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不认得去水瑶院子的路吗?
为何不出现了?是怕她质问吗?
钟离渺渺满心疑惑,心底对宣老将军还是信任的。
老人家总不会是故意的吧?
巳时一刻时,威武卫下令让人们收拾东西。
整个安国寺皆是响起同样的欢喜声响,“让我们回京吗?”
“啊啊啊!终于可以离开这鬼地方了!”
“是啊!我的心到现在还慌着。”
“走走走,赶紧的,本小姐一刻都不想呆下去!”
小院里,钟离渺渺和方微月收拾好东西,终于出了安国寺大门。
乌慈的马车上侍女们左右忙碌着,却都保持安静,太后娘娘心情不好,可别惹了发怒。
钟离渺渺瞥了一眼从马车上下来的一脸谨小慎微的侍女脸色,白皙的手指轻动,猜测应是太后施压给宣将军,由此众人才能那么快回去。
少年猜的不错,乌慈一大早就去找宣将军,她顶着太后的身份,终于好说歹说说服了,宣将军这才同意放人。
马车动身,方微月透过帘布一角看到宣家威武卫还守着安国寺,看样子还要再围上几天。
她眉心轻跳,温暖的手捏了下钟离渺渺的手,眼睛温柔包容,“此处蹊跷,渺渺近日莫要再来。”
“好。”
车队晃晃悠悠,众人回到南京城。
只一日不见,京城依然繁华锦绣,街道上行人熙攘,热闹得紧。
钟离渺渺挑开窗,看着人群心里有了主意。
只报复回去打个平手算什么,她要乌慈绝对怕!
少年鸦黑的长睫垂下,眉眼漂亮得不可思议,红唇淡淡扬起。
风雨楼,最善舆论。
银钱到位,风雨楼办事果然迅速。
只两个时辰,安国寺凶兆就被传得沸沸扬扬,大街小巷的人们皆是讨论着。
乌慈回宫休息,乌睿虽然有着狼子野心,也同样坐着丞相的位子他也包揽了大多数朝堂事务!
此时,他还呆在相府书房忙着公务,窗外传言是一点儿不知。
舆论经过一夜发酵。
次日,太后娘娘身负凶兆,乃不祥之人,去安国寺祈福惹了神明怒气的言论愈传愈盛。
甚至有言辞激烈者说要乌慈退位!
乌睿好不容易眯了一个时辰,刚醒就听到属下这样说,他忙从文书抽身,飞快派人干预!
还抓了成群游行的百姓入狱!
书房里,乌睿依然皱着眉。
这么多人,相当大的规模,是谁散布的谣言!
背后那人打算做什么?
是想挑战他的权威?还是背后还有动作!
至于这些被抓入狱的百姓,乌睿是丝毫不在意他们生死的。
只要舆论灭了,这些不足千数的百姓死都是值得的!
南国又不止他们一群百姓,他一声令下,有的是百姓来南京城定居!
所以,乌睿的做法冰冷又残忍,数道死刑颁布,大街上百姓怨气冲天。
“走!我们去找宣老将军!求他给我们做主!”
南京城百姓争相来到镇国将军府门前!跪下喊着让老将军做主!
将军府的人火速给老将军递信,安国寺老将军提笔泼墨。
信件快马加鞭送到乌睿手上,乌睿气得浑身发抖却还是要照做!
他一个堂堂南国丞相!竟然被一个老顽固狠狠骂了一顿!
乌睿脸色可怖,却还是抬手,次日下午百姓就皆数放出。
但同样,关于乌慈凶兆的谣言越发猖狂。
乌玉轩想去看乌慈,马车一出门就被百姓团团围住!
“啊!是乌公子!乌公子安国寺昏迷是真的吗?”
“是太后娘娘凶兆……”
乌玉轩被吵吵的头疼,马车窗帘掀开,他面上还要保持温和。
突然,人群被一挤,马儿猛地转了方向,这股劲儿让乌玉轩整个人差点摔倒!
他俊脸上表情有一瞬的破防,面前众百姓却在熙熙攘攘挤个不停!
乌玉轩深吸一口气,保持风度,带着安抚道,“相信太后娘娘贵人……”
突然,他被一道声音打断,“啊!乌玉轩!听说他在……”
这边乌玉轩被人打断正不爽,身旁被府中小厮拽了下袖子。
“公子,老爷让您回府!”
乌玉轩看着熟悉面孔,脸上表情有些龟裂。
父亲,叫他回府!
他转身钻入马车,冷声,“走!”
马车驾出,一转眼将众人甩在身后,而百姓竟然也没有再冲上来。
乌玉轩心中蹊跷,却顾不得,现在他要好好想想父亲让他回去作何!
他刚踏入乌睿所在的祠堂,正要抬手行礼,“父”亲。
却被一道凌厉的竹鞭打断,“咻!”
乌玉轩不闪不躲,珍贵的衣裳上映出一道血痕,乌睿的嗓音瘆人的冷,“孽子!你竟敢在安国寺做那样丢人的事!你不要脸皮我还要!”
乌玉轩惊讶抬眼,父亲说的是,他在安国寺与人……
他眸中闪过一丝疑惑,却被乌睿正好捕捉到。
“呵!想问我怎么知道了?整个南京城都传疯了,我还被蒙在鼓里,你很得意是不是!”
“跪下!”
在外向来温和霸道,说一不二的男子在男人面前嘭的跪下,任由对方冰冷厉害的鞭子抽在身上!
毫无尊严!
乌睿打的眼睛通红,他极少动怒,多数情况是喜怒不现,只这次,是乌玉轩记事以来最狠的怒!
乌玉轩浑身几乎要打褪一层皮!
他心底荒凉,对父亲只剩下敬畏。
“知错没有!”乌睿收起鞭子,质问!
乌玉轩浑身是血的身躯弯下,额头碰地,深深埋下,“孩儿知错,请父亲惩罚。”
乌睿这才气消一般将鞭子背在身后,他瞥了一眼乌玉轩背上的伤痕。
“哼,跪在列祖列宗面前反省吧!”
男子踏出祠堂时,与身边看守祠堂的人留下一句,“无本相令,公子半月不得出!”
“是!”
乌玉轩的心渐渐冷下来,他生下来就是错的吧?
母亲在他一出生就去佛堂不再见人,父亲也不关心疼爱他。
出生在这个家的孩子,真是惨呢。
以前他以为只要事事争第一,样样做得出色,他就能得到父亲母亲的关注。
可是,没有。
多年来的努力在他忍不住放纵的这天崩塌了。
所有骄傲被砸碎,碾成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