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例30%司机正站在车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看着他。
看见老板走近时司机神色越发紧张,硬着头皮弯腰低声说:“太太在车里,我没拦住。”
作为明遥的专属住家司机,王叔当然认识林织,在看见他时也竭力阻止过他上车,可林织说如果有人看见了,让他和明遥之间的关系传出去,他可不负责,王叔就心里一紧。
特助帮明遥打开了车门,座椅上穿着黑色西装的青年正在闭眼假寐,听到动静后抬手和他们打了招呼,态度自然地仿佛他才是这辆车的主人。
明遥说的很干脆:“下车。”
“既然顺路,那就搭个顺风车,一起回家吧。”
林织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连脖颈都带着酒意的红,望向明遥的眼神都有些雾蒙蒙。
明遥不想和醉鬼多纠缠,特助今天没开车,也不好把林织丢到别的车上。
明遥的车经过改造,有着专门方便轮椅上下的装置,内部也有一片空地专门用来停放轮椅,并且进行安全卡扣。
车门合上,特助坐去了副驾驶。
挡板升起,将前后空间隔绝。
王叔和特助对视了一眼,谁也没敢说话。
车灯的光,为人覆上一层淡淡的阴影。
“这是你第二次越界,作为你违反约定的惩罚,下个月的二十万不会给你。”
明遥在想他似乎没有给林织造成好脾气的印象,可林织居然一而再地越线,断一个月的钱,就当是给林织长长记性。
明遥出手干脆利落,捏着合约妻子的七寸,要是原主在这里估计已经被吓到了,可如果是原主,他根本就不敢上这辆车。
“那我就去找爷爷要,爷爷可不像你这么小气。”
其实林织没有从老爷子那里要什么,手串都是老爷子主动给的,他只是故意这么说。
涉及到亲人,明遥有些微愠。
“爷爷不是你赚钱的工具。”
“可你们也把我当工具。”
这句话让明遥微怔,气氛有些冷凝。
“不过我自愿当这个工具,毕竟你们给的报酬不菲。”
林织歪头看向明遥,灯光在明遥的侧脸落下影,叫人瞧着赏心悦目。
“只是人都想要往上走,我的目的又不是当真正的明太太,只是多赚点而已,我拿钱办事,爷爷关心你,我就替他关心关心,离你太远,我可就没什么内容好告知他了。”
“主动权在你手里,你什么时候想离婚,什么时候打发我走就行,不过要是能多给点,我会更高兴。”
林织知道明遥会相信,因为他没有理由不信。
“我可是很好打发的,明先生。”
因为酒精的作用,林织的声音柔软,仿佛也被酒液浸润过。
那双长的无辜的眼睛潋滟生辉,轻易叫人想怜惜。
那是一种诱态的柔软,吸引着人迷失于满目繁花的世界。
明遥握着扶手的手收紧,心底的异样转瞬即逝,让他来不及捕捉和思考。
他发现林织的模样和他从前以为的模样已经有些不同,可也难说是不是本性不再掩藏。
不过能让爷爷喜欢,他也确实有几分伪装的本事。
明遥定定地看了一会儿因为醉意而有些昏昏欲睡的青年,移开了视线。
林织倒是真有些喝醉了,下车都有些没力气。
在明遥的旁边踉跄了一下,按住明遥的轮椅边缘才稳住身体。
“老公晚安。”
林织微微弯腰,对着明遥笑意柔柔,有些脚步不稳地上了电梯。
司机和特助已经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一个看着天花板一个看着地面,都努力缩减自己的存在感,恨不得自己当场失聪。
明遥手背青筋鼓起,强压下情绪。
要不是林织已经上楼了,他一定会强调让他不许再这么叫他。
今晚的事让明遥烦乱的很,进了卧室后虽然床被已经被更换,但他还是想起了那天林织躺上来的模样,情绪更恶劣。
明遥绷着脸洗澡,被雾气遮住的镜面,隐隐约约映出男人通红的耳垂。
随着入夏,天气逐渐闷热起来。
明老爷子虽然在嘴上不说,但心里还是挺在意林织第一次事业的成果。
“你那雪糕怎么样了,盘活了吗?”
老爷子是没听见什么动静,不过他也觉得正常,一个雪糕小厂再怎么倒腾也不可能消息惊动他,所以他干脆直接问林织。
冬天冰糕虽然可以卖,但也只在一些北方地区,夏季才是市场时间。
“什么雪糕?”
明遥恰好进门,听见了老爷子的问话。
正在院子里给花浇水的林织转身,和门口的明遥对上。
这还是这么久以来,他们头一回在老爷子这里相遇。
林织当然知道明遥要来,毕竟他脑袋里有个明遥定位器。
“织织他盘了个小雪糕厂,想闯一闯。”
“一点不值一提的小生意。因为第一次没经验,爷爷记挂我。”
林织将水壶放回原处,站在老爷子旁边,样子乖巧。
这生意和明家的产业比起来的确就是不值一提,估计明遥从前接手的第一个项目都要比这个要来的有挑战性。
明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有些疑惑谁才是爷孙俩。
‘织织’?老爷子都没用叠字叫过他,老爷子年轻时也是严苛的人,从来都是连名带姓地喊他。
明遥也没继续问,在饭前陪老爷子下棋。
因为有林织在,明遥这次倒是没汇报公司的近况和谈一些项目,饭桌上前所未有的安静。
林织感觉到了气氛的僵硬,这种僵硬也不只是因为他,还是因为明遥本来就不是一个喜欢谈论温情的小辈,老爷子也不是那种说软话关怀后辈的人,即使心里互相牵挂着,爷孙俩还是不太亲近。
“爷爷,你已经吃了四只了,再过量就要痛风了。”
桌上摆着的是海虾,老爷子馋这一口,但是金叔不让他吃,偶尔林织来吃饭的时候老爷子就会特地吩咐厨房准备,趁机吃两只,因为有林织在旁边盯着,金叔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老爷子夹着虾的筷子尴尬地停留在半空中,当着大孙子明遥的面他更不好意思,干笑了两声,放在了林织的盘子里。
“我这不是给你夹的吗,你看你最近好像忙瘦了。”
林织当着老爷子面吃掉了,无视老爷子眼巴巴的样子。
明遥越发沉默,安静用餐仿佛局外人。
金叔说得对,老爷子的状态确实好很多,也是真的开怀。
要是老爷子看见林织理直气壮要加价的样子,估计就不会夸他讨喜了,明遥在心里冷哼,倒也不打算拆穿这一点。
毕竟他知道老爷子真的很寂寞,有个人陪着也好。
饭后老爷子要去老朋友那儿串门,就没留林织他们,赶他们回去了。
因为有老爷子看着,林织又搭了一次顺风车。
明遥在看报表,林织在和手机那边的人交流。
雪糕厂他已经换了厂房,增加了几条线,由于货物一直在仓库,代理负责人都有些着急,对于接下来要发生的事也有些压力。
【林织】:放心吧,你不相信我,也要相信你女儿。
【钟国】:我就是担心她办砸了。
【林织】:放宽心。
回家后,明遥让人查了林织的那个雪糕厂,看看是什么情况,因为林织之前说的话,他很难不认为这是老爷子给他投的东西。
不过结果倒是让他有些出乎意料,里面并没有老爷子的手笔,林织甚至向银行贷了一笔款项用来增加生产线,不过目前没多少单子。
如果还按兵不动,必定亏损,明遥不觉得林织这种爱钱的人会干这种事,而且林织没有一点着急的样子。
更让明遥注意的是,明面上的厂长并不是林织,而是一个叫做钟国的中年男人,在成为负责人之前,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保险推销员。
明遥有些好奇林织接下来准备怎么办,叫人持续观望。
答案并没有让他等很久,不久之后,一档国内女团选秀综艺在各大平台播出。
如果不是林织的雪糕厂和这里面某个片段相关并且许多账号都在推送的话,明遥也不会关注。
片段里,长相漂亮表演出众的女孩身上贴着‘A’的字样,正在回答导师的问题。
“参加海选是误打误撞的,我那天其实是打算向那边的商店推销一下我家工厂的,过了海选之后,听说厂子快倒闭了,我爸喊我别推销了,既然海选过了就顺便参个赛吧。”
女孩的语气表情充满无奈,却让现场充满趣味性,导师和学员们都在哈哈哈,连字幕都打上了‘惨惨’的颜文字。
这也是综艺剪辑宣传的片段之一,为此节目组还买了个热搜。
#来都来了那就好好选秀吧#
这种准备推销家里产品却误入海选,海选通过发现家里破产了,干脆生无可恋继续比赛的反转剧情向来是被人觉得有意思的看点,很快网友们就开始讨论她家到底是哪个工厂,有网友玩梗皮革厂,热度自发扩散。
大概几个小时后大家就发现原来这个唱跳都可的可爱女孩家里是个雪糕工厂,卖的就是曾经大街小巷都能看到的‘小云山’雪糕。
热点永远被追逐,在这个屁大点事都要被各大营销号转发的网络世界,小云山雪糕开始被所有人提起。
#你有多久没看见小云山了?#
#记忆中的小云山五毛一根,十年了才一块一根#
在这个苦雪糕刺客久矣的时代,面对越来越昂贵的雪糕价格,网友们开始怀念曾经的平价雪糕。
小云山雪糕的官方账号被发现,干净的生产线和看着美味的平价雪糕得到了大家的喜欢。
线上可以点击购买,线下商超也开始上架小云山的雪糕,各大测评美食达人纷纷推广。
“白色系一块一根,绿色系两块一根,蓝色系三块一根,紫色系五块,大家记住这个,认准小云山的牌子记住颜色,永远不怕雪糕刺客!”
“让我们说,谢谢雪糕侠。”
雪糕刺客指的就是那些看起来不怎么贵但其实价格惊人的雪糕,小云山分类清楚明白,而且打出的口号是质量对得起价格,事实也的确如此,一时之间口碑爆棚。
短时间内走完的连环反应,节奏张弛有度,层层铺垫,铺货的时间恰到好处,营销手段堪称完美。
明遥的商业嗅觉敏锐,他知道从一开始这就不是意外,这是一场精心的安排,从选秀到搜寻到爆料,一步一步异常紧密,推着所有人向前走。
估计连综艺方也没想到这个片段能够带来这样的后续,因为他们也必定以为那就是个快倒闭的雪糕厂,就算这个成员能走到最后一步出道给家里雪糕厂代言,也根本不可能有太大效果,殊不知别人把他们当免费跳板。
“林织在哪儿?”
明遥询问了家里的管家,管家回答道:“太太在三楼的小厅。”
明遥有些惊诧他居然没出门,在公司电脑上调出家里公共区域的监控。
午后的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小厅,穿着宽大T恤的青年正在躺椅上翻看着书籍,给人的感觉安静无害。
像是娴熟织网的捕食者,这点胜利于他而言无关紧要。
陌生的兴奋感上涌让大脑神经被愉悦充斥,以至于明遥的心跳都出现短暂的失频。
“季双成。”
在去目的地的路上,林织和季双成浅聊了一番。
季双成不是本市人,父辈就已经移民,往上三代是晋商,他对国内一直有向往,曾经回来旅居过一段时间,现在是来内地进行合作。
他本人修过艺术史,和胡童成了朋友。
到目的地时,胡童正撑着伞站在门口等他们。
林织先下车,季双成去停车。
胡童努嘴:“聊的怎么样,他就是我要给你介绍的新朋友,我哥那边的人牵的线,让我带着玩几天,你喜欢做生意,应该有的聊。”
不得不说胡童身为朋友还是很仗义,商界这个圈说大也大说小也小,有时候谈生意要约见一面,九转十八弯还真的有用,人脉都是资源,虽然不知道林织能不能用得上,但胡童介绍了就是有心。
“还可以,不过在你这儿我可不谈生意,俗气。”
林织戏谑道,逗得胡童噗嗤一笑,连说:“我可没不许。”
等季双成来了,三人才一块进去。
沙龙里都是些艺术家,聊的自然也都是艺术的事儿,林织没谈生意,季双成也没谈,毕竟没完全搭上边。
季双成对林织的态度很好,甚至有些笼络的亲热在其中。
林织不知道他是因为他是胡童的朋友,还是因为他从明家的公司出来,也不太重要。
“外边的雨还没停,一会儿我送林先生回家?”
聚会已经走到尾声,大家都准备离场,季双成看着窗外的雨,对林织提议道。
林织点头,笑着道谢。
对于这种未越线的热情林织向来不推拒,也许他们能成为利用彼此的朋友。
林织这边在谈笑风生,明家却在人犬对峙。
雨天让明遥的腿十分不适,为了压住这种感觉又或者为了驱散有些混乱的思绪,明遥到了二楼健身房锻炼。
不久之后就和一颗狗脑袋对上,蹲坐在门口的白团子有一张天生的微笑脸,黑亮的眼睛盯着明遥。
“出去。”
明遥面无表情地看着林织的狗,对它下达了驱逐的命令。
但这狗似乎听不懂人话,不仅没有出去,反而迈着小短腿朝着明遥这边兴奋地跑,在明遥的身边打转,热情地摇尾巴。
明遥拧眉,萨摩耶的样子看起来越发可爱无邪。
糯糯闻到了喜欢的味道,每次闻到这种味道,主人就会给它好吃的。
明遥看着在自己面前趴下好像等待什么的小狗,决定自己先离开。
糯糯不明就里地盯着眼前人,跟在他轮椅后面跑,小声地呜汪了两下。
“找我干什么,找你的主人去,”明遥自言自语道,“也对,他根本就没回来,也许今晚都不回来了,你对他而言说不定也只是一时兴起。”
糯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活泼地在明遥的腿边跑来跑去,一会儿又朝着楼梯下跑去。
狗狗的速度很快,一会儿就不见了。
明遥冷哼,果然物肖其主。
锻炼后汗水打湿衣衫黏附在身上,加上潮湿的空气和泛疼的腿,让明遥的情绪继续变差,他垂下眼眸按下了电梯。
夜渐渐深了,雨水不断冲刷着世界,发出碰撞的声响。
上一个雨夜,有人不顾他的驱逐躺上了他的床,说是为了赚钱任务交差,今天倒是一点动静都没有,看来和别人见面,钱也顾不上赚了,一点也不敬业。
明遥点开了家里的监控,只有客厅还有一盏灯,其他的地方都暗了。
那只狗正睡在客厅的软窝里,看起来格外安逸。
明遥知道林织还没回来,否则佣人会把这盏灯熄了。
他看着监控的画面,有些出神。
几分钟后,趴在窝里的小狗忽然竖起了耳朵,从窝里跑了出来,在门口打转。
明遥若有所感,下意识拉近了画面。
“宝贝在等我回家吗?”
家里的监控可收音,林织的声音便清楚地从明遥的笔记本电脑里传了出来。
林织在笑着的时候,声音会变得轻一些,他喝了酒后,声音会放的更软,让人的感官都能尝到那种甜意。
“好乖啊,亲亲。”
林织将糯糯抱在怀里,亲了亲他的头顶和脸庞。
虽然才两个多月,但狗崽已经有九斤重,林织抱了一会儿就放了下来,揉了揉它的脑袋。
灯光下林织微红的面庞像是染了胭脂,嘴角带着的笑意柔和,明遥猛地关闭了画面。
和狗狗亲昵完后,林织回了房间。
洗了澡后,他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打开了手机上的软件。
视频里画面视角很低,因为摄像头在狗狗的项圈里。
贴紧的布料勾勒出了男人背部的肌肉线条,林织低喃了一句‘乖宝贝’,只是夸的是糯糯还是别的,就有待分说了。
听到了明遥自言自语的声音,林织笑着点了点手机屏幕。
“怎么这么幼稚,还和狗狗说坏话。”
面对心仪的猎物,以及需要救赎的任务对象,林织的耐心和包容度很高,想到明遥那副拒人千里之外的矜傲模样,私底下却和小狗说坏话,十分可爱。
这辈子都没被用‘可爱’形容过的明遥正在一边心不在焉地看着文件,一边注意着门口的动静。
当门把手传来扭动的声音时,明遥的眼眸微亮,随即又惯性地冷下脸。
“我来看看你。”
林织依旧是和上次差不多的开场白,视线从明遥的面上滑过。
明遥有一张好的皮囊,是哪怕他冷着脸也叫人觉得俊秀的模样,恰因为他身上的强势,让他哪怕不良于行,也叫人觉得不一般。
他的强大掩盖了他的脆弱,恰如坚冰雕就的鹰隼,在他的领域留下永恒的刻印。
当然,他干净的不含有一丝杂质的躯体,也让他变得分外迷人。
明遥知道他这是来完成任务打卡,做的那么敷衍,抱完狗狗洗了澡才来,不紧不慢,也不怕太晚了他睡了。
他看着手里的文件,语气毫无起伏地说:“出去。”
只是这一声既不冷厉,也不大声。
“看来明先生的状态不错,那我今天就不打扰了。”
林织闻言退出门外,对着明遥拍了张照片,笑盈盈地挥手。
明遥猛地抬头,门已经被关上了,只来得及从收窄缝隙里看见林织的模样。
一切归于安静,甚至有些死寂。
黑色的床单被抓出褶皱,文件散落在地上,明遥按着过分疼痛的腿,眼眸晦暗冷沉。
早知道林织是什么样的人,也是他提的让林织不许再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话,做那些越界的事,明明符合他的心意了,为什么这么烦闷难忍。
明遥皱着眉,想不出所以然。
还是尽快把林织外派,离开他的身边。
反正林织说的一桩桩一件件也根本没有发生,他有车坐不用搭便车,公司也没有人刁难他,他也根本不需要去摆明太太的谱,对,他现在在家里都是林先生,已经不需要佣人叫他太太了。
只要离远些,看不见了,自然也就彻底清静了吧。
林织下了楼梯,关了墙上的夜灯。
想到明遥的反应,眼里笑意加深。
01有些担心:【宿主,我们就这么走了吗,怎么感觉任务对象好像有点生气?】
【我们01真是善于察言观色,不用担心他生气,这说明我们的任务进展的不错。】
连01都能看出来明遥生气,那看来他的确气的很明显。
救赎系统01纠结:【生气反而进展的不错吗?】
【人是很复杂的,愤怒有时候不仅仅是因为愤怒,排斥也往往不总是厌恶。】
【这世上有许多人都是一边渴望一边拒绝,因为被爱与实力无关,谁都有可能成为弃子。】
林织捧着杯子喝了口水,幽幽轻叹。
01:【宿主也是这样吗?】
“不,我不是,”林织弯眸,“我生来被爱意浇灌。”
从他出生起,所有人都告诉他他日后会成为怎样成功的人。
一朝天翻地覆,尚且年幼的他跟着被驱赶出利益圈的家人从名利场到偏远之地,他像是唯一的救命稻草,承载了所有人的期望,看着他们死去或癫狂,被催促着向上,永远不能停歇。
他若是受伤了,他们比自己受伤还要痛苦百倍。
01感叹:【难怪宿主这么善良。】
01觉得它真是撞大运了,这次是前所未有的顺利!
嗯?它为什么要说前所未有,应该是开天辟地!
林织毫不心虚地接受了系统的夸赞,关了灯休息。
外边的雨仍然在下,好似没有停歇的时候。
林织晨起时感觉到有些昏沉无力,可能是昨天吹风受凉,洗漱后情况还不见好,他便吃了两片药又躺回了床上,给明遥发了消息。
01提醒:【宿主,你没发完。】
【为什么要发完。】
林织强撑着回了它一句,又睡了过去。
正抵达地下室的明遥,看见了手机里的讯息。
——明先生,我今天
便没下文了。
明遥回了回去,一分钟左右都没等到对方的回复。
他看向身旁的管家:“林织出去了吗?”
管家回道:“今天并没有看见林先生出门。”
明遥本想让管家去看看,但想了想还是决定自己去看看,以免还要等答案。
林织是给他发消息,万一真的出了什么事,爷爷那边也会担心,而且他打算外派林织,现在去看看也没什么。
想了好几个合理的借口后,明遥按下了去往四楼的电梯。
林织的窗帘拉开了一半,被子盖在脖颈下,因为是侧躺,半边面颊陷于柔软的枕头中,头发微乱。
看起来小小的一个,这是明遥的直观想法,但林织和娇小扯不上关系,毕竟也是成年男人,清瘦高挑,但在这种情况下,在宽大的被子里,让人有一种可以在掌心种把玩的爱怜脆弱感。
带着这种莫名的观感,明遥到了林织的床边,低声叫了他的名字。
林织的睫毛颤了颤,似乎是要睁开眼,但始终没能睁开,只是用浓重的鼻音应了一声。
“我帮你叫医生。”
明遥将手背放在林织的额头上感受温度,感受到滚烫热意后微微皱眉。
他准备拿出口袋里的手机,可手还未离开林织的面庞,就被林织的手握住了。
高热中的青年似乎是贪图他手心的凉意,将他的手心贴在了面庞上,还颇感舒适地轻蹭。
明遥的动作僵住,麻痹感从指尖上涌到手臂,在这一瞬间肢体有种不属于他的陌生感。
明遥动作僵硬地用另一只手拿出了手机联系了医生,盯着自己被抓住的那只手,好一会儿才慢慢地往回收。
这一次却没被挽留,但明遥听见了林织似乎在呢喃着什么,由于声音太小让他听不清,只能低头靠近。
在他靠近的一瞬,林织翻了个身,从侧躺变成正躺,因为发烧而变得有些干涸的唇擦过了他的面颊及唇角。
有些刺刺的触感过分鲜明,在瞬间头皮发麻致使大脑一片嗡鸣,连时间似乎都停滞了一瞬。
明遥没能听清林织说什么,他直勾勾地盯着林织的唇,眼里充满了探究。
竟然并不厌恶,也不排斥?
因为身体残缺和心理问题,明遥一向厌恶被人触碰,在林织第一次躺上他的床时,尽管没有碰到他,但他也足够抗拒,可为什么现在不会?
由于感冒发烧,林织的鼻腔应该被阻塞,所以不得不用口呼吸,艰难地将空气从唇部纳入,顺着气管流入肺部。
他的唇微张着,总是带着无辜笑意的面庞充斥着病弱,唇色也因为失去活力而显得黯淡,看起来格外可怜。
或许并不排斥只是错觉,可能还需要再验证一次。
只是验证而已,明遥脑海里的声音呢喃。
林织睡的离床边很近,离他的位置也很近。
01忍不住兴奋尖叫:【宿主!他好像要亲你!你太厉害了!】
01觉得这就是完全拿捏,难怪消息不发完,宿主就算是生病了也仍然这么敬业!01还想再多说些什么,叽叽喳喳完却发现宿主已经彻底地陷入了昏睡,在此刻为无意识状态。
只是简单地相碰,好像试探不出什么,既然是要实验,那就要拿到更准确的实验数据。
明遥垂眸,自顾自地深入。
本就稀薄的空气被阻隔挤压,下意识排斥顶出的动作却被迫进行纠缠。
喉间呜咽源于求生的本能,需要喘息空间的信号迫使青年睁开眼,被烧红的眼眸充斥着水雾,一片迷茫。
这让明遥从某种偏执的状态中惊醒,用力地捏了捏指尖。
空气重新流入肺部,林织的眼眸闭上,又陷入了昏沉的状态中。
他干涸的唇瓣被润湿,甚至呈现了过度的殷红。
明遥出神地看了好一会儿,才忽地移开视线。
情况的发展已经偏离了明遥预计的轨道,朝着他不可控的方向而去。
他不仅卑劣的趁人之危,违反他亲自制订的约定阴暗越界,而且想要再看一次林织因无法承受而双眼盈雾的模样。
念头不断朝着危险的深渊滑入,近乎于毁灭与爱怜的占据边缘,让大脑充斥着不知名的快意。
明遥目光沉沉,陷入了本能和理智的交锋。
思绪在脑海中来回拉扯,在靠近与后退之间徘徊。
想法催促着他前进,理智却让他维持现状,断绝一切干扰。
敲门声响起,是家庭医生来了。
明遥敛了思绪,恢复了人前的模样。
因为打了退烧针,林织的烧很快就退了。
他这一觉睡得很沉,醒来时外边的天空还有些阴沉,像是才下完雨。
林织按了按太阳穴,看了一眼时间,下午两点十二分。
他从床上坐了起来,感觉到身体还有些酸软,这是病后的常见状态。
林织摸了摸唇,询问01明遥被他碰到后的反应。
在明遥进他房间喊他名字时,林织还有几分清醒,想着借机试探一下明遥,再探探他的底线。
明遥大概率会无法接受,心理活动林织都觉得自己能揣摩一二。
01近乎眉飞色舞地还原了那个场面,声音格外兴奋。
【他开始愣了好一会儿,然后就亲你了!把你亲的都喘不过气!宿主你睁眼了但是没有印象吗?】
林织确实没有印象,心下有些可惜,这毕竟算是他的初吻,唔……也是明遥的,竟然一点滋味也没尝到。
不过明遥的举动确实有些出乎他的意料,按理来说进度应该没有这么快。
林织:【你再和我说说他的厌世倾向具体是怎么回事。】
林织记得01说过,任务虽然没有时限,但任务对象会因为厌世而走向自我终结,目前来看他并没有发现明遥有什么厌世倾向,但有些人的心理疾病并不外显,尤其是明遥这种性格的人。
如果老爷子在某一日辞世,明遥觉得再无牵挂而自杀,也不是不可能。
01:【简单来说,任务对象们都有着严重的心理疾病,自毁的念头始终存于他们的心中,他们想要活下来但却难抵病理性的思绪压迫,救赎系统感觉到了他们心中生的渴望,所以和宿主一起来救赎他们!】
林织了然,明遥本来就在他的网中,他这次的试探可能恰好撞到了明遥的点上,无论是明遥对于生的渴望还是欲的渴望,总之,这下明遥不会轻易把他推开了,他也可以更好地进入明遥的领域。
不过考虑到对方的病况,林织觉得自己可以适当调整一下计划,以免玩脱了。
偏执的人就足够棘手,偏执的处男肯定会更难缠,还是他主动招惹的人,可能这就是狩猎美味猎物附带的甜蜜负担吧。
林织在心里轻叹,眉眼弯弯,发了消息给厨娘,让她准备食物。
明遥得知林织醒了,将手机放回了桌面。
他难得在工作中走神,思索着晚上回去后给林织带些什么东西作为安抚病人的礼物。
明遥想了想,发现竟然不知道送些什么。
林织喜欢昂贵的能表明身份的东西,可若是因为林织病愈就送他奢侈品,别说林织觉得奇怪,明遥自己都觉得他这么做太古怪。
脑海里前进和后退的博弈仍在进行,明遥将它们暂且搁置,专心想礼物的事情。
半小时后,高特助进来送文件,告诉明遥林织来公司了。
明遥微微皱眉:“他不是生病了吗?”
高特助接话说:“是的,他看起来气色不太好。”
特助在心中腹诽,老板娘生病的事情他也是从老板这里知道,他怎么知道老板娘为什么来上班啊。
明遥将文件浏览后在上面签名,这下倒是不再想礼物的事情,而是想着要不要叫林织进来谈话。
他做的事情……林织知道吗?现在来公司,是想问这件事吗?
明遥倒有些期待林织知道他做了什么,这样脑海里的两种想法就不用再争论了,会讥讽指责他,又或者是其他?
明遥盯着门口,十分钟过去,依旧没有动静,内线电话也十分安静,林织没有来找他。
明遥打电话给了高特助,让他通知目前他最关注的那个项目组做个临时进度汇报。
在工作上老板向来不喜欢人懈怠,公司上下早就习惯了,因此接到通知后就可以做了会议准备。
明遥离开了办公室,看向了工位上的林织,点了他一起去开会。
虽然这个项目和自己无关,但林织依旧欣然前往。
他感觉到了明遥的视线若有似无地落在他的身上,却故作不觉的模样。
气色的确有些差,应该休息好了再来,明遥心里思忖,没有丝毫异样,看来是不记得了。
明遥脑海里浮现林织空茫的眼,泛红的眼尾和微张的唇,他放置在身侧的手下意识收紧。
直到会议结束,四周无人了,明遥才状似不经意地问:“怎么不等病好了再来?”
林织笑盈盈地说:“爱岗敬业嘛,以及还有些事情要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