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毓珩脚步匆匆,一踏进祁宅,便随口吩咐下去。
空气中风声掠过,便已经有人应声而去。
奴仆上前,安静地垂手跟在祁毓珩身边,准备随时听候差遣。
即便一身风.尘仆仆,祁毓珩举手投足间,让人高不可攀的仙气,却不弱分毫。m.166xs.cc
连眼风都没给身边奴仆一个,只口中淡淡道:
“按老规矩准备就是。”
待那仆人点头退开,祁毓珩已经行至客厅,随意一坐,再次扭头对着空气道:
“找到巧娘被关押的位置,别真叫人伤了她。”
说完这话,又忍不住眉头微蹙,摇头叹道:
“我的叮嘱她一天就当耳旁风,胆子也太大了!”
“三郎君嘴上这样说,我看您倒是挺满意的。”
听完祁毓珩的话,旁边的空气中,突然传来一声调侃的轻笑。
祁毓珩倒是没有否认,只不明显地勾了下唇角道:
“虽说掌印人的主要任务,是掌管好金印,但若只会守着那死物,又有什么趣儿?”
暗中那人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才道:
“所以是因为县主太有趣,您才提前同家主他们打招呼,不提改姓归宗的事?”
见祁毓珩点头,暗中那声音带了笑意道:
“您就是爱操心,这关总是要过,难不成两边还能打起来?”
祁毓珩听了一笑道:
“你懂什么?”
“若是拿那掌印人身份当恩赐,巧娘能当场扔你脸上。”
“待她多了解祁家一点,有了些归宿感,再提这事儿,就算不成她也不至于撂挑子。”
暗中那人听了这话,一时没有声息,好一会儿才带着疑惑道:
“其实我不是很理解,这掌印人为什么非她不可?”
“就算是老掌印的关系,她虽然最合适,但若是不成,也不是选不出人来吧?”
看到远远走近的奴仆,祁毓珩放下手上杯子,起身淡淡道:
“这些事情,家主们自有决断,我们就不必瞎猜了。”
“行了,你去忙吧,我也要歇会儿。”
说到后一句话时,祁毓珩已然衣袂翻飞出了门。
只有被冬日寒风一吹,听起来更冰冷的话音,飘进暗中那人耳中。
这是警告自己越界了。
暗中那人心中一凛,不敢再多想,悄无声息离开去办正事。
与此同时,祁毓珩刚进门时说的消息,此时已经送上阎渊的书桌。
阎渊赶回京已经有段时间,暗中也布局得差不多。
因为一直没等到江巧消息,正着急上火,同在南境时一样,就有消息送到他的手上。
此时的阎渊,早已经私下入宫见过皇帝,并且得到皇帝许可,允许他暗中办理这件事。
收到祁毓珩那边来的消息,阎渊便叫来阎立,暗中将事情布置下去。
如意居么?倒是不陌生。
阎渊这边动起来的时候,江尚书的书房中,也在同人密谈。
“我那小孙女不会有危险吧?”
江尚书嘴上说着担忧的话,面上神色却并无多少担忧。
给客人倒茶的手,甚至都一样的闲适流畅,丝毫不受影响。
坐在对面的人,正是已经换了衣裳的祁毓珩。
只见他眉间带了淡淡倦色,听江尚书说话的时候,忍不住伸手轻轻揉了揉眉心。
待对方将茶水推到面前,祁毓珩才从靠着的椅背上坐直,端起茶水沾了沾嘴唇,声音舒缓道:
“这点江尚书可以放心,怎么说起来,她除了姓江,也同样是我祁家血脉。”
“您应该关心的,是圣人那边是怎么个意思?”
江尚书听到这话,手上动作顿了顿道:
“这个你也可以放心,圣人不是那样的人。”
“更何况有五娘在,你们大可以放心。”
祁毓珩听到这话,就无声笑了笑道:
“如果是这样态度的话,那我们晏清会,可不敢随便出力。”
“毕竟,在皇权和人性面前,他会在乎区区一个少女的性命?更何况,这个少女本就是我们的人。”
“江尚书,您可不是这么天真又糊涂的人。”
江尚书听到这话并未生气,反倒轻声笑起来道:
“老夫说了,让你放心就放心便是。”
说完这话,江尚书转身,轻轻在书架某处轻轻一摁,只听“咔哒”一声,一个小小的暗格便弹了出来。
江尚书从中拿起一卷小小的,被火漆印密封的明黄卷轴,含笑推给桌子对面的祁毓珩。
“这样有诚意了吧?”
祁毓珩伸手接过,当着江尚书的面,将那卷轴打开。
“今大盛内忧外患,朕力有不逮,遂求晏清义士援手,以平内乱、诛外邪。”
“此间事宜,全权由工部尚书江翊,代朕完成接洽。”
“朕以大盛国运起誓,此次只求还大盛太平,绝不插手晏清会内务,两相尊重各不相犯。”
祁毓珩看着卷轴上的字,很有些惊讶地扬了扬眉。
一个皇帝,能够写下这样的承诺,确实算得上诚意十足。
不过就这字里行间,尤其是最后一句,祁毓珩总觉得,其中带了些个人憋屈的情绪。
不用说,密卷上的定然不是皇帝原话,而是眼前这位相劝的结果。
这样想着,祁毓珩便将卷轴重新卷起,起身冲江尚书拱手躬身道:
“多谢。”
道谢过后,祁毓珩话锋一转,便同江尚书道:
“江尚书和圣人诚心,我晏清会自然不会小气。”
“还请江尚书转告圣人,请稍作等待,我晏清会也有大礼呈上。”
江尚书听到这话,面上神色似笑非笑道:
“对晏清会来说,不过一点小款项,不会也要五娘出面才行吧?”
祁毓珩面上恍然,举手轻敲自己额角一下道:
“提前说好的东西,自然不算大礼。”
说着,便从袖袋中掏出一个精致木盒道:
“这是此前答应的,还请江尚书代为转交给圣人。”
江尚书一愣,随即摇头失笑道:
“祁家有你这样的接班人,很难不走得长远。”
祁毓珩今日来的目的,就是将东西给他,又怎么这么轻易忘记?
不过是对于自己先前的态度,以同样的方法还回来而已。
祁毓珩也不辩解,只从容浅笑道:
“江尚书说的哪里话,巧娘也是晏清会接班人,她的舅舅们都很喜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