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国风起云涌,四国中声名显赫的夏国此时一样暗潮汹涌。
十国时期,夏国在十国之中还属于一个岌岌无名的小国,后十国之乱爆发,夏国依靠大将军李敢,军师季无双,生生在十国之乱中逆天崛起,靠一步步吞并周围小国,逐渐壮大成了可以与现如今三大霸主,魏、黔、吴三国抗衡的大国。
后季无双因为衍国火烧良城数十万军民,被李敢赶回了夏国庙王山,而夏国的另一名大才谋士,晓天机诸葛侯,由此展露在世人面前。
谈起诸葛侯,就不得不说他那惊世骇俗的眼光和谋略,在诸葛侯刚出山之时,天下人大多还不知道这位智者的可怕,可夏国人却是心知肚明,论起才华,诸葛侯与季无双可谓是旗鼓相当,甚至于,吴国那位青衣兵仙曾言,论起运筹帷幄,诸葛侯甚至更胜季无双一筹。
原本其余诸国都在等待季无双被贬之后对夏国痛下杀手,只可惜他们低估了李敢、低估了李敢的李家军、同样也低估了那位风烛残年的老者。
在李敢和新任军师诸葛侯的带领下,夏国几乎是摧枯拉朽一般横扫天下,一举灭掉了其余数个小国。
至此之后,天下四分,鼎立四方。
也是在此时,世人这才发现,那位在天下间名不见经传的老人晓天机,居然如此可怕。
夏国大胜之后,李敢被夏皇张亦云召回京都,封天武上将。这四个字的封号,哪怕是遍数整个夏国的历史,也是头一遭。
一时间,李敢的威势,在夏国瞬间达到巅峰。
甚至有许多闲人感慨,夏国许多百姓在某种程度上,只知李敢,而不知夏皇张亦云。
可即便如此,张亦云对待李敢依旧没有半点嫌隙,只可惜好景不长,一代赫赫名将李敢,那个创造了历史性奇迹的男人,既然意外的死在了黔、夏交接的边城东风。
虽然李敢是死于同为天下六大名将之一的黔国孙一笑手中,可世人仍旧觉得李敢的死太过蹊跷,那位将整个天下都吓了一跳的男人,死得太过简单了。
甚至有人传闻,乃是夏皇张亦云忌惮李敢的威势,特此联合黔国一同除掉了李敢。
不过这个说法,终归是没有什么依据。
倒是后续夏国内发生的种种事情,让世人开始深思起来。
李敢死后,李敢独子李洛封忠勇侯,世袭罔替。后夏皇张亦云因为削藩一事,触及了原淮南王赵战,削藩之令下达后,赵战第一个领兵造反。
那一次,身为随军参议的李洛初现锋芒,率军迂回千里,在淮南后方,占据淮南属地南境三州之地,后又攻克赵战大本营淮南,一战定乾坤,至此将其逼至吴国。
可没过多久,赵战便在吴国的支持下卷土重来,大军进犯之下,夏国士兵节节败退。
张亦云在群臣进谏之下,大胆启用李洛为大元帅,也是这一次,独守庙王山十数年的季无双重新出山,与李洛联手,开波澜大河之水,水淹南境三州,一战杀尽了赵战的锐气。
夏国大胜,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原本该得胜还朝,按功领赏的李洛,居然“赖”在了淮南,并向夏皇张亦云要了一道封王的旨意。
大概的意思就是,他李洛要做淮南的王爷,要淮南以及南境三州的地方。
这一举动,从某些角度解读,说是造反或者威胁,也丝毫不为过。
就在世人揣摩李洛到底是何用意的时候,张亦云破天荒的答应了下来,这对君臣,的确是让人捉摸不透。
但伪装的和睦终归维持不了多久,就在李洛宣布奔赴黔国的时候,现夏国大将军周如春居然意外的出现在了李洛的必经之地雷霆城,并率领重兵围剿李洛。
周如春的出现,终于让世人明白了过来,李洛和张亦云的关系,早已是势同水火。
李洛不愧是将门虎子,哪怕周如春率数万兵马围剿李洛,依旧让李洛大摇大摆的从雷霆城离开了去,而且临走之时,李洛还在周如春的军营放了一把大火,这一把火,周如春损失惨重,不得不狼狈班师。
根据夏国京都传来的消息,在得知周如春失手之后,夏皇张亦云头疾忽发,卧床不起。
整个夏国都被这道消息给震了个七晕八素,原本人声鼎沸的泱泱大国,仿佛都在这一霎那安静了下来。只是任谁都知道,在这片安静和平和背后,却是隐藏着一场狂风暴雨。
不同于魏国的外忧内患表现在明处,夏国的这场风暴,就如同隐藏在体内的恶疾脓疮一般,正在不断发脓扩散……
夏国京都,养心殿。
整个皇宫一片寂静和安宁,人人行色匆匆,神情紧张。
养心殿外,无数大臣正焦急的站在殿门口,等待着殿内御医的回复。
张亦云的头疾已经是老.毛病了,只是这一次发作得最为严重,足足昏迷了三天三夜,这也难怪大臣们会惶恐不安,黔国那位女皇的目的已经是昭然若揭,正在用一场所谓的招亲宴会试图打破四国鼎立的格局。
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张亦云出了什么事情,再加上边境李洛暧昧的态度,夏国恐怕瞬间就会变得岌岌可危。
“咯吱!”
房门推开,一个留着山羊胡的,身穿太医服饰的老者从殿内走了出来。
一群大臣瞬间围了上去,七嘴八舌的问着张亦云的情况。
这里面,有人的确是在乎张亦云的生死,为夏国谋划,可也有一部分人是为了各自拥护的皇子,若是张亦云真是有个三长两短,那皇位之争,恐怕就在所难免了。
这些暗藏的心思和较量,甚至不比现如今夏国的局势复杂。
太医摆摆手,打断众人的问话,而后朗声道:“陛下已经苏醒,不过还需要静养,诸位大人,还是先行回去吧。”
听到这话,有人欢喜有人愁,有些人的确是为张亦云苏醒而长松了一口气,可某些别有用心的人,就难免有些失落了。
张亦云还不到半百年纪,正常情况下至少也有一二十年的活头,这种情况下,想扶自己的主子上位,那无疑又有些日子要熬了。
有了太医的话,众臣缓缓离去。
而就在此时,太医却是看着人群中一个身材清瘦,头戴进贤冠的老人道:“丞相,请留步。”
丞相薛青思站住脚步,回头看着太医道:“大人,您这是?”
太医将薛青思拉到一旁,压低声音,道:“陛下其实昨日就醒了,这一整天都在修养而已,今个儿我来,其实就是奉陛下旨意,请丞相大人入内一叙。”
深深的看了太医一眼,薛青思重重的点了点头。
哪怕是大白天,关上殿门的养心殿依旧伸手不见五指,唯一的光源,全部来自于硕大支柱上的桐油灯盏。
走过金碧辉煌的大殿,薛青思终于来到了殿后,看到了躺在龙塌上闭目养神的张亦云。
张亦云岁数并不大,现如今不过四十有六,看起来也是个英武不凡的男子,可经过此事之后,之前神武的张亦云仿佛在一夜间变得沧桑了许多,头上也多了许多白发。
感觉到薛青思的到来,张亦云缓缓睁开了眼睛,哪怕精神不振,但那一双犀利的眼睛,依旧有让人不寒而栗的感觉。
薛青思微微行礼:“参见陛下。”
摆摆手,张亦云略显疲惫地道:“丞相就不用多礼了。”
顿了顿,张亦云又问道:“对了,这几天,张程和张良那两个兔崽子在做什么?”
仰起头,薛青思有些诧异的看了张亦云一眼。
原本他以为张亦云此次召见自己,势必是要问李洛如今的状况,可他万万没想到,张亦云头一句问的,却是太子和二皇子的情况,多年服饰皇帝的薛青思知道,张亦云这一问,意味深长。
微微躬了躬身,薛青思缓缓道:“陛下病倒之后,太子和二皇子曾多次来探望陛下,而且他们辖内的事物,也是处理得仅仅有条,陛下大可放心。”
薛青思说完,整个房间顿时陷入了久久的寂静。
张亦云重新闭上了眼睛,一句话也没说,薛青思也就不说话,躬身侯在一旁。
“放心?”片刻之后,张亦云忽然嗤笑起来道:“我的丞相啊,你可知道,你这是欺君之罪?”
薛青思顿时面露恐慌,跪倒在地道:“微臣有罪,可微臣实在不知道错在了哪儿。”
费力的扭过头,张亦云深深看了地上看似慌张,眼神却平静如水的薛青思一眼,道:“也罢,你不愿意说,那朕就替你说。”
薛青思再度低了低头,没有说话。
张亦云长叹了一口气,喃喃道:“你应该知道,我的那两个好儿子,张良和张程,那都不是省油的灯啊。”
“先说张良,其实朕一直就知道他不服他皇兄张程,有觊觎皇位的心思,否则,他也不会在南山的山坳里养上一只亲兵。”
“丞相啊,咱夏国的地图都在你脑子里装着呢,我且问你,南山离京都有多远,他一个皇子,养那一只接近上万的亲兵,又意欲何为?”
面对张亦云的质问,薛青思长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张亦云继续道:“至于太子张程嘛,那就更不用说了,他和执掌宫内禁军的卫尉蒙常,那可是一直走得很近,朕也一直在敲打他,只可惜啊,帝王人家,哪有情亲?”
“我的两个儿子,怕都巴不得朕早点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