏暗的天色下异常耀眼,鞑子营地西北偏北,上官陆当即下令骑阵催动胯下战马,纵马疾驰直冲鞑子营地。

    “嘚嘚、嘚嘚······”

    完全跑动起来的一千三百余骑,如惊雷般的马蹄声让营地内鞑子巡骑听得是清清楚楚。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夜袭遇袭的角号声很快响彻营地。

    “杀,弟兄们,确保骑阵顺利冲入鞑子营地。”

    混入鞑子营地斥候,隶属五羊关都督府典房,为首者乃是斥候旗旗总,神色绝然,厉声疾呼。

    “确保骑阵顺利进入营地,杀!”

    尽管所有斥候弟兄都知道遵从军令,自己将永远留在此地,再也不可能返回军关,再也不会见到双亲,再也无法亲吻妻儿,一个个神色坚定,没有丝毫悔恨之意。

    有的,只是赴死的坦然和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