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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六章 克利夫兰的阴霾

    笔者:斯玛特-菲利普斯-闵

    在2012年的5月份,春夏之交,名为国家篮球联赛的职业体育赛事进行到了最终决赛前的两轮资格赛,参与决胜的四支球队分别是西海岸加利福尼亚州天使城的两支球队,南海岸迈阿密的一支年轻的球队,以及中部地区俄亥俄州伊利湖畔克利夫兰的名为骑士的队伍。

    加州的两支球队从1980年开始在同一座城市展开竞争,到1999年共用一个新建的体育馆,前年他们在淘汰赛历史性的首次相遇,一度成为天使城那些爱八卦之人茶余饭后的焦点话题,这个话题的热度延续到了今年并达到了新的高峰。

    其中名为“湖畔之人”的球队在声名上显著的高于另外一支名为“快速帆船”的队伍,他们最开始于上个世纪成立于北方明尼苏达州的明尼阿波利斯,在数不尽的冰蚀湖的包围下而取了雷克尔斯这个富含诗意的名字,以至于因为厌恶北方寒冷的冰雪和漫长的黑夜而搬迁到温暖明媚的加州海岸天使城后,队伍依旧保留了它。

    在几十年的历史中他们获取了大量的胜利和数不清的荣誉,拥有最为广泛和狂热的球迷信徒。就在两年之前他们还是站在荣耀巅峰的球队,在宿命般的对决中杀死了来自马萨诸塞州旧日的联盟支配者,深藏在波士顿海湾的魔人塞尔蒂克,尔后经历了一年的短暂堕落,以巧取豪夺的手段挖掘到了从路易斯安那州新奥尔良那飓风肆虐的沼泽地带成长起来的狡猾矮人精灵,代号CP3的军团指挥官,来辅佐他们的第二任黄衣之王K24。

    他们对资源的攫取遭到了许多人的抗议,但抗议没有任何效果,一如五年前他们用类似的方式劫掠到孟菲斯高大的熊王。在西部的大地上他们持续肆虐,从1月到5月,距离6月的最终战只差着四场胜利。黄色的恐怖在西海岸已经断断续续绵延了六十年,近十年来这种恐怖更是弥漫到了落基山以东广大的平原地区。如今阻挡在他们面前的最后一道障碍是声名低微,几十年来无甚建树的“快速帆船”克雷珀斯。

    我有幸在三年前也就是2009年6月25日成为了克雷珀斯负责运营和管理的掌舵者,我带着特殊的任务潜入到这支堕落、糜烂团队的深处,期望用一些手段和方法改变此处局面以达到使诸方都满意的结果。我原本希望将这个秘密永久埋藏在心里以防对人们的信念造成影响和伤害,但事态的发展远超我的想象以至于在2012年的6月25也就是我上任三周年的时候,事态发生了巨大的崩塌,我无法再冷静面对这一切而必须在发狂之前将所有东西都记录下来。在经历了近乎疯狂的一个月时间里,惶恐和犹疑的情绪一直笼罩着我,一种难以言喻的噩梦贯穿了我生活的每一处细节,我在半睡半醒之间穿过了荆棘和鲜花编织的死亡之谷,最终在克利夫兰迷失在了那腐烂、恶臭的阴霾之中。

    2012年5月27号我在旁观“湖畔之人”和“快速帆船”的第一回合决斗中被“魔婴”斯蒂芬撞翻而伤到了我的腰部,接下来几天的日子里我不得不呆在家中躺在床上关注着战事的发展。我的私人秘书艾达一直照顾着我给我提供生活上的照料,我偶尔会和她聊一聊我对赛事的看法但我不敢说的太多,我怕暴露自己非同一般的立场导致无端的怀疑会沾染到我。在过去的三年中我一直小心翼翼掩盖我复杂的目的和立场,这给我造成了很多麻烦。还好艾达对我非常信任,她悉心的照料让我疲惫的身体和精神得到舒缓,可以应对让人紧张的战事。

    作为克雷珀斯的掌舵者我对他们有着非常复杂的感情,我既希望他们能阻挡雷克尔斯以进入从未抵达过的新境界,便于我计划的下一步展开,又希望他们早早止步于此,我很担心他们的进展会超过我的预期和控制,一旦失控这艘帆船就会朝着深不见底的海洋中央冲去,届时我将很难将他们拉回属于我的正确轨道上。

    当然,那时我内心还是比较放松且自信的,因为我认定就算克雷珀斯史无前例的杀掉了雷克尔斯站上中央大舞台,在克利夫兰依旧会有一个强硬的国王等待着他们,阻止他们破坏我的计划。所以,我同时也非常关心在中东部地区如火如荼的战事,我甚至直接电话给那位从未登基的国王提醒他非要取得胜利不可,我的内心是那样的急切甚至于有些不可理喻的癫狂,因为一种莫名的危机感总是笼罩着我使我难以心安。

    2012年6月2日,我接连两天收到了一坏一好的两个消息。在前一天克雷珀斯和雷克尔斯的第四轮对决中,已经显现出老态的雷克尔斯无法在末尾阶段应对上克雷珀斯疯狂的进攻,魔婴和黑胡子这对年轻的怪物组合散发出了令人恐惧的强大气息,这让我尤为感到窒息,我先前竟忽略了他们蕴藏的可怕力量而轻易招惹到他们,如今已经难于摆脱,只能眼睁睁看着“快速帆船”在他们的牵引下朝着深海渐行渐远。

    好消息是,克利夫兰人在得到我的指引后在南海岸展开了令人恐惧的杀戮,其中6月2日17个远程精准的射击点杀让迈阿密的海滩上猩红一片。我不知道他们之间的这种攻击和杀戮是不是和2010年那次隐秘但最终毁掉的承诺有关系,原本那位国王准备将他的天赋带到南海岸,是我劝阻了他。一来我和南海岸的群鲨之父莱利有一些私人上的恩怨,我不愿他过分得意,二来我认为让国王留在克利夫兰对我的计划助益更多,我私下给予了他许多指点和帮助来建设克利夫兰的城堡。

    但事后证明我的努力可能都是白费。

    6月5日,我腰部的伤势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而当下的局面也已经逐渐明朗。克雷珀斯和骑士都以3:2的优势拿到了决胜点,整个加州地区的舆论态势发生了根本性的扭转。那些之前习惯于鼓吹黄衣之王的锣鼓手和狂信徒们都暂时收起了声音,他们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在这片土地上奇迹会像雨后的笋一般迅速的长出来。其实我内心的想法和他们是差不多的,否则我先前为此做出的诸多努力岂不是都付诸东流。

    可惜命运往往不以个人的意志为转移,甚至也不为多数人的意志所转移。如此多黄衣之王的狂信徒们亦无法扭转雷克尔斯6月7号在原本属于他们的斯坦普斯宫殿大溃败的结果。这场被后世誉为改朝换代、神杖更替的战事由我这位克雷珀斯的掌舵者到场亲眼见证,那种复杂难言的情绪我至今难以用文字将它记叙下来,我只记得许多人朝着我狂奔将我举起扔向天空,我不得不假装欢笑着迎合这群怪物的情绪。毕竟他们中最瘦小的那一位也比我高半个头,重几十磅,宽两拳之多,我只能委曲求全,看着他们举起了银灿灿的西部胜利者之杯,心里想着,看样子我不得不去一趟克利夫兰了。

    我之前极少去往克利夫兰,也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在阳光灿烂的临夏时节去往伊利湖畔的这座工业重镇。这里曾经被誉为职业体育的废墟,受到诅咒的荣誉荒芜之地,飘散着令人难以忍受的腐烂阴霾侵蚀着一切和胜利、荣耀、伟大有关的品质,只留下荒诞滑稽的流言供人调笑。直到这里降临了一位近似于天神般的人物,他称呼自己为“国王”,虽然那一般来说是一种公认的封号或者来自于更高位者的授予而很少有人自封,不过这片受诅咒之地对荣誉的饥渴已经太久太久,便轻易的接受了他和他的称呼。

    “国王”是有实力的,算上今年,已经是他第三次,连续第二次拉着骑士走到中央大舞台,为了终极荣誉而发起挑战。很多人不知道的是其中有着我的鼎力相助,这是我计划的重要部分。但碍于我的身份和目前的立场,在去往克利夫兰的这段日子里我无法再和他进行密切的联系,也无法给他提供足够的帮助,于是我怀疑在缺乏我的关注和指点的情况下,国王和他的骑士是否发生了一些难以言喻的糟糕状况以至于后来局面会出现那般崩溃的情况。

    我在6月12号这天和克雷珀斯全员12人乘坐飞机抵达了克利夫兰的机场,当晚我试图招呼众人去克利夫兰当地有名的夜总会了解一下当地的民风民情,可久未涉足此事的我变得缺乏说服力进而无人响应,而且他们似乎看破了我的小小计谋,用我的腰伤没有完全愈合作为搪塞的借口不愿意和我出门。于是我只能和他们一道留在颇为陈旧的克利夫兰酒店等待明日的训练和夜晚降临时的战斗。

    夜晚电视的荧光照亮了我的房间,我认真地收看着几大电视台对这次战事的提前预测来收集相关的信息,绝大部分专家学者不论从情感还是理智上都偏向于“国王”的骑士,他们纷纷认为这片受到诅咒的土地需要一个金色的奖杯来冲刷掉土壤中的毒素和空气中的腐臭,真正加冕的国王对整个国家篮球联赛都将有着难以言喻的提升,这里将进入新的时代,一个属于国王的时代。

    对于这些论调我情感上表示赞同,理智上却认为缺乏有效的支撑,这种矛盾撕裂感贯穿了我三年掌舵者生涯,大部分时间我都能很好的应对和处理,可是克利夫兰的阴沉颓废放大了我的焦虑感,这一夜我都没能踏实的入睡,我总是梦见国王跪倒在地,克利夫兰成为一片废墟。

    幸运的是梦终究是梦,起码在6月13号和6月15号这两天,我在克利夫兰感受到了阳光和芬芳。我必须为自己在战略和技战术上的眼光感到骄傲,骑士队与其说是克利夫兰的管理者们构建的军队,不如说是在我的指导思想下以国王的手拼凑出来的适合国王发挥的皇家卫兵们。这套阵容和体系能最大化国王的能力,之前的一系列漫长的战斗都证明了这一点。

    带着强烈胜利欲望的国王和他的卫兵们在头两场的对决中发挥出了全部能量,令人惊叹的防御能力和国王带头的攻坚巨锤让克雷珀斯的年轻人无所适从。第一次来到这个舞台的他们显然背负着不小的压力,我罕见地在一旁对他们进行了压迫,并在15号的这场战斗中假装愤怒地对着执法者破口大骂而招致了执政官亚当的责罚,事实上我对此并不介意。

    克雷珀斯连续的失利既让我避免了损失,也让一切都朝着我的计划的方向前进,我感到一切都是光明的。在离开克利夫兰时我甚至感觉头上的阴霾减轻了许多,那些飘散开来的腐臭云雾将彻底消失在历史中成为历史的一部分供人纪念而不是留在伊利湖畔腐蚀着这里的人民和精神。那些鼓噪的学者们为即将登基的国王造势,在势力和数量上堪比黄衣之王狂信徒的国王死侍们已经准备好了仪式的祭品,为那即将到来的重要时刻绽放猩红的血花。

    可惜,如果他们,我是说克雷珀斯的年轻人们,“快速帆船”上的船员们,没有见到那件东西就好了。

    那是6月18号晚上5点多临近第三次战斗开始前大约一个多小时的时候,在斯坦普斯中心克雷珀斯队的休息室里,“年迈的深潜者”德里克的手上突然戴上了一枚巨大的戒指,所有人都认出来这是他在为“湖畔之人”卖命时得到的奖赏。它奇异而华丽,闪耀着梦幻一般的光芒,在灯光下它是如此的耀眼,立刻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在它的正中央有一个柱状加圆球的图案,这设计蕴含着遥远的秘密和难以想象的欲望。这是联盟最有魔力的一件东西,多少人为了这枚戒指付出终身的努力而不可得,多少天纵奇才费尽一生也难以获得此物的青睐。

    而这样的戒指,德里克一共有五枚,同样曾经在“湖畔之人”卖过命的“密苏里之鮨”泰伦和“黎巴嫩枪手”史蒂夫都有这样的魔戒,今晚他们都将其戴在了手上。我明白,这是一种强烈的激励,我认为这不会有太大的效果,可是一直被我低估的“密苏里之鮨”在临近登场前对所有人说:“人生中有两个重要的一天,一天是你出生的那天,一天是你知道为什么出生的那天,而我们就是为冠军而生的。我相信你们每一个人。”

    这段令人神智迷乱的咒语我并非是亲耳听到,当时我并不在休息室内,一切都是后来斯蒂芬、詹姆斯、扎克等人口述告知我的,还有那些好事的记者,他们总是爱在尘埃落定后挖掘一些故事来伤害别人的心,我显然是被伤害到的那个人。因为接下来在斯坦普斯进行的三场战斗,克雷珀斯全部获胜了,并且一场比一场赢得要轻松。其中6月18号的这一场在我看来是最为接近我计划成功,抵达胜利彼岸的时刻,我甚至已经看到了彼岸上美丽的格桑花。可巨浪在最后的三分钟掀翻了一切。“老迈的深潜者”在关键的时刻给出了极为致命的一击,扭转了战事的局面,也扭转了整个系列对决的形势。

    我曾经将“老迈的深潜者”德里克当做我一生的敌人,由此看来我的判断并没有错,只是我的行动远没有跟上我的认识。我被他害了,被他害了!我应该早点除掉他,可惜现在已经晚了。

    6月25日,我上任成为“快速帆船”掌舵者三周年之际,在这群和我朝夕相处的怪物看来这是羞辱我让我的计划全盘落空的最好时间点。短短一周不到的时间,一切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国王和他的卫队甚至没能够在天使之城带走哪怕一场胜利,他们正在重复6年前德克萨斯州牛仔们在南海岸经历过恐怖事件,以及1977年被称为“巡回马戏团”的费城博士在遥远的波特兰感受过的恐惧,那种希望近在眼前却又快速破灭的绝望。

    这种绝望化作了阴霾再度笼罩在了克利夫兰的上空,当我从飞机上下来时都能闻到空气中令人作呕的气味和到处都在生锈、老化的感觉,一路上斑驳的街道和墙皮脱落的大楼散发着腐朽。在体育馆高大耸立的墙壁上悬挂着国王巨幅的画布,他张开双臂对着天空仿佛要向上飞翔,带着他的卫队和克利夫兰一起脱离这块被遗弃和诅咒的地方。但在我看来他张开的双手更像要放弃和投降,哪怕他用各种咒语来试图挽救自己和球队,可我还是闻到了他退却的气息。

    “我的手肘伤势有些复发,在比赛中我感到很难受…”

    我有些失望,谁不是带着伤痛在战斗,我的腰还疼着呢。

    在临近25号战事前的那个夜晚我又做了一个梦,梦见我在一座辉煌、庞大的空荡体育宫殿,应该是我修建的阿房宫。这里能容纳两万五千多名狂热的信徒,在中央的祭台上只有我一人环顾四周,灯光环绕着我照的我无法睁眼。我突然抬头仰望,看到在宫殿天花板的上方悬挂着好多好多面红蓝相间的华丽旗帜,丝制的布面上流淌着诡异闪亮的光泽如同被禁锢在其中的灵魂在呐喊。我猛然看到挂在最前面的那面旗帜上绣着“2012”的字样!

    我在尖叫中惊醒了过来,心脏突突突跳个不停。这天早晨,卫生间里的镜子告诉我,我的脸上已经有所谓的“冠军相”了。

    到了夜晚,我带着癫狂的心情和我的那群小怪物们一道进入了克利夫兰宏伟的体育宫殿之中,在现场国王死侍的尖叫和怒号中,我眼看着我的这群怪物们平静而诡异的神情,我知道他们已经完全不害怕这里了,不再畏惧克利夫兰和这里的国王了。他们要毁灭掉一切,毁灭掉大多数人的期望,让诅咒继续诅咒,让遗弃继续遗弃,让我的计划统统破产!然后,好让我和他们一起永远生活在两万五千人的巨大宫殿中,望着那禁锢着灵魂的红蓝旗帜,在奇迹和光荣的围绕下,在最大的名人祭坛之上永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