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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啪.啪——”

    那仆人刚刚离开,袁守谦一转头,就见江巧正笑吟吟地站在旁边拍手。

    见到袁守谦看过来,江巧便有模有样地躬身一礼道:

    “多谢守谦表兄帮我说话。”

    袁守谦笑着摇头,抬手虚扶江巧一把道:

    “江表妹说得什么话。”

    “你是袁家客人,被个婢子嚼舌根,本就该袁家向你赔罪才是。”

    江巧听了这话,便大度一挥手道:

    “都是自家人,说这些见外的话做什么?”

    “不过人家说得也没错,是我辣手摧花在先。”

    稍微寒暄两句,江巧便带过这个话题,问袁守谦道:

    “我刚刚同守清表兄谈成一桩功劳,不知道守谦表兄找我是?”

    袁守谦一边同江巧往客厅走,一边笑着说道: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来给江表妹……嗯,应该是给江员外回个话。”

    江巧见对方调侃,便故意端起架子,踱着四方步微微颔首道:

    “行吧,说说看什么话儿?”

    袁守谦见状,也配合的后退一步,躬身道:

    “回江员外,梁州工部事宜一切妥当,不知员外什么时候有空,在下好呈上折子,劳您批复。”

    江巧捋了捋不存在的胡须,点点头道:

    “择日不如撞日,那就现在吧。”

    说完这话,两人都忍不住哈哈大笑。

    笑过之后,袁守谦便伸手一引道:

    “既然如此,那咱们江员外请吧?”

    江巧点点头,同金檀打了个招呼,便带着金欢出门了。

    还是之前那座没有匾额的宅院。

    期间江巧来过好几次,对这里面的情形,已经算得上熟悉。

    不过江巧是个有分寸的人,虽然来了多次,但她只进负责工部的院子,一步也不曾去过其他院子。

    今日袁守谦在,并且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

    待江巧批复完工部那边折子后,袁守谦突然开口邀请:

    “江表妹还没去其他院子看过吧?”

    “正好我今天有空,看看同京城的六部比起来,还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你也给提提意见。”

    江巧双手一伸,本来准备要拒绝的。

    但看到袁守谦眼中流露的,含着某种莫名期待的神情,最终鬼使神差地应了下来。

    然后整个下午,江巧都同袁守谦一起,细细地听着他详细说着“小六部”的一切。

    江巧一边听一边惊讶的感慨,这地方还真是小六部。

    不光设置构架,就连处理公务的一系列流程,不就是照着六部搬下来的么?

    若是放在之前,江巧或许觉得自己知道这种事情,对方怕是想要暗杀她。

    但对袁守谦的身份有了猜测之后,江巧心中的想法就不一样了。

    尤其是经过大半日,看着袁守谦期待求证的目光,江巧心中就有些回过味来。

    面前的这个人,哪里是真的领她看这“小六部”?

    分明就是想借着自己的眼睛,将这里的事情,让那远在庙堂龙座上的人看到。

    在知道袁守谦身份之前,江巧是觉得,这个人虽然清贵温和,但心思同袁守清一样深得很。

    在猜出对方身份后,她又觉得,若是那个身份,在这样环境下长大,有这样的城府才正常。

    但经过这半日的表现,江巧突然觉得,袁守谦也是可怜的。

    这满眼的期待,和时不时看着自己,却没有焦距的眼神,不也是个有亲不敢认的可怜人?

    从小未见生父这件事,让江巧对有同样遭遇的人,很是容易理解他们的想法。

    想来袁守谦心中,对于那陌生冰冷的父亲,也是有着孺慕之情的吧?

    当然,虽然袁守谦可怜,但他终究是享受被保护的那个人。

    再可怜,也没有俞君遥可怜和惨烈。

    也没有因此这场祸事,无辜丧命的阎渊父兄可怜。

    也没有自己可怜,虽然江巧主观上,并不觉得自己可怜。

    天下可怜人何其多,作为收益的可怜人,恕江巧只能怜悯一会儿。

    “守谦表兄真是厉害,除了规模小一点,和京城的六部也是没差了。”

    “回头我可得好好给圣人唠一唠,让他知道,武将世家也不是不能出文臣,还是这么优秀的。”

    若袁守谦是真的袁家人,这话是万万不敢说的。

    但现在两个人,一个以为对方不懂,一个知道对方诉求,自然毫无问题,甚至非常满意。

    “江表妹谬赞,这里终究小地方,哪里能同皇城相比,实在太冒犯圣威了。”

    江巧从善如流地摆手道:

    “圣人不是那么古板的人,是个有意思的皇帝。”

    “等你有机会进京,你就知道了。”

    袁守谦眼神一闪,微微垂下眼帘道:

    “那是因为江表妹讨喜,才能得圣人青眼。”

    一句话带过之后,袁守谦趁江巧说话之前,换了话题道:

    “对了,刚刚在家的时候,江表妹说同大兄谈了桩功劳?”

    这也不是什么好隐瞒的事情,江巧大大咧咧点头道:

    “不错,上次我同阎少卿去那边玩,就那次——”

    江巧怕袁守谦没听懂,故意给他使了个颜色,见袁守谦一脸恍然,才继续说下去。

    “上次我们过去玩的时候,有南蛮人找麻烦。”

    “然后我猜到他们同某些人有勾连,便故意谎称,年三十的时候圣人的私生子,会出现——守谦表兄你干什么?”【1】

    【6】

    【6】

    【小】

    【说】

    江巧话刚说道一半,手腕被袁守谦猛地捏住,对方面上的表情也变得格外深沉。

    见她面上一脸茫然,甚至还带着些前头的得意,袁守谦眼神一软,才有些狐疑地放开江巧道:

    “江表妹莫怪,只是妄议圣人被人听去不好。”

    江巧眨巴眨巴眼睛,忙伸手捂了嘴道:

    “我小声说,不怕的。”

    “再说了,我都说了是计谋!守谦表兄也太谨慎了些!”

    袁守谦将手缩回衣袖中,尽量平复咚咚直跳的心脏道:

    “在我面前说说都罢了,被人听去,圣人再宠你也保不住你!”

    江巧一脸受教的表情,又双手合十地拜拜道:

    “反正已经有一个秘密了,劳烦您再多保守一个呗!”

    袁守谦有些僵硬的脸,看着江巧可怜巴巴的样子,总算柔软下来,忍不住勾了勾嘴角道:

    “那得我听过你的计谋,看看值不值得我保密在说。”