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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东是贪财,是自私,还不太讲理,但是,绝非大奸大恶之人。

    是因为许思永的事,让她反思了自己看人要多面性。

    到底是她的儿子,该疼还要疼。

    “大东!”她的到来引起了码头工们一个个诧异地目光。

    “娘?!”大东见到她,眼睛唰地亮了,慌忙站起走过来。“娘你咋来了?你昨天没回去呀?”

    高时意拉住他,走出门口,到了个棚子下边,二话不说先拿出怀里的牛肉烧饼递给他,“趁热,快吃吧。”

    沈东瞪大了眼睛,立即欢喜地接过来,猛咬了一口,“真香!这么多肉!娘,你咋知道我没吃饭呢!”

    “看你这倒霉样子就知道。”高时意吸了吸鼻子,心疼式埋怨,“身上没一点钱啊?昨天没给工钱?咋也不知道买饭吃。”

    “昨天才拉了一趟车,三十文,这县城里饭太贵了。”

    他不舍得买。

    孟秋把钱把的紧,出门前也给不了他几个铜板。

    高时意上下打量他,这时候下雨还挺冷的,他穿着单衣,脏兮兮的。

    肯吃苦,知道赚钱养家,是他的优点。

    犹豫再三,高时意还是从口袋里掏出了五十文钱,“看这天,怕明天又下雨,饭总是要吃的。”

    沈东看到铜钱眼睛都直了,慌忙抹了抹嘴,嘿嘿笑着,“那多不好意思……”话音未落,就将钱接过装口袋里了。

    高时意也只有心里叹气,本性难移啊。

    也不是纵容他,他初次出门打工,遇到难处当娘的能坐视不理吗?何况她现在刚赚了一笔钱,她赚钱不就是让儿女们过好日子的。

    “谢谢娘!还是娘疼我!”沈东大口吃着肉,口齿不清楚,“娘,这下雨天你别走了,我找个地儿给你迁就一晚。”

    “不了,我得回去,伞留给你,好好照顾自己,娘走了。”

    说罢,就头也不回的走入雨中。

    “娘……那你小心点!”

    这样的天气,往返城乡的顺路马车驴车几乎没有,高时意问了好几个地方的车夫,人家都怕天阴路滑不安全,要么要高价一百文,比正常的高出五倍,要么就不拉。

    高时意犹豫了很久,看了看天,实在不愿再在县城里耽误时间了,只能硬头皮撤巨资租了个驴车。

    车夫坐上车板儿,嘱咐她坐稳了,就甩鞭子启动了马车。

    进了马车的高时意松了一口气,这幸好兜里有钱啊,不然像以前她肯定不舍得,一定会徒步走回村子的,就这小天儿,走回家指不定会出什么事,唉,真是钱花在哪儿哪儿好。

    马车一路奔跑,车夫也是个老手,山路掌握的很好,虽然有惊,但总算无险的到了沈家村,天还没黑。因为是坐的专车,一路行至家门口。

    下了马车,提了东西进大门,却只见院子里空荡荡的,厨房里也没人,这个时间点,敏敏和西儿不该做晚饭了吗?

    “是娘回来了吗?”突然,西屋门开了,沈敬脸色有点慌的问。

    高时意一看他神色,就觉得不对劲,连忙放了东西走过去,“敬儿,你二哥二嫂呢?”

    “娘!出事了。”沈敬焦急地道,“刚才,四毛兄弟几个突然闯到咱家,说他娘喝了二嫂的药后,就死了!”

    “什么?!”高时意脑子嗡的一声,容氏死了?!

    她这一天没在家,竟出了这么大的事儿?

    “他们让二哥赔钱,要三十两银子,二哥没有,他们就把二哥二嫂抓去里长那里问罪了……”

    事态紧急,顾不得多想,高时意扭头就往外跑。

    “娘!我也一起去!”沈敬脚步仓促地跟过来。

    高时意想说一句“你去干啥”的,但犹豫了一下下,干脆回头一把拉住了他走。

    这一路飞奔,高时意绷着脸不作声,虽然她不喜欢容氏,但听到她的死讯仍然是很难受的。

    但现在不是她难受的时候,四毛几兄弟把帐赖在她们头上,分明就是想借此讹钱,她是见识过四毛的德行的。

    不光是钱的问题,怕是这样一闹,太打击苏敏敏行医的信心了。

    她是脑子进水了,为什么上次要去他家买鸡?!为什么要见到容氏心生怜悯多管闲事?为什么要让敏敏给她送药?!

    真特么的是一天比一天的晦气大!

    村里议事儿的地方有个会堂,高时意直接就去了会堂,虽然天还滴着雨,还是有不少看热闹的村民,在那里探头探脑,真的是田里太闲了!

    “让开!”高时意扒拉开人群,不管别人的眼光,径直走到会堂里去。

    只见,堂上摆着的八仙桌旁,就坐着一脸严肃的里长。

    里长是个五十来岁的干瘦老头,也姓沈,往上数十辈,都是一家人。说起来容氏一家也跟他们沾亲,只是沈家村沈姓人太多,辈数多了便不在意了。

    “娘!你总算回来了!”

    堂下跪着沈南和苏敏敏,看到她来一脸的激动和迫切,好像看到了救命稻草。

    “娘!”沈西儿和沈北也都在此,连忙奔过来,拉着她的胳膊急道,“你快帮帮二哥二嫂!他们诬赖人!”

    “谁诬赖人了?分明是这个沈苏氏,给我娘喝药害死了我娘!”

    沈四毛男中排四,此时兄弟四人直挺挺排成一排,对着沈南夫妇穷凶极恶的。

    “娘,你相信我,我抓的药绝没有问题,那些都是给容婶补身子的呀!”苏敏敏两眼噙着泪花,悲切地跟她解释。

    “别急,孩子。”高时意弯身将他二人拉了起来,正色道,“你们没做错什么,无需跪。”

    里长脸黑了黑,没有说什么。

    高时意随后走上前,朝里长行了个礼,按辈数喊了句:“九叔。”

    里长看着她,也是皱紧了眉头,看起来这个案子他也很是头疼。也是,这么多年,沈家村也没出过命案啊!

    “沈六媳妇,你来的正好。”

    原主的夫家在这一辈的兄弟中排六,长辈们都这么叫他。

    “事情你已经知道了吧,沈容氏人没了,总要给他们兄弟几个一个交代。”

    在民间,两方起了争执,不管谁对谁错,只要谁家人没了,都会占理一点。

    高时意微吸了口气,回头看了一眼孩子们,再说:“九叔,咱村里人都知道,我向来和容氏亲近,比上亲姐妹也差不多,听到她的事,我内心十分悲痛。”

    “唉。”里长点了点头。

    “但是你再看看他们,”高时意回身指向四毛几兄弟,“自己的亲娘刚刚离世,他们脸上非但没有一丝悲色,还一个个容光焕发的,这时候不在灵前守着,反倒是第一时间吵着要钱!这正常吗?”

    沈四毛一听急了,高声道:“高老太婆!你别瞎说,我们是为我娘报仇,那才叫孝顺呢!”

    沈二毛也说:“就是!你别想着胡编乱造的,就能逃掉!你儿媳妇根本就不是郎中,随便给我娘拿药喝,这就是想害人嘛!你们一家都不安好心!”

    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