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做旁人,迎接亲眷的奶奶,林冲犯不着闹出这么大动静。
其实崔氏这两年建功不少,户部账目,即便挺着大肚子,她也是兼着差使,算是账务方面的话事人。
崔氏与林娘子交好,如今林娘子情绪不稳,也都是靠崔氏做安抚。
不但如此,便是连山下的吴月娘、孙若仪,那也都是崔氏出面摆平。
之前北上柴大官人府邸,核算天香的账目,也都是崔氏代表梁山出面。
这也是林冲反复权衡之后,才做出的决定。
众人在山中等,自有喽啰去请朱贵。
等朱贵到聚义厅,林冲道:“朱贵兄弟事务繁忙,今日有一事,需要劳烦兄弟!”
朱贵道:“可是刘黑子兄弟的事?我方才正好从酒店回返,正好遇见他。”
林冲恍然,道:“崔氏的祖母,老家在沂州沂水县城,我听闻朱贵兄弟,也沂水县人。此番南下,只怕艰难险阻颇多。还想着让兄弟也前往探查一番,等刘唐下山之后,先去江州,传信给戴宗兄弟,让他与你在沂水会合。”
“原来如此!只是眼下吏部事情众多,只怕无人处置。”朱贵恳切说道。
“无妨!这些日子,便让晁天王、花荣两兄弟,替你代管吏部事务,等你回返,再行处置。”林冲当即说道,转而想起一事,又问,“前阵子,我们梁山军南下江州,与宋江一行遭遇,那黑三郎招揽不少人物,其中有一人,名唤黑旋风李逵,原本是江州一个狱卒,听闻此人也是沂州沂水县人。朱贵兄弟,可曾听闻他的消息?”
朱贵沉吟一阵,道:“真的说起来,我与李逵还真的是同乡人。原本我是不晓得此人,只是我家中尚有一个兄弟,唤做朱富,在本县西门外开着一家酒店,来往的消息,五花八门,消息倒也灵通。
那李逵,他是本县百丈村董店东面住着,有一个哥哥,唤做李达,专门与旁人做长工。这李逵自小凶顽,因为打死了人,便逃走在江湖上,一向听不到他的消息。
不想眼下竟投到宋江门下,还真是稀奇得很。”
林冲听完这话,道:“既是同乡,那就很多消息能知,你也收拾收拾,跟着下山,将刘黑子那些事,一并帮衬。m.166xs.cc
我只是担心,宋江从中作梗,若是遇到李逵,定要小心谨慎,那厮是个生杀的狂魔,最是没有仁慈之念,劲头一来,便要滥杀无辜。”
听得这话,朱贵瞬间了然,道:“哥哥的心思,我已明白,终究要小心一些,才好应对。”
林冲又跟朱贵说了几句,朱贵也不含糊,将事儿交代一番,便换上一身行装,收拾包裹,提了一些银子,便离开金沙滩,一路南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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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渐浓,江州城的观景台,最近一直在修缮,上百劳工忙活已有半月。
江州知府蔡九,最近的日子,过得并不舒服。
好在东京有个好爹,纵然有人弹劾进言,也是奈何不了这位官二代老爷。
押牢节级戴宗,这一日办了差事,在酒店门口喝酒,喝到一半,望见路边有个红发男子,背着个包裹,模样瞧着怪异。
戴宗忽而想到前些日子,吴用曾说过,若遇一赤发鬼,那定是梁山中人,作为信使而来。
“莫不是山中哥哥传信来了?”戴宗心中咯噔一响,哪里还坐得住,便是酒水都没有滋味。
他径自起身,来回走两步,又瞥了周围。
最近宋江在江州折腾半月多,到处翻找所谓梁山余孽,戴宗心惊胆战,生怕露了馅,丢了性命。
宋江那人,看着谦恭有礼,可是心机极深,杀人于无形之中!
好在前些日子,宋江北上青州,戴宗终于松了口气。
戴宗还是耐着性子,没有急着下楼。
那红发男子好似探查到什么,竟也不到处乱跑,便在楼下寻个僻静之地,原地安坐,饿了便吃几个饼子,渴了腰间有水袋子,随便应付几口。
这么一前一后,白日甚短,这暮色降临,这路上行人稀少,戴宗当即下楼,假装走过,却是问道:“你可是刘唐兄弟?”
那红发男子猛一抬头,道:“我等戴宗哥哥许久了。”
“别多话,跟着我便是,先去我一处别院。”戴宗低声说道。
刘唐送信,也不是一次两次,如今有了经验,也不跟得太近,只是东张西望,便是一路到了戴宗别院。
两人一前一后,入得院中。
戴宗反手将门关上,径直步入内堂。
那刘唐见到戴宗,便是抱拳行礼。
戴宗回礼,便点起拉住,昏暗屋中,登时多出几分暖意。
“不才刘唐,受林冲、晁盖、吴用三位哥哥嘱托,特来送信过来,还送一些黄白之物,还望哥哥笑纳。”刘唐一边说,一边道,“哥哥无须忧虑,此番我前来,已知宋江等人北上,才敢进城。”
戴宗苦笑,道:“刘唐兄弟一路辛苦,三位哥哥有何要事,劳烦兄弟奔走一趟?”
刘唐不敢怠慢,当即从怀中取出一个封漆信笺,递给戴宗。
戴宗拆开信笺,一目十行,先是大概一扫,然后坐在长椅上,细细查看,看完之后,当即道:“事情我知道了,我今晚休息一夜,明早初晨动身,当日便能当沂州。”
刘唐听得目瞪口呆,也不好多话,将身上包裹取出,道:“这是五十两银子,还有一百两银子,林冲哥哥说,乃是您的军功奖励,还有您的慰劳之金。”
“太多了!实在是太多了。”戴宗瞅着包裹中,满是金银之物,也是心惊不已,“我取三成即可,剩下的兄弟带回山中便是。”
刘唐摇着头,道:“哥哥莫要跟我开这种玩笑,这些银钱,当要全部拿下,否则回山之后,林冲哥哥定要责怪与我!”
戴宗看了一眼,从中掏出一块金条,塞到刘唐手中,道:“兄弟辛苦,此物你且拿着,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刘唐却不收,将金条放下,道:“哥哥,你的金银,我只管送到,若是哥哥真的要谢我,来日去梁山,我们好好喝上一场,岂不是畅快?”
戴宗一听这话,哈哈大笑,点头道:“刘唐兄弟好爽,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兄弟今夜在这里休息,明日一早,你我分头离开,如何?”
“小人也是这个意思!”
戴宗又说了几句,又出去买些肉食菜饭,拿回小院,两人一并吃了,便早早睡下。
到第二日一早,天都未亮,戴宗将四片神行甲马拴在腿上,口中念念有词,却是眼中猛地一睁!
“走!”
这一声走后,戴宗犹如鬼魅,瞬息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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