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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百六十章 水军劲旅

    就在薛猛命令舰队掉头,准备围杀那二十艘驶向下游的镇疆军战船时,位于上游瓜洲渡口方向的剩余十艘斗舰,由罗远亲自指挥,忽然从薄薄的雾气中现身,在江面上一字排开。

    叛军水师的瞭望哨看清楚状况,连忙大声示警,提醒正在调转方向的战船小心戒备。

    然而可惜的是,他们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就在叛军战船转头之际,罗远一声令下,十艘飞轮斗舰顿时战鼓擂动,向前猛冲。他们各自锁定一个目标,朝对方的船舷位置,一往无前地撞了上去!

    转瞬之间,轰隆轰隆的巨响不绝于耳。

    飞轮斗舰的船头上都安装有磨盘大小的铁杵,前部船身也包裹着铁皮。强大无比的冲击力,立刻如摧枯拉朽般地把叛军战舰撞成两截,或是直接四分五裂。

    十艘斗舰势头不减,在干掉了十艘敌船后,继续前出,径直杀入叛军的舰队群中。

    又是流星般的火箭横空,打得薛猛措手不及。

    几乎与此同时,下游的那二十艘斗舰,利用飞轮的动力,快速机动,贴着大江两岸反杀回来,左右侧击叛军舰队。

    客观而言,叛军水师的战斗力并不算弱,水面作战经验也极为丰富,尤其是各级军官,都是长期在阔海之中搏击风浪的老手。

    但是,他们亏在了轻敌大意上。尤其是对于镇疆军的水战力量,连一个最起码的了解和认知都谈不到,更遑论忽然遇见飞轮斗舰这样的新式装备,根本无从应对。

    激烈厮杀的战场环境,一旦失了先机、慌了手脚,势必会在一段时间内处于完全被动的状态,除了挨揍,还是挨揍。

    而罗远根本没打算给薛猛逐渐反应过来的机会。

    他命令手下吹响传令号角,通知所有战舰,向着敌人的核心地带发起冲击,不管是谁挡在面前,一律撞碎!

    三十艘飞轮斗舰仿佛发了疯的野牛一般,在大江江面上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自不同的方向朝着同一处汇聚。

    而那个位置,正是薛猛的旗舰所在!

    飞龙号上的水手接着月光和火光,察觉镇疆军的战船都在拼命向自己这边驶来,赶紧报告给主将薛猛,而薛猛此时也已经明白了罗远的意图,慌忙下令,让附近的己方战舰立刻向他靠拢。

    此时此刻,战场中早已没有什么队形、阵型的概念了,一百多条双方战船在水面上你来我往,杀得难解难分。收到主将的指令,叛军各舰船连忙调整方向、奋力划桨,立时就有十六条距离最近的船只围拢过来,以飞龙号为核心,形成了一圈护盾。

    这会儿可谓是胜负关键之际,倘若飞龙号加上十六艘战船成功挡住了镇疆军的冲击,那么更外围的叛军就能顺势合围过来,把势单力孤的镇疆军舰队困死,甚至吃掉。

    从开战到现在的不利局面,将会被彻底扭转。

    罗远表现得沉着冷静,站在指挥台上大喝道:“打信号!”

    随着他的话语,一记烟花弹从甲板上猝然升空,在天际中炸出了大团金黄色的火花。

    “吾皇万岁!”

    江北岸忽然传来一记巨大的战号声。紧接着,上百支燃着熊熊火焰的巨弩自岸边腾起,划破长空,朝飞龙号激射而去。

    烈火第二军的神机营开始发威!

    蓄势已久的神机营巨弩,一次齐射就是两百发长箭,在水军兄弟帮忙指明目标的情况下,敌人旗舰顿时变成了名副其实的众矢之的。

    站在瞭望台上的薛猛,连呼喊一声都没来及,便被一支巨箭刺了个对穿,同时撞得飞离战舰。

    他在落水咽气前,眼中所看到的最后一幕,是自己心爱的飞龙号像一只浑身放光的刺猬,照亮了整个江面。

    -

    正当薛猛的舰队在瓜洲附近遭遇罗远猛攻的时候,京口码头的下游方向,忽然驶来了一支神秘的舰队。

    整个舰队打着晋军旗号,也不掌灯,就在黑黝黝的江面上安静行驶,逐渐靠近了码头。

    这个时候,上游正在爆发激战,隔着二十多里远,都能看见隐隐约约的火光。

    码头上的哨兵全都伸着脖子往西边瞅,直到那支舰队入港了才惊觉过来。

    “哎,他们是什么人?”

    “啊?好像……哎,好像是咱们的战船,哪个旗的?”

    “不知道呀,赶紧过去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哨兵们顿时大感迷糊,有人举起火把打信号询问,有人则跳上小艇,迎着舰队过去。

    总之,来的肯定是自己人,不必惊慌。

    可是谁知,还没等哨兵的船靠近,最前面的一艘楼船上忽然传来大片弓弦震动的声响,紧接着,无数支羽箭自黑暗中飞出,如雨点般罩向了码头栈桥上的人。

    随着接连不多的惊呼声和惨叫声,那支舰队忽然同时点亮了船上的火把,上百艘巨大无比的飞轮斗舰,如神兵天降般出现在京口岸边!

    “吾皇万岁!杀!”

    三千轻甲水兵从战船上猛扑出来,一部分人快速登上码头栈桥,将其控制在手中,同时奋力斩断了所有停靠在码头的船只缆绳。

    而更多的战士,则纷纷登上敌人战船,像砍瓜切菜一样,袭杀睡在船舱里的叛军水手。

    毫无预兆、毫无示警,睡梦中的叛军彻底被杀哭了。很多人连衣服都顾不上穿,就从舷窗或甲板跳进水里逃命。

    按照军队的惯例,战舰靠岸停泊,只会留少量的水兵驻守在船上,其余尽皆登岸入营休整。因此,镇疆水军的轻兵一通突袭之后,各条战船上的叛军,要么是当场毙命,要么是夺路求生,很快便空无一人。

    而同时,码头大营里的敌兵反应过来,开始向栈桥方向发起反攻。

    双方在码头营地和水岸栈桥间混在在一起,刀光剑影、缠斗不休。

    听着对面不断传来的军号声和战鼓声,坐镇在船上的聂先增知道,现在时间宝贵,绝不能被敌人拖住,反过来变成了水面激战。于是,他命令手下,能抢多少就抢多少,不要因为贪心而耽误了行动,凡是带不走的战船,就让飞轮斗舰把它们全部摧毁。

    一声令下,水军轻兵加快了手上动作,越来越多的叛军战船被开出码头,驶向漆黑幽暗的大江。

    等到姚铭杰组织出大部队,全面压向栈桥的时候,登岸的镇疆水兵已然退回船上,扬帆远遁了。

    -

    两天后,当晋军统帅兼水军大都督包遇春赶到京口,看到满眼皆是烧得黑黢黢的残船破舰,不禁又惊又怒。

    一场莫名其妙的大江水战,自己这边竟然被摧毁了一百三十五艘战舰,同时还让对方偷走了一百四十二艘,整个京口水军损失过半。

    最不可思议的是,一百对三十的水战,不仅没能打赢,甚至连大将薛猛和主力战船飞龙号都搭了进去。

    简直令人费解!

    包遇春气得浑身哆嗦,直接命人绑了姚铭杰,听候发落。

    姚铭杰知道自己惹了大祸,跪在地上连连求饶,甚至把自己的亲姐姐也搬了出来。

    而他的姐姐,正是包遇春的夫人。

    “姐夫,饶命啊,姐夫!”姚铭杰哭喊道:“镇疆军狡猾,秘密建造了大批战船,我们事先完全被蒙在鼓里,根本就不知道要防备啊!姐夫,我冤枉啊!求求你留下我这条命,我一定戴罪立功!戴罪立功!饶命啊!”

    包遇春被他吵得心烦,怒喝道:“拉下去,先打他妈的五十军棍再说!”

    亲兵答应一声,把姚铭杰拖出去一通狠打,不到二十军棍就昏死了过去。

    包遇春没真想弄死自己这个蠢货小舅子,教训一番,出出恶气也就罢了。他把京口大营的将校们叫到一处,命令众人仔细讲讲,前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经过大家七嘴八舌、添油加醋的描述,包遇春心中渐渐对整个事件有了一个大致的轮廓:镇疆军,的确是拥有了一支强大的水师!

    那天晚上的战斗,基本分为三个部分。

    三十艘战船在陆军的配合下,于上游瓜洲故布疑阵,引诱薛猛进攻,然后再利用地利优势率先发动袭击,打了己方一个措施不及。

    同时,上百艘装备精良的大舰,伪装成江南水师,先不动声色地干掉了在运河河口警戒的战船,接着悄无声息的靠近京口码头,实施偷袭。对方的作战意图非常明确——抢船!

    另外,还有一支规模不大的舰队,约莫也是二三十艘斗舰的样子,不声不响地摸进了京口下游的船坞,将停在那里的六十六条大船悉数掳走。

    尽管对方的整个行动非常隐蔽,主打一个“奇”字,但无论舰船的数量,还是所展现出来战斗素养,都引起了包遇春的警觉。

    很显然,那些人绝不是镇疆陆军半道改行、仓促组建的临时水师。相反,他们熟悉水战方略、精通战舰操作,既善打正面硬仗,又能在大江中来去无踪。

    这分明就是圣唐皇朝一流的水军劲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