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见这个邪祟说得这句话,立刻出声问:
“你怎么会知道当铺什么时候发工资?”
邪祟的声音再次响起:
“今天是初一十五,当铺历来都是在这天发工资。”
这个邪祟应该在当铺里待了很久,昨天蒋情交易善果时,它就代替邪神出来帮蒋情。
但我不确定,它和邪神的关系。
它和邪神到底是上下级关系,还是平起平坐?
我抬起头,将周围的环境打量了一遍。
那个邪祟大约也知道我在找它,它嘲讽地笑了一声:
“呵,果然张家的人都一样,就算有活尸眼也还是不会用。”
我听见它说这句话,心里更加肯定了刚才的猜测。
我不再犹豫出声问:
“您到底是谁?又在这间当铺里待了多久?”
邪祟的声音回荡在我的耳边,它似乎刻意压低了自己声音:
“我是谁不重要,你只要知道,如果不帮邪神做生意就会和我一样,被永远困在当铺里。”
我听到它说这句话后,立刻出声问:
“你也是我们张家的人?!”
它不屑地说:
“你不要以为在这家当铺里的都是张家人,张家不过是个偷了掌柜位置的贼,我可,没那个胆子自称张家人。”
听着邪祟满是嫌弃的话,我心里就像被扎了一根刺一样难受。
我压下心中的不满,顺着邪祟的话继续问:
“那您知道我家的人,当初为什么偷这家当铺吗?”
邪祟笑了起来,说:
“你自己家的事,自己都不知道?”
我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那个邪祟也没有在继续说话,当铺里安静的连一根针掉下的声音都听得见。
我着站在柜台后面的纸人,心里有一种错觉。
仿佛,我自己是来当铺里典当东西的邪祟,而柜台后站着的纸人才是这家当铺的掌柜。
想到的掌柜,我心里一阵难受。
按照我之前的推断,我们张家一直都是这家当铺的掌柜。
可拿到那枚铁戒指后,我才发现我们张家或许从一开始,就不是这家当铺的主人。
王利民告诉过我,有关铁戒指的童谣:
“上游有河神,河神守大门,大门不打开,东西不出门。
张家有东西,手腕比铁硬,小孩不听话,半夜他上门。”
这首童谣是上游的小孩从小传唱的,因为我小时候生活在下游,所以我并不知道这首童谣。
可按照童谣上的信息来看,我们张家在别人眼里,确实是当铺的掌柜。
手上的铁戒指就表示了,我们当铺掌柜的身份。
可他们并不知道,我们张家一直都是“站柜”并不是“掌柜”。
这间当铺里,除去我们张家的人之外,就只有邪祟。
而来当铺做生意的普通人,基本都看不见邪祟。
这些普通人把我们误认为是当铺的掌柜,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想到这儿,我抬头看了一眼悬挂在墙上的供台。
供台上的两支红烛,发出暖色的烛光。
可因为那个角落的光线十分黯淡的原因,温暖的烛光看上去显得格外诡异。
当铺里供着的邪神,是不是当铺的掌柜?
我在心里想着,思绪不由自主地想起处理戏魂那件事时,收集到的线索。
做戏魂那单生意的时候,我爸留给我了一个木箱。
木箱里除了一些人皮当票之外,还有不少没有被赎回,或者已经逾期变成死当的当票。
那些当票的年代有些久远,上面的字迹大多已经模糊。
想起小婴儿邪祟,用阳寿交易孤星命格,等着它的父母转世后投胎去要债。
我大约也知道,那些年代久远的当票在将来的某天,也会成为我的生意。
那些当票,应该都是前几任站柜留下来的。
让我不解的是,戏魂为什么会有这个木箱。
谢老爷之前告诉过我,这种木箱叫嫁妆箱。
旧时候新娘子出嫁前,由新郎出钱做两个箱子送到新娘家,寓意好事成双。
我家有这个木箱,可能是做当铺生意收来的。
但戏魂有相同的木箱,就不太对劲。
这种情况只会有一种可能,当初来当木箱的就是戏魂。
可两个箱子,明显比一个箱子当的钱多,戏魂要是真缺钱,就应该把两个木箱都当了。
不可能特意留下一个箱子。
我正想着,就感觉有人扯我的裤脚。
我从思绪中回过神来,低头一看,发现是招邪。
这个只有我两个手掌大小的小婴儿还不会走路,它在地上爬来爬去的样子,有些像老鼠。
我将它抱了起来,看着眼前的小婴儿,我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蒋情的身影。
我忍不住出声问:
“你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吗?”
招邪点了点头,我刚想继续问它,手机就突然响了起来。
我接起电话后,何子明疲惫的声音就从手机里传来:
“分尸的原因我们找到了,领导已经通知唐家的人过来处理了,你要过来看看吗?”
我回头看了一眼时间,对何子明说:
“有唐家的人在,我就不过去了。
你要是有空的话,就跟我说说分尸的原因。”
那个邪祟刚才只说今晚当铺会发工资,但没说什么时候发。
我的寿命都用来招恶煞了,现在贸然离开当铺恐怕会被外面的凶客害死。【1】
【6】
【6】
【小】
【说】
我说完话后,电话里就传来一阵风声,听起来像是何子明正从一个房间里出来。
随后,何子明就压低了声音,在电话里说:
“我们发现四楼有一面窗户的玻璃裂开了,玻璃上的裂痕面积还很大。”
何子明说,那面玻璃碎裂的程度很严重,但却半点掉下来的意思都没有。
而且他第一次下四楼的时候,根本没有看见有碎裂的玻璃。
他当时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就用手指轻轻地点了一下那块玻璃。
谁知道玻璃突然全碎了!
同一时间,和四楼相对的玻璃也碎了。
何子明说到这里的时候,似乎点了一根烟。
他叼着什么东西含糊不清地说:
“玻璃一碎,我就看见有不少肉团从玻璃里钻出来,那些肉团上都缠满了发丝。
我当时被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时,却发现地上只有女人的碎发,并没有肉团。”
何子明吸了一口烟,像是在回忆,又像是在压抑内心的恐惧:
“那些肉团很像没有发育成形的胎儿,可那些碎发却不像正常人的头发。
那些头发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