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很腼腆,因为这样的细致活多是女人在做,他再有眼疾也是个男人,不过慢慢在家人的引导下,也融入了氛围中。
毕竟大家做同一样事情,总有共同语言的。
不得不说,沈敬这样的孩子,做事会更加精力集中,她们这几个女人竟然都比不过他。
高时意明显感觉到,这孩子的心胸在开阔,笑容也多了。
“敬儿,你做的这些是上上品,一定是最好卖的!”这样夸赞的话,高时意已说的非常自然。
“既然你的手工已经登峰造极,那可以开始学新活了,来,娘教你做剑穗。”
“剑穗?”她似乎看见孩子的眼中都有光了。
剑穗是做为文剑的挂饰,也是多为男人所用,做这样的活他心里会更顺畅吧。
“对,比红绳复杂点,你有信心学吗?”高时意拿出幼儿园阿姨忽悠小朋友的语法。
沈敬抿嘴一笑,笑容像雪山融化,“这有何难。”
果不其然,高时意就拿着他的手绳了两遍,他居然全记住了!
连沈西儿都啧啧称奇,“三哥是天才呀!”
沈敬竟是一点羞色也没有。就说这孩子心里傲着呢。
“我儿就是心灵手巧!”
他们几个忙,沈南也没闲着,高时意让他给她做了个简易的卖货箱,沈北打下手。
十天后,高时意带着她一家人辛辛苦苦做出来的一包饰品,去了石安县。
官道上搭了个顺风牛车,二十文。这让她想起上回的一百文车钱,还肉疼。
一个半时辰后,到达。
她以前没有摆过摊,但经常逛夜市,也知道这些摊位竞争很厉害,所以她来的很早,上次就瞅好了几个好位置,她这次来到后顺利的捡了个空位。
她兴冲冲的将箱子放好,将她们的红绳,剑穗,和各种蛇结手链摆放了出来。
“谁让你在这儿摆的?!”突然,一道不悦的责问从头顶传来。
高时意一抬头,就看到一个中年男人正一脸凶恶地盯着她。
“我来的时候没人啊,怎么了,不能摆?”
“这是我的摊位,你挪开!”那人不客气的将他的推车就推了过来,直接将高时意的箱子给挤开,上面挂的东西掉了一地。
“喂!你干什么!”高时意也恼,挪不挪的,这人也不能如此霸道!
可她刚想去之辩论,两旁的小贩都开始替那人说话,“哎呀,人家在这儿摆了几年了,早就是固定摊位了。”
“就是,人家要没来你占一占,来了就不能占了,还不快走?”
高时意一肚子的话给憋了回去,行有行规,她知道,初来乍到的,她若跟这些人争头起来,寡不敌众,再说耽误了时间和生意,不值得。
不得已只得朝偏处挪,好不容易又看着了一个位子,这下还没放好箱子,又被一大嫂给赶了。
“这儿是不能摆的,人家门店里的老板不让摆,你换个地方吧。”
就这样,高时意挪了又挪,搬了又搬,最后,只能在一个偏僻到像郊区的地方,一棵歪脖子树下,得了个窄小的摊位。
她摆好饰品后,直起腰来四下看,这里太荒了,来往的人都没几个,唉,这各行各业都欺负新人吗?连古代的小贩都卷成这样了。
行吧,先试试,不行她就提着箱子沿街卖,她就不信了,这么精致的饰品卖不出去。
“卖红绳喽!本命红绳,保家人康健,多福多寿!”
“本命年的兄弟姐妹们,人手一根红绳,生活顺水又顺风!”
“少年的少爷小姐们,一根红绳在手,月老来到你家大门口!”
“……”
但是她吆喝了半天,也只有稀少的路人看上一眼,根本没人买。
果然还是酒好也怕巷子深哪!
地段不行,路过的人都是从乡下来做生意的,没有闲散贵人,她这毕竟不是那些穷苦人用得着的玩意儿。
正待发愁时,突然,余光中瞥到一个熟悉的衣裳,严格来说是衣裳的花色,没错,就是她的格子布,还是更复杂的黑蓝白三色格。
高时意心里暗暗一喜,莫不是她的格子布在县里流行开了?再定睛一看,欸?这人不是许思永吗?
心里哀叹了声真晦气,背过身去想回避开,可刚一转身,就听到那许思永似在说她:
“哎呀!这位摆摊的老板,且看这身材,像是故人哪!”
高时意心里骂了句混蛋,回转过身,不悦地看向他,“我人胖可以减,你这人气质差,穿什么都难看。”
“哈哈哈……”不料许思永却给逗笑了,“想不到你这么大年纪了,斗起嘴来怎么跟个小姑娘似的。”
噫?居然被个小混混给嘲笑了!
许思永张开双臂在她面前转了转,挑衅,“难看吗?本少爷明明穿这个很英俊,还要托你的福,我们家生意多了三成呢!”
这话听着让人欢喜让人忧,高时意只能装作不在意,“别站在这儿碍我的事儿,哪儿凉快哪儿去。”
“就这儿凉快,本少爷就想来看看你卖的什么?哎呀,就这些?也值得你翻山越岭的跑到城里来?怎么,穷的过不下去了?那周文煜不是给了你几两银子吗?”
周时意本想说句“关你什么事”,但又觉得没必要,于是直接开始收摊。
“别收呀,本少爷还想挑上一个,”许思永说着冲她嘻嘻一笑,“给你发发市。”
有志气的人应该不卖给他的,但高时意上回觉得对这人有所误会,便迟疑了一下,这方,许思永已经挑好了一个,拿起来自顾自的往手腕上戴,“就这个了。”
高时意仔细一看,他挑的正是沈西儿编的红绳。从编法和摆放的位置,她都看出是出自西儿之手。
许思永戴了西儿的红绳???
这红绳可是代表姻缘的呀……
“不行,你不能要这个!”伸手就要抢,可许思永眼疾手快的避开了。
“你卖东西我买东西,岂有不卖的道理?”许思永将红绳一扣,又扔给她几文钱。
高时意有点气急败坏,可拿这个泼皮没有办法。
“沈老太婆,看你上次明明很会做生意的,怎么选了这么个破地方?你摆在这里,哪会有人买?”不料许思永突然正经起来。
“你以为我想在这儿?好地段哪有地方给我摆?”
“原来是斗不过人家,啊,好吧,看在我与你家女儿有过缘份的面上,我给你指条明路。”许思永说着手一指西边,“那边山上有个白马寺,山下有棵姻缘树。”
高时意审视地看着他,半信半疑。
“哎我骗你能干什么?切!”嫌弃地一撇嘴,许思永一甩袖走了。
两刻钟后,高时意就找到了这棵姻缘树,是一棵老槐树,树冠庞大枝叶密稠,上边挂满了各种祈求的红布条。
周围也有几家卖饰品的小摊,还停靠着几辆贵气的马车。
“啊,这许思永果然出生商家,还是有点头脑的。”
她这边刚摆好,就有两个衣着华丽的姑娘上前,“咦,这些红绳真好看!”
“姑娘挑一个吧,我刚来,便宜给你。”高时意连忙道。
“几文钱一个?”
“十文。”
“好,我们一人挑一个!”
高时意热情的招呼着客人,无意间一抬头,看到有一辆华丽的马车缓缓停在了对面,只觉得那马车的装饰很是特别,风格还有点熟悉。
“大婶,我们要这两个,给你二十文。”
“好,好!”高时意高兴的收了钱,忽然,视线中闯入一只修长白皙的手,在她眼皮子底下挑走了一支最精致的剑穗。
她的目光随着追过去,看到了手的主人。
脑袋里滞了一下,望着那人好一会儿的愣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