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发子弹只剩了5发,这把枪带给蔡江龙的更多是兴奋,面对丧尸的恐惧早已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老头喝酒的打算短时间内应该是实现不了了,
躺在院子里的丧尸让他为难的直嘬牙花子。
“上次在什么地方遇见的,打死以后扔哪儿了?”
宁奕从地上捡起刺刀,缓缓走向院中,老头就跟在身后。
“就在村口的道上,扔公路那边的沟里了。”
“哦。”走到丧尸身边,宁奕蹲下身用刺刀挑开它脸上的羽毛看了下弹着孔。
脖子上中了一枪,嘴里一枪穿透嘴唇打碎了门牙和上牙膛,脑门上的三枪把天灵盖掀开了,
其他的应该大部分都打到了院子外面的迈腾上。
“呼~”刺刀在雪里扎了两下,用丧尸裤脚擦干净,
宁奕回身指着躲在墙根底下的高个金发青年道:“你去看看车还能不能开走。别堵着院子,快点!”
“好的,好的,你……不要射击。”男人跑出去了。
“啧~”宁奕咋舌,盯着男人跑出院子,迈腾在挣扎了好几下之后才勉强重新启动,
它好像病入膏肓了,发动机舱里叮咣一通乱响,咔咔一阵打齿之后才一蹿一蹿的离开了门口,没几秒金发男子又跑回院里,
在墙根底下与同伴汇合,之前那个被他攥在手里的棒子扔在院门口,积雪上砸出的长条雪窝隐隐可见。
“我把它挪走了,我们能吃东西了吗?”
“行……”老书记冲屋里招手,示意金发男子进屋,
宁奕却直接出言打断了老头的话:“不行,等会儿!”
转过头,他问老支书:“附近有没有能关住人的地方,比如大狗笼子什么的?”
“有哇,有个老大的笼子了,大队礼堂改成面粉厂了,门外有个大狗笼子,之前养了4条藏獒串,干啥呀?”
“把他们先关里面,笼子锁好,我去把尸体处理了,等我回来再说。”
老头愣着没搭话,宁奕回身去叫蔡江龙:“龙哥,端起你的枪把这几个人关笼子里,看好了!等我回来!”
蔡江龙动起来之后宁奕才又重新看向老头,低声道:“爷爷你别这么看着我,这跟人道无关,
以后每个进院子的人都得先确认是否被感染,咱救人也得保证自己安全是不是?”
“嗯……也是!来人……”老头转身去招呼人了,
看着老头略显佝偻的背影宁奕深感无奈,对于幸存者过多的怜悯和善良并不明智,
村里人应该是从没遇到今天这种状况,所以才会对逃亡到这里的人无条件伸出援助之手。
异变没发生在屋里纯属侥幸,但也不能放松警惕,他准备在离开前给这些人上一课,
不只是为了蔡江龙能多几分活下去把握,
更是为了让那个他不敢奢望的理想更加稳固,牢靠,给后来人照亮求生之路。
吱哇乱叫中,刚到的那几个外国幸存者被蔡江龙和其他持枪青壮赶进了屋里,
应该是去往后面的礼堂了。
走到墙角,宁奕扣出已经冻在地上的男人尸体拖着走到丧尸身旁,
刚一弯腰,屋里又跑出来一个人,
土黄色的毛呢大衣,黑色高腰皮靴,貉子皮的棉帽,
宁奕有印象,这女的是刚刚聚在屋里的其中一个。
“我跟你一起去。”女人抿着衣服走到近前,没头没脑的说了句。
这是个40多岁的中年女人,干瘦的面庞让他想起了秦医生那张脸,
随即不耐烦的一挥手:“你谁啊?!用不着你帮忙,回屋里去!”大风小说
低头刚拽起丧尸的羽绒服帽子,女人一句话让宁奕愣在了当场。
“宁奕你好,我姓杨,是江城大学的哲学老师,我见过你,新生篮球赛上你有一个差点成功的扣篮,对吗?”
女人面无表情,语调平缓,不疾不徐,没有温度。
“啊?你……”宁奕站直身体看向对方:“老师?!蔡江龙知道吗?”
“他不知道,我是昨天来的,我并不知道这里有江大的学生,你不要有顾虑,我威胁不到你,只是想你的帮忙。”
女人态度诚恳,虽不愿意有人同行,可他也不想驳了昔日师长的好意。
两人拖着尸体一步步走出院子,走出村口,穿过公路,来到对面。
积雪覆盖了排水沟的本色,找不到之前丢弃尸体的地方,宁奕只把他们胡乱的丢进了沟里。
拍拍手转回身:“走吧,咱回去。”
“我不回去了,我要离开这个世界,之所以跟你出来只是想要有个人告别。”
女人抬头看向头顶的月亮,目光呆滞,声音里还是没有丝毫感情:
“我没有活下去的理由,更不想看着这个世界一点点在我眼前崩塌,离开是我现在最好选择。”
“卧槽?!”宁奕脖子一伸,气的想骂娘,前走几步去找女人的眼睛:
“老师啊,可不能这么玩啊,你跟我出来大家都看见了,你死外边我怎么跟大家解释?我说跟我没关系谁能信?”
“不会的。”女人摇头:“我出来之前就已经留了纸条,就在靠近火墙的炕席下面,很高兴认识你,
我很意外你打死了狗熊,更意外的是你杀人眼睛都不眨一下,
这世界是给你这种人准备的,而不是我,
我想在临走之前送给你几句话,也请你转告给蔡江龙。”
心头无名火起,宁奕咬着牙挡在女人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对方眼睛:“你们学哲学的都这么多愁善感吗?想说什么快点说!”
“鲁迅曾经讠……”
“对不起了!”抢在女人说其他话之前,宁奕用一记摆拳结束了刚刚开始的哲学课小灶。
扛起女人精瘦的身体夹着帽子就往回走,
边走边生气,压根恨得痒痒:“净添乱,都跑到这了还想寻死觅活的,真特么的……”
浮雪松散的盖满了脚面,走回房间将女人扔到炕上,宁奕对着一脸讶异的众人交待道:“这位女士要自杀,看好她,蔡江龙呢?”
“后院呢,老书记也去了。”
“哦。”应了一声,从炕席底下抽出纸条,宁奕走出门后打开看了上面的字,
字很娟秀,中性笔应该断油了,笔画断断续续,但依然可以看清:
“我走了,这个野兽横行的世界,以命相博已成常态,但它并不适合我。
我希望你们能明白一个道理,战胜对方并意味着彻底胜利,保存自己才是活下去的根本,
要做老虎,心狠手辣懂得失知取舍,知进退,
老虎猎熊,必有十足把握,
倘若胜了,定要下杀手,若是败了,也一定要有逃走的能力……”
“啧!这老师……唉~精神病了吧?!”将纸条团成一团攥在手里,宁奕狠跺几脚,震掉鞋面雪花迈步走进通往礼堂的漆黑走廊。
几台大型机械代替了本该摆满这里的桌椅,高高的主席台上打了封闭隔板,后面全都是尚未脱壳的麦粒,
右侧墙根下有一排挨着的炉灶和锅台,礼堂大门敞着,
他能看见端着枪的蔡江龙,也看见了笼子里那几个外国人。
“呦,宁奕来了。快看看,这人好像不对劲。”
纸条塞到蔡江龙手里,宁奕来到了那排打着隔板的笼子前,
其他三人都很好,只有开车的那个金发男人跪着,呼呼直喘。
他低着头看不见脸,呼吸非常急促沉重,
口水拉成长线穿过笼底缝隙一刻不停的滴落地面,想来应该也是受了伤的。
“他被塞琳娜挠了脖子,就在下车之前。”隔壁笼子里,一个带着哈利波特样眼镜的棕色皮肤小个子哆哆嗦嗦的笔画了下,
另外两个隔开的笼子里各关一个女生,她们靠在笼间隔板上,
拉成长条的鼻涕挂满嘴唇,反射着月光,看上去让人反胃。
“爷爷,看见了吗?”宁奕指着笼子里的金发男子问老书记:“这要是在屋里突然给谁来一下,就彻底废了。”
“嗯!”舔着嘴唇点点头,老头刚要说话,后院门外突然传来乱七八糟的脚步声。
以为又有情况,宁奕拽出手枪,老头却笑着抓住了他的手:“孩子别激动,应该是村长他们从村西头回来了。”
没过几秒,一群身穿羊皮袄,帽子挂满白霜的男人拎着铁锹和猎枪鱼贯而入,进到院中。
为首一个体格壮硕的中年人进院之后冲宁奕点头微笑,
对于笼子里关着的那几人也并表现出惊讶,而是直接对上了老书记:
“师父,村西小道上的岩石清的差不多了,有狼啊,明早再干吧,不少呢。”
“狼……这都多少年没看见狼了。”老头瞳孔微缩,皱紧眉头若有所思的指了下笼子:
“看看吧,咱之前都没遇上这过种情况,太特么悬了,谁知道抓上也能着了道啊?”
“哇!啊啊,嗷唔嗷!!”
众人刚把头转向笼子,金发男人突然发作,
胡乱摆动的脑袋上只一瞬就钻出了密密麻麻的黑色毛茬,
他呲着满口大白牙咬住笼子立柱狂甩脑袋,咯嘣咯嘣的几乎要将钢筋嗑出火星子来。
活像个濒死的困兽。
二话没说,村长侧身从后面一人手里抓过猎枪,对准金发青年的脑袋直接搂出了一片乌血。
“砰!”
男人脑袋一仰,以头杵地,没了动静,
铁丝穿在笼子后面的纸壳被喷出个洞,
污血从金法男人破损的颅骨和纸壳上一刻不停的滴落,
在笼下积雪上砸出黑色的坑,晕出透着惨红的一片,酷寒的冬夜里腾起了薄薄热气。
“哗~~~~”隔壁三个笼子里的同伴一声没吭,他们静静的躺着,只是身下腾起的热气更多。
宁奕一捂额头:“啧,吓尿了!唉,得尽快出来,一会冻笼子上了。”
“你呀你啊!”老书记伸手在村长脑袋上推了一把:“你真是的!你就不能知会一声,这几个孩子让你吓破胆了都,龙!让你妈找几个大洗衣盆,烧水。”
老头说完背起手苦笑着进了屋。
挠头的手将帽子顶起一半,村长递还猎枪冲宁奕呲牙一乐,却见宁奕依然眉头紧锁。
“小兄弟,这几个……还不安全呐?”
宁奕叹气摇头,眉头紧锁,思绪又回到了江城大学图书馆三楼的阅览室里,
那是个闷热异常的下午,那天他遇到了一个小麦色皮肤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