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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 风尘暗探

    “公子,外面的那些军兵什么时候才走啊?眼瞅这都快过去小半个月了。”

    慕容雪放下手中的卷册,看了看横卧在软榻上的蕊姬,歉然一笑,宽慰道:“蕊乖儿,这些日子把你憋闷坏了吧。我估计,时间也应该不会太久了,你再忍耐忍耐。”

    蕊姬枕着玉璧,含情脉脉的凝视着慕容雪:“公子,你真好看。说实话,妾一点都不觉得闷,能这样整天都和公子待在一起,我还得感谢他们呢。”

    慕容雪俊脸红了红:“嗨,我哪里好看?是我的小蕊姬好看才对。”说着,他探身过去,伸手搂住蕊姬的蛮腰,一使劲便揽入到自己怀中。

    蕊姬咯咯娇笑着,直喊痒痒。

    美人娇躯,顿时令慕容雪忘掉了心中的郁闷烦恼。幸好上天怜悯,把蕊姬安排到了他身边,不然这些日子真不晓得该怎么熬过去。想到这里,他正准备低下头去亲吻蕊姬,此时忽然听到院子外面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

    “咦?晚饭早已经送过了啊,夜这么深了,怎么还会有人来敲门?”蕊姬闻声不禁微微一愣。

    慕容雪被外面的动静扰了兴致,颇有些懊恼,忍不住大声呵斥道:“大半夜的,敲什么敲?报丧吗?!”

    “慕容大人,两仪急报。”院门外传来了一句刻意压低声音的话。

    闻听此言,慕容雪立即坐直了身子,低头问蕊姬:“今日是哪天?”

    “初六了吧。公子,怎么了?”

    “初六?”慕容雪心里猛地反应过来,外面敲门的,居然是北衙逆鳞司的人。当初沈烈曾跟他约定过暗号,每月上旬的口令,分单双日进行轮换,双日报门的暗号,正是“两仪急报”。

    不过……眼下小院被玄甲军严密看管,逆鳞司怎么会?

    他不敢再多想,赶忙披上衣服,疾步来到院子里,轻轻的拉开一道门缝。

    此时,门外正站着三个人,全都是玄甲军的装束。其中两个背朝着慕容雪,正在持戟挎刀的站岗。而另外一个则是之前敲门的人。见慕容雪现身,那人连忙对他微微一揖。

    慕容雪先是往外面四下打量一番,然后神色戒备的问道:“你是何人,这么晚有什么事吗?”

    那个敲门的玄甲军平静答道:“慕容将军,卑职是逆鳞司的人,请您现在跟我走一趟。”

    慕容雪看了看对方那身黑色的盔甲,冷笑一声:“哼,逆鳞司吗?跟我有什么关系?”说罢,抬手便要关门。

    玄甲军见状,赶紧伸手挡住大门,又说了一句话:“将军且慢。演武二傻,江遥友长。”

    正准备关门的慕容雪,听了这话不禁一愣,手上的动作也顿时停了下来。

    刚才他怀疑对方身份有诈,猜想或许是劳剑华单廷宪捕获了逆鳞司在洛邑的暗探,通过严刑逼供,得知了逆鳞司平常与自己联络的暗语,然后设局谋算他。

    可是当来人说出“演武二傻,江遥友长”之后,慕容雪却再无半分犹豫。原因很简单,这句不伦不类的话,是他在离开帝都之前,专门只讲给沈烈一个人的暗语,以便在危机之时确定对方身份。

    也就是说,这句话除了他和沈烈之外,绝对不会有第三个人知晓。

    此时此刻来人既然能够讲出来,足以证明对方是沈烈的亲信无疑。

    慕容雪疑惑的看看两边站岗的卫兵,问道:“他们?”

    “他们都是自己人。”对面那名玄甲军答道:“近些日子,玄甲军对这里的戒备比之前松懈了许多,我们略施手段,便得到了今晚在正门岗哨执勤的机会。请将军现在就跟我走,有人要见您。”

    慕容雪略微想了想,说声稍等,接着转身回到房中,叮嘱了蕊姬两句之后,接着换上外衣,随着那名玄甲军士兵离开了宅院。

    二人一路穿街过巷,走出不太远的距离,悄无声息的拐进了一户小院子。

    这个时候,院落门口和街巷附近,都站着几个便衣大汉,看样子皆是武功不俗的高手。玄甲军跟守门的大汉低声说了几句,然后又领着慕容雪穿过庭院,抬步走进正堂。

    一进屋,慕容雪赫然发现,正在此处恭候自己的,竟是北衙逆鳞司的长史沈烈。

    “沈大人,你怎么来了?”

    “慕容将军,别来无恙啊?洛邑出了这么大的事,沈某就算不想来也不行啊。”沈烈脸上带着从容自信的笑容,做了个请的手势,让慕容雪坐到他的对面。

    慕容雪撩袍落座,忙不迭的追问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到底发生了什么?”

    沈烈望着慕容雪,淡淡的反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不应该是沈某向你慕容将军请教的吗?”

    慕容雪闻言不禁一愣,仔细想想也觉得自己可笑,确实应该是他这个身处洛邑的大卧底,告诉远道而来的沈烈,东都所发生的一切。

    时间紧迫,他也不再耽误功夫,赶忙长话短说,从那晚陶源跑来找他讲起,以及后来白马寺如何如何,太子李炳如何如何,一直说到自己被单廷宪调查,包括现在尴尬的处境,将整个经过对沈烈和盘托出。

    沈烈听的非常认真,时不时会抬手打断慕容雪的讲述,问上几个细节的问题。等到慕容雪把事情全部讲完,沈烈默然片刻,叹道:“现在可以确定,陶源的行动走漏了消息。劳剑华这个奸贼将计就计,布下了一个针对你的死局。”

    “是啊,眼下这个局,完全就是针对我而来,”慕容雪郁闷道:“可笑的是,白马寺事件我确实是参与其中,痕迹非常明显,难免会令殿下疑神疑鬼。可我又偏偏没能在第一时间讲清楚原委,闹到后来更加不好解释。因为这里面牵扯到了逆鳞司,所以才被劳剑华抓住机会,将整件事情搅得似是而非,致使太子殿下无法再信任我。”

    沈烈道:“唉,我早就提醒过你,劳剑华绝非善类,对付他绝不能有丝毫轻敌大意。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无意,眼下我更想弄清楚的是,行动的消息究竟如何走漏的。”

    慕容雪思索片刻:“我这里绝对不会泄露,多半是陶源那边出问题了吧。对了,你们找到陶掌旗使了吗?”

    沈烈摇摇头:“到目前为止,没有任何有关他和兄弟们的消息,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会不会有人被生擒活捉了?”慕容雪担心道:“我对劳剑华和单廷宪所讲的话,不能完全相信。”

    沈烈此刻好像在想着其他的事情,闻言随口道:“这倒不必担心。我的手下,没有能被敌人活捉的。要么战死、要么自裁。”

    说完这话,他忽然朝着门外喊了一声:“王伯,你来。”

    随着沈烈的招呼,一位六十岁上下的老者,从屋子外面走了进来,对沈烈和慕容雪默默行了一礼。

    沈烈问道:“王伯,陶源跟你讲过白马寺的行动吗?”

    “回禀长史大人,陶掌旗使不曾说过,”王伯垂首道:“按规矩,卑职只负责观察记录逆鳞司行止,不过问具体公务。”

    沈烈闻言点了点头,吩咐道:“好,你去把上月十四至十六日的记录拿来。”

    王伯道声领命,转身而去。功夫不大,他再次返回,将一本蓝皮册子呈给了沈烈。

    沈烈仔细翻看着卷册中的记录,目光忽然停留了在一个地方:“十五日那天晚上,周顺和孟奇去过天香楼?”

    王伯淡然答道:“是的,大人。听说第二天要出大任务,所以决死班的弟兄依照习惯,出去放松了一下,这也是符合规矩的。”

    “狗屁规矩!”沈烈面色一沉:“以后这条规矩取消!”

    他转过头来,对慕容雪道:“看样子,消息八成是在青楼窑子里走风了。”

    慕容雪不解道:“不会吧,那种地方怎么会泄漏消息?”

    沈烈摆摆手,打发王伯先出去,然后才对慕容雪低声道:“你有所不知,烟花之地,往往是套取情报的好地方。只要手段高明,很多男人都会在酒酣耳热、意乱情迷的时候,被训练有素的风尘女子捕捉到蛛丝马迹,进而交由行家分析出有价值的情报。不幸的是,劳剑华恰恰就是布置妓馆暗探方面的高手。”

    听到沈烈的这番话,慕容雪心中顿时产生出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感,然而他一时间又察觉不出毛病究竟是出在哪里。

    沈烈善于观人神色,一下子便看出了慕容雪似有所感,不禁问道:“你想起什么了吗?”

    慕容雪先是摇摇头,接着思索片刻,然后顺着自己的直觉问沈烈:“你说劳剑华是这方面的高手,莫非是指他当初在北衙效力时,曾专门做过类似的部署?”

    沈烈闻言微微的点了点头,认真回答道:“没错。让你多了解一些劳剑华的事情,或许对今后的行动有益处,因此我也不瞒你有关逆鳞司隐秘的过往。当年,帝都著名的青楼怡红院,里面就有一个头牌名妓是劳剑华的风尘暗探。我记得,那个女人的名字叫做……花娘。”

    慕容雪虎躯一震,立时感觉身上的汗毛全都到竖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