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姑娘,天下大势所趋,合久则分,分久则合,避开这一仗还会有下一仗……”
张君临看到苏婵衣淡漠的眼神,不再和她闲扯,直接言简意赅地回答。
“不能。”
不能的意思是。
就算狗皇帝没准备捅他一刀子,他也早就朝着去把狗皇帝捉回金陵,钉在耻辱柱上而努力了。
苏婵衣听到他的正面回答,先是黯然地轻叹一声,接着莞尔一笑。
“多谢殿下坦诚相告,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啊?
这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样。
他以为像苏姑娘这么善良美丽的医生,会怒斥他只顾权力不顾生命呢。
没想到只是要一个回答?
“看殿下的表情,是以为我会劝殿下不打这一仗?”
苏婵衣将被劲风吹落的碎发别到耳后,笑容加深。
“殿下心目中,我是那种不分轻重的人?”
张君临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当然不是。
只要他觉得……
“苏姑娘更像是喜欢和平的人,我还担心南越战事一起,苏姑娘对南越失望,会带着白姑娘离开。”
毕竟到时候打起来,白芷作为全军总教头,就算不参战,恨到想她死的人也会不少。
所以。
但凡他有条件做出白芷可能没见过的美食,第一时间会派人或者亲自送过来。
让白芷拿人的手短,延续彼此间的合作情谊。
让敌人想渗透,都没有机会!
“殿下说得不错,我确实爱好和平,可若是这一仗殿下输了,恐怕南越将会迎来灭顶之灾,到时候死的人更多。”
苏婵衣说着朝着张君临拱手一拜,行了一个官礼。
“下官苏婵衣,愿携太医院与殿下共进退,但有吩咐,若敢不辞,哪怕前方是战场,殿下所托,使命必达!”
“好!”
张君临发现自己真的是小瞧了苏婵衣这个姑娘。
她不光是想当一个悬壶济世的医者。
她应该是想当救世的医者。
这格局,根本就不一样啊!
“苏院使,即日起,你便去准备伤药、烈酒以及战场上的应急与备用药物,人次就按十万人次来筹备。”
十万。
南越所有将士加起来,也才十二万左右的数目。
其中小十万都在皇帝的手里攥着。
即使太子殿下扩兵,金陵与镇州加起来,最多也只有五万兵马,其中还要有两万留在金陵守城,提防西楚国的偷袭。
也就是说。
这十万药物,其中大部分是给敌方准备的。
“苏姑娘可能不知道,我那好父皇根本不把普通士兵的性命放在眼里,许多时候,他们甚至不如一匹牛马的价值。”
“虽有敌我之分,但都是我南越的子民,打完仗后还是自己人,还望苏姑娘能够全力筹集,缺银钱的话去找户部要,户部没有……就用我的名字来赊账。”
打借条重出江湖,苏婵衣看到太子殿下明明在说很严肃的事,却故意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出来,也不知该哭该笑。
她只能点点头,表示支持。
“如若要打借条,下官一定去请董太师签字盖章。”
“啊?这么正式?那算了,我后悔了,要不还是让嘉州那边自备草药?”
“……”
殿下,你能不能正经些?
苏婵衣嗔了他一眼,生怕再交流下去,太子殿下又开始满嘴说胡话,连忙告退,去安排筹备草药之事。
此时。
场地上的战斗,已经进入了尾声。
徐勇并没有像张君临想象里一样拿着长枪杀入敌营,摆出决一死战的架势。
而是采取了消耗战。
利用自己武境阶数高,气息恢复比别人强,硬是拖到少年他们那一队,一个个趴在地上起不来。
最后一枪拍倒一个埋在地里吃草或吃土。
伤亡不大,但侮辱性极强。
张君临看到这一幕,不厚道地笑了。
“有勇有谋,真不错,就是可惜了给他喂招的这些懒兵,接下来三天要下不来床了。”
……
嘉州,行宫。
张承乾听到外面来报,不耐烦地穿上刚解开的衣服,从床上溜下来,双腿发软,险些跪倒在地。
还好旁边的宫中总管及时伸出手扶了他一把,这才避免他在人前出糗。
“陛下,您没事吧?”
新得的渔女赶紧伏在地上,仔细地摸索着他的裤腿。
这一摸,张承乾身心滚烫,证明自己刚才不是体虚,而是受到惊吓才一时腿软,黑着脸摆摆手。
“朕无事。”
“朕倒要看看,这么晚了,是谁有事着急见朕!”
总不会是那芈能。
芈能跑去海边,他派去跟踪的人没有返回来。
恐怕这芈能是另有谋划,特意不来见他。
不见就不见。
有五万俘虏在手,他倒要看芈能可以硬撑到几时。
外交上倒是无妨,只是这国内之事……
“陛下!末将求见!姓姜的你别拉我!你有虎符我也有!你他娘的调不动镇州的兵马来挖我的墙脚,五千兵马怎么了?我统共还没两万人手!”
张承乾穿好衣服走到殿外,就看到小舅子陈山河正指着姜诚的鼻子尖破口大骂。
对于这个小舅子,在陈家囤粮事发以前,他经常隔三岔五的宣进宫里来,让陈山河陪他骑马练箭,消磨时间的同时,修炼功法。
可自从陈家表露出别有居心后,他故意渐渐疏远了陈氏一族。
敲打着那些拥有皇子的世家贵族们。
他年富力强,谁若再敢觊觎皇位,再生十个八年皇子来争太子之位,你们能奈我何?!
这不。
就连以前总是管教后宫的皇后,此时还不是主动地献上美人给他消火?
这陈山河倒好,手握京机营重马不知练兵,整日在嘉州城里瞎晃悠。
他还没来得及敲打对方,对方居然找上门来,还吓得他差点软下去,这笔账是得好好算算。
“陈将军,有话好好说,在这行宫之中大呼小叫,你是没把朕放在眼里吗?”
“陛下,末将也想好好说,可是这姜诚拿着您给的兵符,直接向我要五千兵马,说要回镇州平定乱民,末将手底下的兵那是陛下的近卫兵,离开陛下几百里去镇州,那算什么事!”
确实不像话。
张承乾看向姜诚,不满地问:“姜将军,你手底下不是有两万兵马,从中抽调五千兵马又有何难?”
“这……倒是不难,但大家听说是去镇压民变,都担心在这个过程中遇到父老乡亲,下手不知该轻该重,反倒耽误陛下的时机。”
姜诚将幕僚先生的话,原封不动的转达给张承乾。
“所以依末将来看,外来的和尚会念经,京机营的士兵人生地不熟的,再加上在金陵里也负责过不放京中平定和协助京兆府抓捕的事务,一定能够以最快的时间镇压暴民。”
听上去言之有理。
张承乾摸着下巴微微点头。
陈山河暗中和宫中总管使了一个眼色。
宫中总管连忙在耳边提醒。
“陛下,京机营负责的是陛下的安全,抽调给姜将军,怕是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