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道商行总部。
一座终年为星辰夜幕所笼罩的地宫中……
以万道神君为首，五殿殿主，以及各殿将近半数返虚境与化神境阁主、长老尽数齐聚于此。
在他们身下，是一座布满灵纹玄符，灵光晦明闪烁的巨型祭坛！
祭坛分为阴阳上下两层，由中心往外扩散，以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八卦为主阵，呈现天、地、雷、风、水、火、山、泽之相。
每座主阵，共有三座阵眼，是为三爻成卦，上下两层，共有四十八人。
算上两层之间，执掌阴阳的万道神君，整个祭坛，共由四十九人运转。
以七七四九之数，呈现天地八八六四卦象，强夺天地大道，篡改万物法则。
这……
便是万道商行第一至宝——万道神坛！
阴阳晦明之间，身着一袭雪白道袍，面呈温雅儒生之相的万道神君，轻声开口……
如沐春风般的柔和声音，回荡在地宫之中，于众人耳旁响起。
“就在方才，北境那边已经传来了消息，莫寒衣、陀罗已与天魔殿会合，陈兵青华神宗本部护山大阵之外。”
在座殿主以及诸位阁主、长老，盘坐着的身躯不由挺直，目光纷纷朝着祭坛正中的儒雅年轻人汇聚而去。
只见后者继续说道：
“青华神宗十二长老意欲以北境半数地域为代价，割地求和。”
“尔等以为如何？”
在场众人相视一眼，大致眼神交流之后，丹火主殿，阁主宋章率先开口，朗声说道：
“此次北伐，掣羊等人于玉阳城重创青华神宗，六位返虚长老，三死三重伤。”
“反观商行，返虚境战力中，只有辉月榜榜首季伯颖因为过度透支神魂，身受重创，但殿主既已亲自前往，想来也无大碍。”
“我以为，商行可以乘胜追击，拒绝何谈，联合天魔殿强攻青华神宗，以绝后患！”
玉阳城一役，商行虽然损失惨重，但主要损失的是化神境以下战力。
反观化神境及返虚境……目前唯一较大的损失，便只有季伯颖一人。
至于返虚境战力，掣羊虽同样有伤在身，但只要丹火殿主韩合还在，问题便不大。
四舍五入，等于没受伤。
可以说，万道商行这次的北伐开局，完全是天胡开局，完全可以凭借现在的大好优势，乘胜追击，一举覆灭青华神宗，永绝后患。
宋章话音一落，得到了不少人的附和。
主位之上，万道神君没有着急评价，而是朝着其他人扫视一圈。
不多时……
便见扶风殿主——朱炎，轻声说道：
“日蚀之年在即，商行返虚境需要坐镇万道神坛，确保神坛能够及时开启。”
“此次北伐，我等目的，不过是从北洲攫取足够的灵脉，用于激活万道神坛。”
“如今青华神宗已经主动提出割地求和，商行最初的目的便已经达到了，半数地界的灵脉，算上商行之前所得，足以将神坛完全激活。”
“此时若是强行进攻青华神宗，难免会让对方破釜沉舟，与商行拼死到底！”
“应对日蚀之年，开启万道神坛是一方面，保存战力更是一方面。”
“青华神宗若是不惜一切代价与商行死拼，即便有莫寒衣在，商行也未必能在不折损高层战力的情况下，拿下青华神宗！”
随着朱炎话音落下，祭坛之上，又有不少人出声附和。
若是依照宋章的建议，商行确实能够永绝后患，但为此必须要付出相应代价，这个代价若只是停留在化神境，倒也不是不能接受，可若是上升到返虚境……
相比于朱炎的建议，那就是血亏了。
毕竟商行从一开始的目的，便只是想从北洲这边夺取灵脉，激活万道商行，除此之外，便是削弱青华神宗的战力。
现在两个目标都已经达成，实在没必要冒着陨落返虚境的风险，强行铲除青华神宗。
当然，还有一点，大家都没有说。
青华神宗再怎么说也是五洲本土人族，天族降临，必将洗劫五洲，无人能够幸免。
青华神宗现在还有十二王座长老，除此之外，还有三位身受重创的王座，后者若是能在未来几十年将伤势完全修复，便是十五位返虚境！
对抗天族时，也是一股不弱的助力！
当然……
不排除青华神宗会有背刺的可能，毕竟之前齐老占卦时，便已经明示，青华神君不可信。
虽说青华神君如今已经不在五洲之地，但青华神宗可是他一手创建，培养起来的。
能不能信，可以不可以相信，是个值得令人深思的问题。
“诸位……”
主位之上，万道神君的声音再度传来，他看向其余众人，笑着说道：
“商行议事，并非本座独断专行的一言堂。”
“诸位不必吝惜口舌，缄默不言，大可发表自己的看法。”
“长老同样可以畅所欲言，商行的意志，是大家的意志，不论身份，不论地位，只论人心！”
——
玉阳城。
城主府，主府旁边的一座偏院当中……
身着丹火殿绯色长袍的颜阳舒，跪坐在茶案旁边，默默煎煮灵茶。
在他两旁，则是分别坐着殿主韩合以及掣羊陈煓两位老人。
如今玉阳城内，能让他这位丹火殿阁主亲自煎茶伺候的，也只有这两人了。
不多时，茶香袅袅，颜阳舒帮忙给两人倒上刚泡好的灵茶，接着……便听到一阵温和且苍劲的声音自身旁响起。
“他还没醒么？”
掣羊双手捧着茶杯，轻声问道。
韩合轻抿了口茶水，答非所问地失笑道：
“商行当中，能让你掣羊如此挂怀的，恐怕只有他季伯颖了吧？”
“殿主莫要打趣老夫。”
也不知道老爷子是被说得不好意思了，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他默默偏过头，将视线落在了窗外不见星月的夜幕上。
韩合轻叹了口气，眉宇间丝毫不掩饰地露出一丝愁容，解释道：
“玉石俱焚，伤人伤己，能等到老夫出手就已经是大造化了。”
“至于什么时候能醒，老夫也说不准，或许就是现在，亦或许……”
他轻叹了口气，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一旁的掣羊，同样凝视着窗外，没有再继续追问。
就这样……
小小的房间，承受了它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压力，来自两位返虚境强者沉默不语的压力。
不过还好，有人陪它一起。
比如……
两人旁边，如坐针毡却又不得不像电磁炉一样，默默加热茶壶，保温茶水的颜阳舒？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颜阳舒感觉自己腰都快要挺断了，右手边终于传来了殿主的声音。
“添茶。”
颜阳舒闻言，连忙端起茶壶续上。
紧接着，他便听到殿主问道：
“南嘉那丫哪去了？”
颜阳舒怔了怔，刚想要回答，却是感受到身份令牌收到了自己那吃里扒外的徒弟的传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