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旗第一百零九章更是朝不保夕
“阿嫂,你这是做什么?”
戴黑环抱住曹幹,把她脸贴在曹幹的后背上,颤声说道:“郎君,你就把我要了吧!”
曹幹想把她的手挣开,可他刚赤着膀子受了半晌的冷,戴黑抱过来让他觉得很暖和,戴黑胸前的两团软肉顶在他的背上,也让他觉得甚是舒适,——却是穿越到这个时代以来,至今有三四个月了,曹幹一直生活在危险的环境中,持续的高度紧张,别说谁来拥抱他了,便是温存的言语他也未曾听过,人都是有精神上的放松需要的,竟是此际,戴黑的这一抱,让他感到了温暖,因而犹豫了下,到底是没有把戴黑的手给挣脱,反而把自己的手按在了戴黑手上。
戴黑的手指纤细,很好看,但因常年劳作之故,颇是粗糙。
想及认识戴黑以后,戴黑时常表现出来的那种陪着小心的婉转姿态,又想及听闻到的戴黑丈夫没了音讯后,她坚强地独自拉扯孩子的故事,不知为何,曹幹心头生起了些许怜惜之意。
朝廷无道,海内动荡,豪贵恣睢,民如浮萍,男子且不能自存,况乎带着孩子的妇人?
这戴黑,这些年,是怎么艰难的生活过来的?又是怎样的艰难,让她不惜跟着一群“贼寇”作乱?
曹幹说道:“阿嫂,你别这样,光天化日的,你听外头,都是人。”
“外头都是人,我也不怕!郎君,要不是你,我和阿仲活不到今天!这些时来,你对阿仲的好,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郎君,我没有别的可以报答你的,只我的身子,你拿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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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幹说道:“阿嫂,你既带着你儿子投了我等,你儿子还小,照顾他,是我应该做的。不管是谁,我想也都会这么做的。阿嫂,你不必因此感谢我!”
“郎君,我也不知道我该怎么对你说了,我想说的,上次都对你说过了。郎君,你是不相信我的话么?你、你……,你还是嫌我脏?”戴黑的声音越发颤抖,语气也更急促,呼出的热气,扑得曹幹背上暖乎乎的。
曹幹握住了她的手,不让她的手乱动,只觉渐渐口舌干燥,咽了口唾沫,润了润嗓子,尽力地稳住语调,说道:“阿嫂,我相信你说的话,但是……”
话到这里,他不知该怎么往底下说了。
上次在戴黑他们村中,曹幹之所以拒绝戴黑,是因为他当时的压力很大,没这个心情,再一个也是考虑到了部中其他人的议论,担心会引得高长不快,或者不利於他整肃军纪的计划。
而现在的情况不太相同了,高长死了,戴黑也不再是“平民”,她带着她儿子丁仲已算是入伙,并且自投到曹幹他们伙中以后,曹幹帮着戴黑照顾她儿子,丁仲差不多晚晚都在帐中和丁犊一起睡,戴黑则时不时的来帮曹幹做个杂务什么的,伙里休息,吃饭、喝水的时候,都是戴黑伺候曹幹,在部中这些人看来,这戴黑似乎是已经跟了曹幹,乃至曹丰似亦都对此默认了。有那喜欢开粗俗的玩笑的,像田武,有时来到曹丰伙中,还叫丁仲呼曹幹“阿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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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从此类表象言之,曹幹即使现在把戴黑给怎么着了,当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然而,却就像是有一道关卡横在心中,曹幹他自己过不去。
现而今颠沛流离,生死未知,如果和戴黑真的发生了什么样的关系,那么发生关系以后,自己能不能照顾好戴黑和她的儿子丁仲?又能照顾他们母子俩多久?曹幹没有把握。
对於未来,曹幹确乎是已有粗略的规划和展望,但规划只是规划,展望只是展望,理想和现实不是一回事,理想再美好,前提是得能实现才行,可是他的这个理想能否实现?说实话,曹幹自己也不知道,现实是如此的严酷,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明天还能不能活着!
戴黑已是这样的可怜,曹幹不愿再伤害到她。
因而,尽管戴黑相貌婉丽,身材诱人,这些天服侍曹幹处处透着温柔,加上她独自一人把孩子拉扯长大,性格上坚韧的这一面也很让曹幹欣赏,曹幹对她的各方面都并无恶感,相反还颇为喜欢,但曹幹还是努力的把冲动抑制了下去。
他艰难地挣开了她的胳臂,离开了那温暖的舒适,转过身来,说道:“阿嫂,我不是嫌你脏。咱现下的情况,你可能不太清楚。你听我说,过不了几天,咱就要跟着董宪去打南成县城了。南成不好打,会是场硬仗,我今天和曹大兄他们去伐树,为的就是给打南成做准备。阿嫂,不仅南成不好打,南成打下来后,即便我还活着,接下来,咱还要打别的县,每个县都不会好打!阿嫂,所谓朝不保夕,我也好,部中的别人也好,谁也不敢保证,在这一场场的战斗中,他就能一直活下去。阿嫂,说不定哪天,我就死了在了哪场战中!我是不愿耽误你了。”
“郎君,你说的对,‘朝不保夕’,你是朝不保夕,我和阿仲,孤儿寡母的更是朝不保夕!郎君,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这些天,每天都在想着你,晚上做梦也是你!郎君!贱妾是个妇人,别的什么都不知道,也不知道明天会怎么样,只知道贱妾现在不能没有郎君!郎君,你要了我吧,要了我吧!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我不求名分,你只要肯让我跟着你,我就心满意足了!”
不知是因急切的想要表达心扉,抑或是这番话让戴黑自觉到了羞耻,她面红耳赤,不止是声音颤抖,身体也在颤抖着了,但她却还坚持着与曹幹对视,如似祈求,又如似勇敢。
是啊,在这乱世之中,曹幹朝不保夕,戴黑与她的儿子又何尝不也是朝不保夕?也许在这凛冽的深冬,只有两个火热身体的依偎,才能驱散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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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幹说道:“阿嫂……”
戴黑迎着曹幹的目光,问道:“郎君,你觉得我丑么?”
“阿嫂怎么会丑呢?”
“那你是嫌弃我,讨厌我么?”
“阿嫂,你温柔坚强,我怎么会嫌弃你,讨厌你!”
戴黑火热的身体被曹幹拥到了怀里,她打着颤,呻吟着说道:“郎君,你要了我吧!”
帐外传来几个战士说笑的声响。
曹幹低声地说道:“阿嫂,外头有人!你儿子……”
“我不怕!我不怕!”
戴黑拽开了曹幹的袍子,手往他的身下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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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德把给曹幹裹伤的活让给戴黑以后,因不知道陈直会不会满意他们捡来的树枝、树干,便去了刘昱部的驻区。树枝、树干没有直接交给陈直,负责查收的是苏建。面对昔日绑架自己的这伙人,苏建倒是个老实的,没有借机挑刺,依照陈直吩咐,只管把之收下了事。
等苏建收下后,曹德与那几个战士转回了本屯驻区,想进帐去看看曹幹的伤裹得怎样了,却刚到帐篷门口,听到里边传出了奇怪的动静。
他呆了一呆,停下脚步,张开耳朵,细听了片刻,露出不明意味的笑容,遂未进帐,自去了。
也不知是曹德的嘴不紧,还是帐中的动静又被别人听到,这件事情很快就在部中传了开来。
就连才从丘陵那边回来的丁狗、田屯等人也都相继知道了此事。
田屯二话不说,跑到丁狗那一伍人住的茅屋,叫丁狗起来,再去丘陵那边。
刚干了一天的活,才回来,丁狗等俱是累的不行,都躺在草席上不想动。
田屯上前踢了丁狗两脚,说道:“狗子,懒啥呢?赶紧起来!”
丁狗问道:“干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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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屯说道:“趁天没黑,咱再去丘陵那儿砍个树,拽点儿草。”
丁狗问道:“砍树、拽草做啥?陈司马下发给咱的任务,咱不都完成了么?”
田屯说道:“你没听说?底下都在传,说戴阿嫂跟曹小郎好上了,咱不得给戴阿嫂出出力气?”
丁狗问道:“出啥力气?”
田屯说道:“小郎那帐篷里住的都是人,戴阿嫂咋跟他一起睡?咱再去砍棵树,弄点干草,给他俩搭个茅屋,让他俩住!”
丁狗问道:“给小郎给戴阿嫂搭个茅屋?”
“戴阿嫂跟咱同里,她跟了小郎,对咱是个大好事,但咱可不能光想好事,不帮着干活出力!”
丁狗等这才明白了他为何叫人再去砍树,给戴黑、曹幹搭个茅屋的原因。
丁狗不禁笑道:“你这傻子,你也不傻!”
——田屯现虽是丁狗等的什长,但田屯不是个计较的人,而且丁狗等人也是喊顺了嘴,故此现在有时都还喊他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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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田屯所说,戴黑与他们同村,如果传言是真,戴黑果然是跟曹幹好了,则对於田屯、丁狗他们这几个外县、外乡人来讲,当然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
田屯不介意丁狗等叫他傻子,只是说道:“你这叫啥话?我啥时候傻过了?”
丁狗笑道:“对,你是小事傻,大事不傻。”
田屯又踢了丁狗脚,并催促边上席上躺着的那几人,说道:“赶紧的,快起来!戴阿嫂在咱部中,除了咱们也没别人可用,咱们都是娘家人,得多卖力气才行!”
丁狗等爬起来,还真是听了田屯的话,要再去丘陵那边伐树。
亏得丁犊也在,他一溜烟的跑去找到曹幹,将此事先告诉了曹幹知道。曹幹闻了,又惊又笑,急忙叫丁犊去传自己的命令,不许田屯、丁狗等给自己和戴黑搭什么茅屋,这事儿才算罢了。
不许田屯、丁狗等搭建茅屋,不是因为曹幹不看重戴黑,而是因为如今是在军中,随军的家属们皆是由田壮统一管理,晚上住宿是与战士们分开的,他作为曹丰的弟弟,得以身作则,不能给自己搞特殊化。
晚上吃过饭,睡觉时候,曹丰把曹幹喊了出去。
兄弟两个站在帐篷边的影子里,曹丰再三地来看曹幹,不好开口似的,吞吞吐吐说道:“阿幹,我听说你跟戴黑?”
“阿兄,你也知道了?这到底是谁在传的!传的这么快。”
曹丰说道:“咱部中就这么点人,有个啥事儿,那还不是传的飞快。阿幹,这事儿是真的?”
事情已经做下,也就没有必要否认。
曹幹不是个没有担当的人,他大大方方的承认,说道:“阿兄,这事是真的。”
曹丰低下头,揣着手,琢磨了会儿,说道:“阿幹,戴黑这个妇人倒也不错,虽是带了个儿子,但丁仲也挺乖巧懂事的。你要是相中她了,要不咱请苏先生给咱们算个好日子,就把这事儿办了?……正旦吧,阿幹,正旦肯定是个好日子。”
这话出乎了曹幹的意料。
他本来想着曹丰可能会劝他一些什么,没想到曹丰是半句没劝,直接就要给他办喜事了。
却是曹幹有所不知,当下礼教对女性的禁锢远不如后世,寡妇改嫁之事,司空见惯。
曹幹说道:“阿兄,我这事儿现在并不紧要,还有更紧要的事,等着咱们去做。”
“你是说打南成?”
曹幹说道:“正是,阿兄,等把南成打下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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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丰想了想,点头说道:“也是,这眼瞅着就要打仗,仗不打下来,大家都不安,就算是办喜事,也快活不起来。阿幹,说到正旦,我正想着跟你商量件事。”
曹幹问道:“阿兄。什么事?”
曹丰说道:“再两天就是正旦了,我寻思着咱得给刘从事送个礼。可是咱部中也没多少值钱,能拿得出手的物事。这礼少了,说不过去,多了,咱拿不出来,阿幹,你有啥办法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