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月听见她这么说,也不作它想,从自己的桌上取了食盒,又走了出去,回到竹棉她们的屋内。
“快喝吧,幸好这里的冰消散的不是很快,解解暑也是可以的。”满月将食盒打开,将那碗绿豆冰取了出来,递给香儿。
“你对我太好啦。若是太太赏了什么,我第一个拿给你。”香儿一边喝了口绿豆冰,一边嘴里含糊着说道。
满月不置可否,笑着点点头,继续为她打扇子。
转眼到了中元节,京中各户也忙着祭祀。
祝府也不例外,不仅派了大房的嫡子祝承澜,带了些旁系血亲回炬州老家祭祀不说,又阖家出动,去了城南法佑寺上香祈福,捐了烟火钱,又为祝家已经去了的长辈做了长明灯。
若不是这次中元节,满月还不知道,祝府里大房嫡子这个人物。只记得进来府里的时候,绿绫跟她提了一嘴,可来了这么些时日,府中居然无人说起,真是好生奇怪。
满月在后宅内,听的见的,不说全部熟悉,也把祝家知道的七七八八。就连甚少露面的大老爷和三老爷也见过个几次,若说还没见过谁,那便是除了大房已经出嫁了的,祝二姑娘祝芸妩。
二姑娘据说是嫁去了炬州老家,嫁的是个通判之子,一年只过年那会回来一次,满月还没见着。
按理来说,这大房嫡子倒是比三房的嫡子更尊贵些,因为大房老爷的官职也算得上祝家最高的一个,那他的嫡子如何在祝府中有些销声匿迹的意思呢?满月百思不得其解。
悄悄去问了竹棉,竹棉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叫她去问红莺,说是红莺原先是老太太跟前的二等,且年岁比她们这些丫头大了三四岁,自然知道一些。
这样的事情,满月以为是一些饭后八卦,找着机会去问红莺,谁成想,红莺当时便厉声呵止了她。
指着满月,严肃的说:“我最近是不是不太管束你们,纵的你们连主子的事情也要打听八卦,若嫌自己无事可做,大可以告诉我,我去求了老太太,自给你们安排一个“好”活计。”
满月被训斥的满脸通红,只一个劲告饶,说下次不如此了,红莺这才脸色好一些,又平声嘱咐她:“不该打听的事情,也不要太好奇,安心做好自己份内的事情,比什么都要强。”
满月满口答应着,吃了一通训斥,本来只是好奇想听一些八卦,可这样反倒加重了好奇,只是院子无人知道,便也只能搁置下来。
京中过中元节,百姓们素来有为已经故去的亲人放河灯的习俗,河灯飘去远方,是寄托思念的意思。
自从城南的法佑寺回来,祝芸婳便无精打采的,干什么都提不起精神,往日还能去七姑娘的院子坐上一些时辰,与她玩耍呢,如今也不大出门。
七姑娘闻讯来过一次,问她也不说,只说是天气太热的缘故,懒待出去。
满月她们疑惑,院子的气氛也低沉,起先还有人猜测,姑娘可能是在法佑寺受了什么委屈,怕见人,不想出去。
后来竹棉问了一同前去的冬萍,冬萍倒说是没有,想必是中了暑气罢了。
待到中元节过后的两天,满月才找着空,求了院外管事的娘子,说要为已经故去的母亲放河灯祈福,管事娘子倒夸了句孝顺,便同意放了满月出去,说好第二天戌时出去,亥时回来。
满月她们这些小丫头,虽明面上是完全被买断了的,此生若是不赎身,那便一辈子都是祝家的人。
可世间规律道法哪有那么严苛的,且当今陛下又以仁孝治天下,最是推崇孝顺父母这一条。
所以祝府在这一规矩上,倒是不那么严格,听管家娘子夸满月孝顺,便可以看出来,祝家也是这样的规矩,不拘着家下人对亲人往来,只别太过分,大面子上过得去,也就罢了。
红莺听说了这个,当晚便把她叫去八姑娘房里,说是姑娘有事要问。
“姐姐且慢些,可否与我透露下姑娘到底是什么事情?”满月有些疑惑,难道是八姑娘不许她私自出去?
可前天小兰也去禀了管事娘子,家去给她爹烧香祭奠呢,姑娘听了,还赞了一句“好丫头,你爹没白养你”呢。怎么到自己这里了,反而有这样的行为,真叫人摸不着头脑。
“去了就知道了。”红莺说了这么一句,再不肯开口,一路带着满月到了祝芸婳的住处。
“你进去吧,姑娘在里面等你。”说着推了满月一把,便关上了门,自个在外面守着。
“姑娘安。”满月被推进来,本就有些惶恐,又见着祝芸婳从里间出来,两个人互相对视一眼,满月急忙低下头福了一礼,请安道。
“起来吧。”祝芸婳拿了个绣凳坐下来,头发披散着,脸色苍白,眼神忧愁。
“姑娘最近可好些了,还觉得难受吗?”满月问了一句,祝芸婳从前跟她吐露心事的时候,她们两个也这么说话,不像主仆,反像知己。只是碍于人多嘴杂,只好渐次不那么明面上亲密了,可祝芸婳也会时不时在无人时刻,叫满月来说一两句话。m.166xs.cc
之前都是这样,这便罢了,可也没有哪天专门叫红莺过来传她的,这反倒不正常,所以满月有些忐忑,踯躅着说些什么。
“好多了,不必挂心。”祝芸婳看不出什么表情,头发遮住了眼睛,又看不出是什么态度。
“你明天要出去?”冷不丁,祝芸婳问了这么一句。
“是,姑娘。”满月回道。
“听说外面普通人家里,都有为故人放河灯祈福的说法,可是这样?”祝芸婳停顿了一下,又问道。
满月要去放河灯的事情,凝兰院里基本都知道,可八姑娘单独把她叫来,又问这些事情当为何故?满月心里隐隐有些眉目,若不是八姑娘也要放河灯?为了故去的亲生姨娘柳氏?
“是有这个说法,奴婢此行也是为奴婢已故的亲娘祈福。”满月心下疑惑,面上却不敢表露出来,八姑娘再看重她,也不喜欢被旁人猜忌心事。
“若我也这样,姨娘该会知道的吧?”祝芸婳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微不可闻的说了这么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